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式猿生存指南-34 我與清華

胡七筒發表於2018-12-18

程式猿生存指南-34 我與清華

我與清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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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2009那三年,我與汪清華同在縣一中求學。

整個高中,我一直都在火箭班。高二上學期,汪清華的爸爸託關係把她從普通班調進了火箭班,就這樣我們做了同班同學。當時,恰好我原來的同桌轉學去了市一中,空出來的座位就便宜了汪清華。當然,「便宜」二字是我那勢利眼的班主任所講。

作為年級第一,我在整個高中可謂是紅極一時。班上有很多人願意跟我做同桌,倒也不是我人緣有多好,只是他們深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許多人認為與我做了同桌,耳濡目染,成績或許能有所提高。

不過,這美好的願望並未在汪清華身上有所體現,她一直穩坐班裡的倒數第一名。

高中那段時光,我精神緊張,陷入了備戰高考的泥淖之中。在日常學習生活中,我並沒有太多的精力跟汪清華有所瓜葛。互動也只限於借她看看我做的筆記,讓她抄抄課堂作業。我積極地扮演著一個好學生的角色,即便我已經情竇初開了幾茬。

無論是在老師眼裡,還是在我們這群同學的眼裡,汪清華絕不是好學生。她的作業很少能按時完成,她的課桌裡塞滿了零食。她有數不清的好哥們。隔壁班的男生,隔壁班的隔壁班的男生......他們常常翻山越嶺地來找她。

可即便她有如此多的毛病,我卻從未跟班主任提過換一個同桌的要求,雖然我有這項特權。

一來,她有著好看的皮囊,我們那會兒年輕,少不更事,只注重表面而不注重實質。衡量女性是否有魅力,胸圍這一項幾乎不在考慮的範圍之內。如果按照現如今前凸後翹的標準,把胸大也算作一項優勢的話,那麼在這方面,我承認她處於下風。

二來,她有著開朗的性格,對於一些流言蜚語總能付諸一笑。她不會因為考得不好而垂頭喪氣,自怨自艾,也不因為老師的批評而存有牴觸情緒。她也有所憂愁,卻總是掛滿笑容。

她那沒心沒肺的樣子實在是讓人討厭不起來。多年之後,回想整個高中時代,那漫長又苦澀的時光裡,彷佛只有對她記憶能讓人感到絲絲暖意。

她有一個帶鎖的硬皮日記本,封面上滿是花花綠綠的貼紙。晚自習的時候,她經常偷摸地開啟它,然後在上面筆走龍蛇。有時候是長篇大論,有時候是寥寥數語。日記本上的具體內容,我不得而知。我曾嘗試過窺探,卻總被一雙惡狠狠的眼神逼退。

每日照面,她之於我既熟悉又陌生。我不由自主地開始注意她,觀察她。她穿校服的時候,總喜歡挽起褲管,露出白色的襪子。體育課上,她總是藉口肚子疼,躲在操場一隅偷偷地聽MP3。閱讀課上,她習慣用《青年文摘》打掩護,暗地裡閱讀當下流行的青春小說......

歲月綿長,我們漸漸熟識。課間閒暇,彼此也會交流一下各路明星的奇聞八卦。那時候,好學生與壞學生有著明顯的界限。我手忙腳亂地驗算、背誦、希冀未來,不曾也不敢走近她的圈子。

高中畢業後,我們都有了自由之身,卻也沒能成為至交好友。我來北京求學,她在市裡上了所衛校,從此就斷了聯絡。

(97)

次日午後,屋外仍是嚴寒。北風肆虐,虐的人都沒了脾氣。我躲在屋中,躺在被窩裡玩手機,以打發漫長的週日。

在床上掙扎了許久,最終也沒能擺脫生物鐘的左右,又是一頓酣睡。等我一覺醒來,夜幕已經拉開。窗外霓虹閃爍,寂寞便順勢纏上了我。它抓我的心,撓我的肝,亂我的腦。

離開校園,投身職場,我逐漸習慣了一個人獨處。一個人吃飯,一個人聽歌,一個人遊蕩,一個人落座......

午後小憩怕是最得人心又最傷人心的事兒。倘若一不小心睡到傍晚六七點才醒。睜開眼,屋裡是黑的,外面是灰的,一種被整個世界拋棄了的感覺就會油然而生。

現在,我被整個世界拋棄了。我坐在床沿,額頭冒著汗珠,努力回放剛才那場夢。我又夢到了汪清華。在夢中,她一直衝我笑,還擺手招呼我,花枝亂顫。

有一群人不停地推搡我,他們讓我憐惜眼前人。我卻膽怯掙脫,躊躇不前。時過境遷,有一天,我下定決心前去表露心意。她卻點紅脣,穿紅裝,做了別人的新娘。

夢裡是一個悲劇,滿目淚水。但旁人都講夢是現實的反照,也許現實中會是一個喜劇。

以往每每遇到心動姑娘們,我總會現在腦袋裡做無限地遐想。想象著與她牽手,接吻,睏覺,甚至連以後孩子的名字都想好。

然而,天不遂人願,單相思的我總是目送佳人們散入人群,投入別人的懷中。徒留我一人,凝望著背影,一聲聲長嘆,一次次扼腕。

校園時代,最喜歡的還是盛夏的姑娘。打飯時,習慣站在她們身後,久久地凝望著她們的背影。每每此時,思緒就會神遊九天之外,竟冷落了轆轆飢腸。

所謂的秀色可餐,大抵如此吧。

同樣是一件校服,她們就能穿的凹凸有致。同樣是人字拖,她們就能敲打出樂章。當然,同樣是衛生紙,她們用過的就很是神祕。

借用別人對於姑娘的描述,我對姑娘的認識經歷了一個漫長的過程:從蹲著撒尿的怪物到手舞足蹈的妖精,再到滿是慈愛的菩薩。

現在我只求菩薩度我早日脫離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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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汪清華相識的時候,她算是妖精。豆蔻年華,花枝招展,不施粉黛,卻總能招蜂引蝶。她有一群鐵桿男粉絲,整日圍著她轉。她有著收不完的情書,對此卻總是不屑一顧。

我為解不出幾何證明題而痛苦不堪,她為編造不出拒絕別人的理由而抓心撓肝。

高三那年,她跟我說過好多話。基本上都是一些沒有營養的扯淡閒篇。時隔久遠,如今大都記不清了。唯有一句話讓我記憶深刻,每每想來都暗暗發笑。

在距離高考還有100天的時候,班主任吳老師召開誓師大會。同學們依次站到講臺中央,舉起右手,大聲喊出自己心儀的大學,以此激發內心的鬥志。

作為班裡的1號,我自然是第一個登上講臺。睥睨眾人,我振臂一呼:“我要上清華。”

如我所願,熱烈的掌聲瞬間向我撲來。出我所料,掌聲之中竟夾雜了些許大笑。當時,縣一中已有十多年沒出過考進清華北大的學生。被人嘲笑,我心有不悅卻也真是底氣不足。

起鬨聲此起彼伏,我只得悻悻地走下講臺,回頭望了眼班主任,盼她能為我做主。吳老師沒讓我失望,她掛著一臉憤怒,快步走到後排一個笑聲最大的同學面前,揪起他的耳朵,將其拎上講臺。

看樣子吳老師應該是準備為我出氣,好學生總是有這樣的待遇。這也是求學的時候,一般壞蛋都不會欺負好學生的原因。他們投鼠忌器,好學生背後都有老師作靠山。

吳老師緊鎖眉頭,拍桌呵斥道:“李豪,大聲說出你的理想大學?”

李豪揉搓著耳朵,小聲嘀咕,說著說著自己竟然笑了場:“我也想上清華。”

隨後,教室裡立馬爆發了一陣騷動。我回頭掃視周遭,幾個男生正拍著大腿,眼淚都笑了出來。我義憤填膺,班上這幾個敗類,自己不好好學習還要嘲笑他人的夢想,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忽地,身旁傳來陣陣啜泣聲,我轉頭瞄了眼汪清華。她正趴在桌子上哭泣,我頓時蒙了。

第二天,汪清華眼睛紅腫,一本正經地對我說:“大姚,你的理想能不能改為上北大?”

我義正言辭:“不,景昃鳴禽集,水木湛清華。我就要上清華。”

汪清華只得無奈地搖頭,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我上清華還是上北大跟她有何干系呢?」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別人的嘲笑非但沒能讓我退縮,反倒讓我更加勇氣十足。為了明志,我在各門教科書的扉頁都寫下了「立志上清華」五個大字。

那個因嘲笑我的夢想而被班主任請到講臺的李豪,在週末的時候,被校外幾個男生暴打了一頓。至今也不知誰幫我出了這口惡氣。

後知後覺,等我考上大學,涉獵廣泛之後,才明白了當初那群人的惡趣味。現在想起來只覺得好笑,她汪清華跟我姚博啟都是被一個好名字害苦了的人。

也許我們之間有很多的不同,但對於名字總是給自己帶來困擾這件事,應該有著共同的經歷與感受。不得不說名字對於一個人來說真的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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