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式猿生存指南-40 愛上野馬

愛上野馬

（122）

新的一天，太陽照常升起。天氣預報說北京將要迎來2015年的第一場雪。眾人翹首以盼，可雪卻遲遲不來，讓人乾著急。帝都的氣溫已經到了讓人想冬眠的程度，而我的心比外面的空氣更冷。

自從華妹再次闖入我的世界之後，我便由心如止水變成了心有猛虎。惦念一個人總是一時歡喜一時憂愁，得意時容易忘形，失意時容易暴躁。鑑於最近我喜怒無常的狀態，與我對接的測試小哥在給我提bug時變得謹慎了不少。

年會那晚不歡而散的攀談讓我與華妹的感情由升溫態勢變得急轉直下。華妹不再主動給我發訊息，對於我的殷勤，她也稍顯冷淡。種種跡象表明她在刻意疏遠我。

女人是敏感又善變的動物。上一秒還熱情如火，下一秒就冷若冰霜。一句話，一個動作甚至一個眼神就能讓她們原地爆炸。

女人又是本晦澀難懂的書，每一個知識點都需要配備海量的參考書。你溫故知新，埋頭苦讀。月老卻又不按大綱出題，虐得你無處申訴。

可當你甩手大掌櫃，欲抽身時，她們又報你以微笑，贈予你溫柔，讓你欲罷不能，甘做裙下之臣。

午飯過後，我實在是煩悶，便尋覓了個僻靜的會議室，給老潘打去電話。一來聯絡一下感情，通報一下彼此近況，二來訴說一下我的酸楚，讓他幫我排排憂。

“大姚，你應該換個角度看問題，女人抽菸不一定是壞事兒？”電話那頭傳來老潘嘬菸頭的聲音。

“那還能是好事兒？”我緊皺眉頭，想到煙霧環繞，不由自主地乾咳了幾聲。

“根據我的經驗來看，抽菸的女人一般都好哄。她們若是有煩惱，一根菸就解決了。如果一根解決不了，一包肯定能。”老潘說得煞有介事。

“沒功夫跟你瞎扯淡。”我沒好氣道。

“現在社會壓力這麼大，女人抽根菸咋了？要我說你在意的根本就不是抽菸這事兒。你是對自己沒信心，才會感覺如鯁在喉。”

“我有什麼不自信的？”我反問道。

“你擔心她故事太多，是匹野馬，你征服不了。”

說罷，老潘竟哼唱起了最近流行開來的一首民謠《董小姐》。

“愛上一匹野馬，可我的家裡沒有草原......”

他似乎忘記了幾個月前，李亞男剛讓他頭上滿是草原。

我嘴上逞強，其實心裡所煩擾的正是老潘所講。我介懷的並不是華妹吸菸，老姚就有幾十年的煙齡，我們家每天都是煙霧繚繞，我早已習慣。

我憂慮的是千帆閱盡，我作為新人怕是很難走進華妹的心，她可不是一個沒有故事的女同學。我可不希望我們的結合是因為到了年紀，彼此成全，而不是真正的喜歡。

可能一切求之不得的愛都陷於自卑。老潘那幸災樂禍的歌聲讓我更加煩躁。

“別他媽唱了，真難聽。”我不爽道。

老潘迴歸嚴肅：“要是單憑人家抽菸，你就把人家否定了，將來你肯定會後悔。要我說啊，別想那麼多，一個字就是幹。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先搞上床，再談戀愛，相處不來，一腳踹開。”

他的這番說辭，我從李向陽嘴裡也聽到過，這二人可真是一路貨色。

“我發現產品經理這個崗位盛產渣男，最近「尋祕」上爆出了好幾宗產品經理出軌的事兒。”

老潘打斷我：“大姚你這可就屬於人身攻擊，崗位歧視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們開發出軌的也不少啊？”

我冷笑道：“別解釋，你就是渣男。”

“我們言歸正傳，我個人覺得如果你跟姑娘聊得來，你就大膽去追。抽菸算個球啊，以後你還可能遇到婆媳不和，同床異夢，不孕不育，戴綠帽子等一系列問題，任憑哪一個都夠你吃一壺......”

“我去你大爺的，你丫才不孕不育，戴綠帽子呢？不跟你聊了，真沒勁。”我以掛電話威脅老潘。

老潘示好道：“別呀，我這不是打個比方嗎，我的意思是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糟心事兒多了去了，你得自己成全自己。”

“那找結婚物件就更得慎重呀，免得結婚後竟是糟心事兒。”我長嘆了口氣。

“著急結什麼婚呀，但凡兩個人搭夥過日子就會有糟心事兒。結婚了幸福感並不會加倍，甚至會減半。”老潘一副過來人口吻。

“那你跟人家姑娘談戀愛，不想著結婚，你這不是耍流氓嗎？”

老潘駁斥道：“都21世紀了，結婚這事兒本來就不應該事先宣告，它講究水到渠成。私以為凡是打著結婚旗號的戀愛都是他媽的假正經。”

這老潘一貫有著各種歪理論，乍一聽有幾分道理，但經不住細細琢磨。我沉默不語，不想再理會他，準備掛掉電話。

老潘越說越來勁：“要我說，姑娘抽菸喝酒約炮這事兒你根本就想不明白。但凡你找出了一千個接受她的理由，馬上又會生出一萬個拒絕她的藉口。”

“滾，滾，哪他媽有約炮的事兒？”我怒火心中生。

“反正就那個意思吧，總之，做人太較真就沒意思了。”

“你這金句頻出，都他媽快成情感專家了。”我挖苦道。

老潘自嘲道：“我這不是久病成醫嘛。”

“那祝你早日痊癒。”我掛掉了電話。

（123）

我對華妹的印象還停留在高中時她那青春無敵的樣子。我缺席了她的生活長達6年之久。在此期間，這個世界同她的悲歡，我未曾去探究。

我原本以為很瞭解她，實際上對於現在的她，我是一無所知。不過，憑藉與她在高中那幾年的相處，在招惹她的時候，我就應該清楚地認識到華妹定然不是溫嬋那樣的乖乖女。

或許對於許多人來說，長相漂亮既是一種的恩賜，也是一種詛咒。它贈與特權，也給予深淵。華妹很顯然沒有利用好漂亮這項特權，她不愛學習，貪玩好遊，沒能成為家長眼裡的好姑娘。

她可能面臨過若干誘惑：多金的大叔，養眼的帥哥，遞過來的菸捲，敬過來的美酒。也可能承受過眾多苦楚：不依不饒的痴心人，惡意中傷的競爭者，令人犯嘔的薄情郎。

可，誰還沒點兒故事呢？當下，我應該是走近她，瞭解她，而不是Judge她。再說，人家對我有沒有愛情那層意思還是未知數，沒準兒人家拿我當兄弟看待呢。

沒準兒此刻華妹那裡正晴空萬里，歲月靜好，而我在這兒電閃雷鳴，風雨交加，著實好笑。

靜下心來，仔細咂摸老潘的一番說辭，倒有幾分道理。彼此設定的障礙越多，被絆倒的機會就越大。

著名的情聖勞斯基不是曾說過「要想生活過得去，頭上必須頂點綠。」

哦，sorry，記串了，應該是「抽菸喝酒好姑娘，紋身燙頭真女人。」

我勸慰自己先不想那麼多，走一步算一步吧。

哎，這年頭笑容易，開心太他媽難了。

（124）

剛掛掉電話，老潘那廝就又打了回來，他有事兒求我。

他與獵頭妹子已經同居，最近妹子為了年終績效考核不達標而煩心。妹子公司對於員工的考核除了促成的單數，還有溝通候選人的個數以及蒐集候選人資訊的條數等多種指標。

當下，妹子的候選人溝通數不及格，老潘毫不猶豫地把我的手機號給了妹子。他提前通知我如果接到杭州那邊打來的電話，先彆著急結束通話，耐心地跟他妹子聊一聊，然後再推薦幾個朗雲同事給妹子。

你要說這老潘是個渣男吧，他倒還真有點兒冤，他對自己妹子的事兒從來都很上心。去年為了給李亞男衝業績，他勸說我投資P2P，把嘴皮子都磨破了。幸虧我視金錢如糞土，沒有上鉤兒。今年為了妹子的績效考核，他又出賣了我的手機號。

我算是看透了，這主兒是那種為了媳婦可以插兄弟兩刀的人。不過，受人之託，忠人之事。跟姑娘扯會兒淡倒也耽誤不了多少功夫，更何況是老潘的女友。

黃昏時分，我接到了妹子打來的電話。妹子給自己起了個很常見的英文名----艾米莉。

艾米莉講話的語調很好聽，特像運營商的人工客服。她在電話裡大致問詢了我的基本資訊，還給我推薦了幾個杭州那邊的開發崗位，末了還加了我的微信。

一番攀談，對方倒是顯得很專業。老潘告訴我獵頭公司老闆會抽查員工的電話錄音，我沒好意思在電話裡跟艾米莉胡侃。

掛掉電話，我便在微信裡跟艾米莉聊了起來。經她一番遊說，我竟起了跳槽去杭州的念頭。本來是配合別人的演出，我卻入了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