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博朋克困局——還存在創作的新大陸嗎？

關於賽博朋克的誕生和視覺進化史，讀者們可以回看我的前兩篇文章：《賽博朋克誕生：用前瞻精神審視科技》、《遊戲哲學與美學：賽博朋克之眼——存在與所見》。

本文將要討論的內容是賽博朋克題材創作的當下困局和未來展望。

【 1 】21世紀語境下的賽博朋克之困

賽博朋克的標準敘事從《神經漫遊者》開始，到《黑客帝國》系列達到一個頂峰。

黑客帝國將賽博空間（母體）設定為主要敘事場景，而且由於母體就是“現實世界”，所以整個故事的哲學部分和現實部分產生了一種顛倒感。

這種設計，在我個人看來比創造一個凌駕於現實之上的高緯度數字空間要高明。它不但讓拍攝變得更容易，還因讓複雜的哲學命題與日常角色融為一體而變得更耐咀嚼。


然而在《黑客帝國》之後，卻鮮有重量級的塞伯朋克創作。我覺得困難可能出現在下邊幾個方面：

1、被現實技術反超的科幻

隨著21世紀科技進步，日常電子裝置在有些功能上變得比八、九十年代的賽博朋克科技更先進。而且呈現出了完全不同的設計美學。


蘋果手機代表了這個時代最典型的審美風格，這與二十年前人們對未來的想象差之甚遠。今天的科幻更喜歡基於簡約工業風格展開想象。


最重要的，對於新一代的科技鉅富，我們看到的新聞，通常題材圍繞在裸捐或是改變世界，而不是與前代大資本家一樣成為漫畫中惡的代言人。

人們開始視科技精英如偶像。矽谷科技精英的形象變得更加正面。更多公眾開始相信科技會讓世界變得更美好，同時富人擁有更多優秀品格。

你如果上網搜尋馬斯克、比爾·蓋茨，收穫的圖片資訊會是非常正面的積極的形象。他們不但富有、聰明，甚至慷慨、善良。


從人們日常審美的積累，到階級對立觀念的改變，舊的賽博朋克作品開始失去創作土壤。

你可以想象，現代人的生活中如果出現了日式漫畫中零零碎碎滿是螺絲螺母的一臺電腦，又或者銀翼殺手中硬金屬邊切割，鐵皮暴露在外的設計，會有多麼格格不入。

2、漫威對嚴肅科幻電影創作空間的擠壓

科幻作為一種藝術題材當然也可以完全架空地去創作。如果一個故事世界離開現實世界足夠遠，人們可能不會因為某臺手機甚至不如IPHEN工藝精湛卻能跨越星際通話而齣戲。

但還有個更大的問題。

自從漫威的《復仇者聯盟》系列開創以來，超級英雄們不但吸睛，還吸掉了電影產業的預算。曾經有資料表明，漫威崛起之後，好萊塢生態中的中型製作減少。

除了佔據頭部位置的超級英雄大作之外，其他戲的預算都被擠壓。在漫威體系之外的電影創作者變得很難獲得支援。而類似《銀翼殺手2049》這樣的電影，正好處於受傷最嚴重的中高預算水平。

再加上由於流量市場競爭越來越激烈，只有具有大IP、多IP的產品才容易走上前臺。

隨之我們看到的現象是：中高預算的製作越來越依賴IP，娛樂化、不敢挑戰成為掣肘。

即使是收集了萬千粉絲摯愛的《頭號玩家》，也只是機械的講述著小平民經受挫折最後戰勝環境創造奇蹟的故事。裡邊倒是用到了很多賽博朋克風格的設計。不過基本不具有批判精神，充其量算是種風雅。


【 2】賽博將至、朋克永生

說了這麼多不盡人意之處。我們如果靜下心來，會發現世上並不缺少賽博朋克粉絲。這方面通過波蘭遊戲公司CDprojekt的新作《賽博朋克2077》預售情況就能窺見一斑。

去年，《賽博朋克2077》開放預購時，僅一小時就衝上steam暢銷榜第一位。

另有一種思路。當我們不把賽博朋克當作一種固定概念（實際上它也一直不是），而是一個進化中的事物，我們會發現賽博空間正在具備走進現實的可能。AI、腦機介面等等黑科技的發展終將成就賽博世界。

在一些最激進的人心中，賽博世界甚至已經於1996年誕生，它就是網際網路。約翰.P. 巴洛於1996年釋出了《賽博朋克獨立宣言》，宣稱一個擺脫了主權約束的網路自由意志國度誕生。

是啊，誰說賽博空間與現實之間的聯結器一定是頭戴顯示器，或者是光纜。為什麼不能是我們的眼睛和手指呢？

賽博朋克的春天遠未結束。

近些年雖然大部頭原創科幻文學和影視作品不多。但科幻迷的人數正在變多。從市場發育的角度來說，一定會有一批硬核使用者逐漸厭倦了漫威的視覺轟炸和肌肉美臀，轉而希望看到一些能讓人有所回味的娛樂產品。

奈飛在這方面做過嘗試。一步名叫《副本》的劇集，描述了人格和記憶可以被上載，甚至被強塞進不同軀體中的故事。

同時，這部劇中還有大量擁有人格的AI角色，以及他們所處的多種數字世界。在混淆了過去、未來、我的記憶、他人的記憶、現實、賽博空間的世界觀中，我們可以嘗試頭腦風暴一些今天沒有、未來可能會撞上的問題。

奈飛並不孤獨。《死侍》導演提姆·米勒已確定執導《神經漫遊者》改編電影。

相信具備有人喜歡和順應數字化世界潮流這兩個特質，賽博朋克的創作潛力還有很大的釋放空間。

以上。

附：《賽博空間獨立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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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第二個區塊
來源：位元魔方
原地址：https://bihu.com/article/1050755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