一個休閒遊戲公司？一個嬉皮士精神的創始人，鑄就一代經典

我們把時間的車輪一轉再轉，直到轉回2009年左右，因為在那一年，國內出現了一款現象級遊戲。從幼年到青年，再到成年人，以及曾經不是遊戲玩家的人，都在電腦前或者手機上，盯著螢幕裡的一畝三分地，種下向日葵和豌豆射手，狙擊花園上的屍潮。

看到這裡，所有人的腦海裡只會蹦出一個遊戲名，沒錯，他就是發行於2009年5月5日的塔防遊戲《植物大戰殭屍》。而我們本期《作為》要聊的，便是這款遊戲背後的製作公司——寶開的故事。


很多人提到”寶開“的第一印象就是《植物大戰殭屍》，作為現象級遊戲，他確實是寶開最成功的作品，脫離塔防玩法後在今天還能不斷髮售續作。但部分玩家第一次接觸的寶開作品，卻很有可能是款2001年左右的三消遊戲，名叫《寶石迷陣》。如果聽名字還覺得有點陌生，那麼看畫面一定會讓你感嘆，“原來這個遊戲也是他們做的”。不過先別急，因為這款遊戲並不是創始人約翰.維奇（John Vechey）的第一部作品，而提到他，我們還得從嬉皮士講起。

隨著1971年曼森殺人案塵埃落定，美國的嬉皮士運動逐漸瓦解，全國各地的嬉皮士在隨後的幾年中慢慢走出迷茫，重新回到了生活中。在這樣的時代前提下，出生在1978年的小約翰維奇依然受到了來自父母的嬉皮士文化影響，即便他父親擁有鋼鐵行業的家族背景。

“做你不想做的事情是不值得的。”


這是約翰維奇父親告訴他的一句話，他的父親自然從未有過全職工作。因為在父親的眼裡，陪伴家人，朋友和妻子遠比賺錢重要。和嬉皮士對“愛與和平”空虛的幻想一樣，現實總會給不切實際的想法送上一記鐵拳，約翰維奇的父母終究離婚了，理由也不難猜測。在此之後，約翰維奇往來於兩個家庭中間，先後擁有過7名繼父，所以在百般流離後他還是選擇和父親生活在一起。

和父母的婚姻相比，小約翰維奇並沒有被這記鐵拳打倒。犧牲了大部分童年時光的他，終於考入了美國“公立常春藤”盟校之一的普渡大學，他那時的夢想是做名電腦工程師，即便家裡並沒有電腦。能進入普渡大學對於約翰維奇來講不僅是份人生殊榮，更是其遊戲製作道路上的里程碑。

在一節程式設計課上，他認識了布萊恩.菲特，成績名列前茅的兩人一拍即合，開始合作開發一款線上遊戲。在開發過程中，約翰維奇的GPA一路下滑到1.67分，所以他不得不在完成學業和製作遊戲中做出一個艱難的抉擇，最終，年輕的約翰維奇選擇為他熱愛的遊戲付出全部精力，並讓這款被命名為《ARC》的遊戲成功上線了。


《ARC》帶給他的不僅是做完遊戲帶來的成就感這麼簡單。遊戲上線後，一位暱稱叫作“Warpig”的人聯絡到了約翰維奇和布萊恩菲特，這位“Warpig”的真實身份是名叫傑森.卡波卡的遊戲公司員工，也是寶開後來的第三位聯合創始人。但在那時，他只想代表公司聯絡到兩人並獲得遊戲授權。

雙方最終以4.5萬美元的價格達成交易，在1997年，這筆錢對於19歲的約翰維奇來講無異於一筆鉅款。後來從朋友那裡聯絡到了雪樂山的創始人，他便和好友布萊恩菲特離開了印第安納州，前往西雅圖，在那裡，他們又把《ARC》以10萬美元的高價賣給了雪樂山，並用這筆錢和傑森卡波卡建立了自己的第一家遊戲公司“Sexy Action Cool”。


正如這家遊戲公司的名字，他們著手開發了一款PG13的脫衣撲克遊戲，顯然是不可能成功的，以至於連成人網站都不願理睬他們，畢竟PG13的脫衣撲克遊戲，可能連受眾都不存在，怎麼看都像是個幾個宅男餓瘋了的主意。

這出鬧劇自然不會對他們產生太大影響，在2000年時他們三人成立了“Popcap”，就是我們所熟知的：寶開。不像那款連成人網站都嘲笑的脫衣撲克，寶開在出道時就憑藉《寶石迷陣》在MSN拿下了開門紅。


在那個年代只要上網就難以電話，但每天依然有六萬名使用者在玩《寶石迷陣》，在當年這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數字。後來在粉絲們的不斷要求下，寶開終於在2001年推出了改進後的付費下載版，同時也保留了MSN及其他網站上的免費版供使用者花錢升級。

布萊恩曾為可下載版的《寶石迷陣》編寫了一個小程式，每當賣出一份，就會發出一聲“咔嚓”的聲音，但他們很快就發現，這個聲音從幾個鐘頭一彈逐漸走向了失控，並再也停不下來。《寶石迷陣》在下載版發售後的第一個月，約翰維奇和他的朋友們就賺了3.5萬美元，次月又賺了4萬美元。這一系列也終於在2002年被收錄進了世界電腦遊戲名人堂中。


從《寶石迷陣》開始，寶開終於找準了自己的路線。他們之後開發的遊戲均以休閒，有趣以及閤家歡為主，並儘可能登陸最多的平臺，保證寶開遊戲的受眾面積，從此以後寶開越來越多的走入了公眾視野。他們也憑藉獨樹一幟的風格霸佔了太多休閒玩家的電腦，成功躋身了美國以及全球遊戲行業前端公司的行列。

在2004年，僅有15個人的寶開甚至有底氣拒絕一筆6000萬美元的收購計劃，這是無數小型工作室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這件事之後，約翰維奇和寶開就意識到了公司運營的問題，於是聘請了在蘋果和Adobe有過相關工作經驗的大衛羅伯茨擔任他們的CEO，隨著新鮮血液的加入，寶開也重新權衡了遊戲創意和公司運營間的平衡，越來越像一家成熟的遊戲公司。

辛苦的耕耘終於有所回報，2009年《植物大戰殭屍》發售，寶開終於迎來了屬於自己的時代。這款遊戲的主設計師已經不再是約翰維奇了，而是華裔設計師喬治.範，他本人曾在2002年左右參與過《暗黑破壞神3》的開發工作，而他的女朋友勞拉則負責了《植物大戰殭屍》的作曲，也是小向日葵的配音演員，也是通關後那首歌的演唱者。


這之後，寶開憑藉《寶石迷陣》和《植物大戰殭屍》的雙股劍開疆破土，以至於《植物大戰殭屍》在登陸IOS不到10天的時間裡就賣出了30萬份，他們在做自己喜歡的遊戲，玩家也願意為他們買單，對寶開和玩家來說一切都值得。但忙著享受勝利果實的寶開還不知道，小型遊戲公司的噩夢已經悄悄盯上了他們。

當寶開還在不斷完善《植物大戰殭屍》時，另一筆幾乎無法拒絕的收購單便找上門來。在2011年EA發出宣告表示將要收購寶開，總交易額或高達13億美元，大衛羅伯茨評價這次收購：如同閃電般的約會。因為寶開作為一家休閒遊戲公司，不僅看到了移動平臺的未來市場，自身也面臨著裁員壓力，作為大財主的EA顯然是最好選擇。

所以寶開在第一時間用十分惡搞的方式迴應了EA——殭屍員工的來信。信中的寶開就像每家被收購的公司一樣，他們表示我們還是自己，寶開的未來還是寶開，不會受到EA的影響。就象當年家庭分崩離析一樣，這次寶開沒有逃離厄運。現實對於每一個人來說，都是無情的。


被收購的寶開每況愈下。2012年推出的《植物大戰殭屍：中國版》中，就因其帶有明顯歧視性氪金服務的設計屢遭差評，包括若干所謂的中國“本地化”遊戲，都最終讓寶開在中國的口碑一落千丈。而在2012年，寶開內部更是辭退了數百人，並關閉了全球多家工作室，其中就包括了我們提到的《植物大戰殭屍》主設計師：喬治.範。

在2014年前後，EA此前對寶開的收購接近尾聲，寶開又經歷了一次離職風波。大衛羅伯茨和傑森卡波卡紛紛離開了公司，再算上早先離開的布萊恩菲特，當年的創始人僅有約翰維奇一人在職，自然接任了公司CEO的職位。不過在同年，約翰維奇就宣佈離職，徹底離開了這家他工作了15年的公司。

從頭回顧約翰維奇的遊戲生涯不難發現，他始終都是那個威斯康星的小約翰維奇。

他的父親熱愛家庭，看重感情遠超過金錢，約翰維奇長大後最為成功的遊戲恰是以休閒遊戲為主，登陸了足夠多的平臺，並照顧了絕大多數的玩家。他的父親告訴他“做你不想做的事情是不值得的”，約翰維奇放棄學業開發遊戲，最終成就了自己和寶開，並貫徹著自己開發遊戲的方針。


即便曾經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還是寶開，但被收購後他確實變了。變得視財如命，變得不再休閒，《植物大戰殭屍》新作玩法大變，《寶石迷陣》已是昨日黃花，手機平臺也慘遭滑鐵盧，當時的創業好友和公司同事也一一離開，一切都像是當年破碎的家庭一樣。

“做你不想做的事是不值得的”，約翰維奇也在接任CEO之後選擇了光速離職，現如今的寶開和他們最為得意的作品《植物大戰殭屍》一樣，僅僅是IP相同罷了。


對於這樣一家公司，我甚至難以說出“祝未來更好”幾個字，只好謝謝寶開的各位，曾帶給了我們《寶石迷陣》，《祖瑪》以及《植物大戰殭屍》這樣優秀的遊戲作品。在平凡中帶著嬉皮士精神的叛逆與薄愛。

致敬：沼雀

來源：瀧墨玩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