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燥無味的遊戲流程，漸行漸遠的關卡設計

“既然都會帶來疲勞，那為什麼不在這前去欣賞一件藝術品呢？”

如果去分析育碧2019-2020上半年財報中利潤大幅縮水的情況，稍微瞭解育碧遊戲的人都清楚這其中的原因——堆砌元素，素材重複，枯燥無味...玩家們已經對流水線生產的遊戲感到反胃了。

不知從何時起，“在龐大的素材庫中隨機挑選並堆砌在一起”的遊戲充斥著玩家的遊戲庫，過去那些精心設計的關卡似乎已經淡出人們的視野了。


被解放的創意

關卡設計，這個詞在過去是衡量一款遊戲是否好玩的關鍵。在“卷軸視角”時代，就出現了以《超級馬力歐》系列為代表的平臺跳躍式遊戲，以及以《惡魔城》系列和《銀河戰士》系列為代表的“銀河惡魔城”式遊戲。它們在簡單的卷軸上，利用精心佈置的場景和特別設定的隱藏要素，向玩家傳遞自己的設計語言。


時間來到20年前。相較於8、90年代，步入21世紀的遊戲行業迎來的新一輪的技術革新。PS2和XBOX相繼登場，PC端硬體升級，帶來的是遊戲畫面的質變，強大的硬體允許開發者搭建更加龐大的3D世界，運算效能的提升則帶動了物理引擎的開發。隨之而來的是遊戲設計思路的變化：更加龐大和自由的遊戲世界，允許設計師們盡情釋放他們曾經被束縛的創意。


2004年，遊戲史上的不朽名作《半條命2》發售。得益於強大的Source引擎，《半條命2》有著當時許多遊戲都無法擁有的物理效果。玩家與遊戲世界裡的任何一個物件的互動，都會得到真實的實時反饋。

早在遊戲的初代，《半條命》系列就以它特殊的敘事方式和關卡設計而聞名。在《半條命》裡，玩家需要利用周圍的環境，去解開一個個謎題。而在Source引擎強大的物理運算加持下，《半條命2》可以在這個方面大放異彩，更上一層樓。

比如：玩家需要在翹板的一端放置足夠的重物，以達到創造出一個滑坡的效果。而在堆放重物的過程中，翹板也會做出真實的反饋，而不是單純的等待程式指令碼的指令，在重物達到一定數量之後再抬起它高傲的腦袋。


2009年發行的《刺客信條2》和其續作《刺客信條：兄弟會》和《刺客信條：啟示錄》中，作為探索元素出現的古墓可以說是育碧關卡設計的典範。

黑暗潮溼的下水道，廢棄的舊浴場，大雨磅礴的教堂屋頂...在精心刻畫場景的同時，利用《刺客信條》系列獨特的攀爬系統，攀上層層障礙之後，尋找機關，破除難題，開啟前往墓穴深處的道路。在那個年代，探索這些古墓所得到的震撼與滿足感是巨大的。但是隨著系列的發展，古墓系統逐漸削弱甚至消失了...


消失的設計團隊

關卡設計是一項複雜的工程，需要整個製作團隊的各個成員相互配合，將各個遊戲要素融合在一起，花費大量的時間才能完成的工作。美工負責創造關卡的環境與氛圍，確定地圖的大小。關卡設計師負責設定關卡的目標，確定規則，佈置場景。編劇負責為一個關卡編寫合適的劇情，加強玩家的代入感。導演則需要配合編劇，為關卡創造出合適的運鏡。程式設計師則要根據團隊的要求，編寫相對應的AI並在正確的地方設定敵人或者陷阱。

正因為如此，設計關卡需要的時間佔用了大量的開發時間和經費。在遊戲成本大漲，更新週期大幅縮短的現在，關卡設計似乎成了影響遊戲開發的“吊車尾”。


前文提到的《刺客信條》系列中的古墓，它們幾乎都搭配了相應的劇情或者用來展示內容的運鏡。比如《刺客信條：兄弟會》中的雨夜教堂，在沒有動態天氣系統的《刺客信條》中，出現了雨夜追逐戰，幾乎讓所有的玩家熱血沸騰。


在現在的大環境下，設計團隊被削弱，關卡設計師和導演職位出現了空缺，導致了玩家們頻繁抱怨的“關卡無聊”出現。

同樣以《刺客信條》為例子。在古墓缺席多年之後，《刺客信條：起源》復活了這一獨特的內容，但是其內容卻和過去完全不同。《刺客信條：起源》中的古墓，是作為無縫大地圖的一部分出現的。玩家只需要找到它的入口，徑直走進去就可以了，並沒有設定任何的劇情，玩家對於古墓的認知也只停留在剛剛進入這裡時，螢幕上方現實的名字而已。

而且，《刺客信條：起源》裡的古墓並沒有過於出色的謎題設計，無非是讓玩家進去走個迷宮，打碎個罐子，推個箱子。偶爾才會出現指令碼驅動的重力式謎題。千篇一律，重複度高，缺少劇情和運鏡的古墓，玩家能不抱怨無聊嗎？


素材庫與隨機生成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隨機生成”出現了，並且成為了縮短開發週期和資金的一大手段。所謂的“隨機生成”，是建立一個龐大的素材庫（這個素材庫裡有各式各樣的人物模型，環境物品模型，地圖模板等“現成品”），再根據需要編寫程式，從中調出相關的元素，按照一定的規則創造出遊戲環境。

從本質上看，隨機生成就是將原本由人負責的“關卡設計”交給程式進行。這麼做的確方便快捷，但是也帶來了一系列問題——這些問題直接作用到遊戲體驗和玩家反饋。


隨機生成系統中的代表之一便是《暗黑破壞神3》中出現的“大祕境”。地圖環境，地圖構造，祭壇位置，敵人型別均是以隨機的方式出現。而更是有玩家徹底摸清了“大祕境”的機制，開發出了各式各樣的通關方式。

“大祕境”和它代表的隨機生成系統與《暗黑破壞神》這樣的裝備驅動型遊戲可以說達到了完美的契合。“大祕境”出現的目的是檢測玩家的Build情況，並且通過這種方式對玩家進行獎勵。“大祕境”的規則越簡單明瞭，對於玩家來說就越方便。在這種對關卡設計要求不高的情況下，隨機生成自然成為了寵兒。

但是問題也隨之而來。隨機生成畢竟不是由設計師來操刀，素材庫再龐大，它能提供的素材也是有限的。隨機生成的關卡內容重複度極高，如果不是靠強力的裝備驅動玩家，那麼玩家很快就會產生厭煩心理從而放棄這類關卡。（當然，這也是因人而異的）。


逆時代的前行者

關卡設計越來越弱化，製作組越來越依靠提升畫面和增加遊戲難度來延長遊戲時間，依靠自己的素材庫與隨機生成來節省經費與時間。如今，出現優秀的關卡甚至都是值得誇讚的事情。

比如《恥辱2》中的機關屋，一個純粹由設計師手工打造的關卡。玩家每拉下一個控制桿，整個屋內的佈局就會發生巨大的變化，同時也會出現機械敵人來阻礙玩家。如何在危險重重的陷阱中生存下來，同時找到並刺殺目標，就成了對玩家最大的考驗。


比如一直保持初心的《殺手》系列。在系列軟重啟之後，《殺手》系列依舊給玩家展現了它優秀的設計思路。是換裝前往目標身邊執行刺殺，還是製造事故殺人於無形，亦或是一身西裝，精準狙擊。選擇權都在玩家手上，這個世界就是玩家的武器。


又比如重啟的《使命召喚：現代戰爭》中的“清理門戶”關卡，玩家需要在狹小的室內環境裡和隊友一同潛入攻堅。整個關卡的氛圍，NPC隊友的行動軌跡與動作，都讓本關備受讚譽，甚至被稱為“軍事遊戲歷史上最強演出關卡”，無數玩家都沉浸在本關帶來的擬真體驗。


成功的關卡設計是會讓玩家完全代入進遊戲，成為遊戲的一部分，而非單純是一名“玩家”。製作組願意投入多少資金和精力在關卡設計中，決定了關卡的有趣程度，進而決定了遊戲的整體質量。遊戲質量上升了，還愁買的不好嗎？

究竟是選擇糊弄玩家，還是選擇尊重玩家，這並不是什麼困難的選擇。玩家對待一款遊戲的態度，都會實打實地反映在財報上面。

來源：情報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