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童年時玩的米勒山莊，實際上是個克蘇魯遊戲

年輕人的第一次克蘇魯體驗。

2004年，一款名為《米勒山莊疑案》（中文譯名還有《女神探》《恐怖城堡》等）、來自國外的Flash遊戲上架4399等小遊戲網站，從眾多帶有恐怖驚悚元素的Flash遊戲中脫穎而出。

遊戲中有一個場景，相信玩過的人一定印象深刻：


這一幕堪稱童年噩夢，十多年過去，很多玩家依然對這個畫面印象深刻，可謂奠定了整個系列遊戲的基調。

在當年的分類裡，以解謎要素為主的《米勒山莊疑案》被劃分到益智類，但它身在那個年代顯得極為獨特的恐怖氛圍和氣質，給涉世未深的年輕玩家們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雲裡霧裡，卻也印象深刻

國內玩家最初通過接觸到《米勒山莊疑案》時，大都玩得一頭霧水。

原因很簡單，因為4399只負責搬運遊戲，並沒有給遊戲內容進行漢化，而遊戲內文字量又不小，就直接影響了玩家遊戲的體驗。

不僅如此，它獨特的演繹方式，以及未完待續的劇情，讓很多人至今沒有明白遊戲到底講了什麼——何況它的精神核心對當時大多數的國內受眾來說都還是一個陌生的概念：克蘇魯神話。


《米勒山莊疑案》原名《Arcane: Online Mystery Serial》，照劇情發生地點被分為兩季，第一季命名為“米勒山莊”，有4個篇章，第二季則被叫做“巨石陣”，內含8個篇章。

遊戲劇情以回憶倒敘形式展開，一位名為奧菲利亞的老婦人和一位不知名小夥一起翻開了老婦人曾經所寫的日記，回憶75年前她所經歷的詭異往事。

遊戲設定中，奧菲利亞是一個有著強烈通靈能力的人。遊戲以年輕時的她，她的父親麥克德莫博士和異性朋友普萊斯科特三人為主角，以住客離奇失蹤的米勒山莊為起點進行探祕的故事。


在探祕過程中，《米勒山莊疑案》並沒有過分血腥或和衝擊力極大的畫面，也沒有Jump scare鏡頭，更多的是詭異的氛圍，和讓人不安的步步加深的危機感。

第一季主角三人僅僅在米勒山莊內活動，到了第二季劇情場景從倫敦到巨石陣大幅度調換，大概描述了主角團在根據線索追尋真相的過程中收集上古惡魔、遊戲終極BOSS莎布?尼古拉斯的殘骸，並消滅他的過程。


進入正篇前遊戲會出現這樣一段話，末尾附“H.P.L”（即作者霍華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的簡寫），其實已經明示了這個遊戲的精神核心

遊戲無時無刻不再強調自身的“克味”。例如最終BOSS，莎布?尼古拉斯(Shub-Niggurath，也被稱為森之黑山羊)其實原型就是克蘇魯神話體系中的一個外神，掌控生殖。

此外，遊戲中含有大量克蘇魯神話的標誌和線索，例如第一篇遊戲中就出現的“老星”組織標誌，既是克蘇魯神話中的“舊印”；以及後面遊戲過程中會直接提到甚至出現的《死靈之書》.....


但以上這些明顯的“標籤”，對於那個時候的眾多國內年齡尚小的玩家來說實屬天方夜譚。真正讓玩家體會到滲人和恐怖的，還是來自於遊戲玩法和故事本身。

遊戲採用簡單的2D卡通畫風，玩法也是Flash益智劇情類小遊戲較常用的模式——玩家的遊戲任務基本只有在不同場景中進行互動並解謎，以解謎來推進遊戲程式。

在遊戲解謎過程中，玩家的互動正確與否是有限制的，且這種限制條件比較明確。例如文章開頭提到的畫中人，當玩家在這個場景下解謎，需要觀察和用滑鼠對可疑位置進行互動，確定正確位置後再點選。

多次誤觸就會出現畫中人眼眶出血的特寫鏡頭，多次點選錯誤則會促使鏡頭多次出現，血越流越多，最終畫中人會變成主角，而此時主角SAN值歸零，下一幕便跳下懸崖。遊戲結束，玩家需重新開始。


這樣的設計存在於很多解謎過程中，不同場景下失敗會招致不同後果。而這正是遊戲許多“童年陰影”的來源：例如在米勒山莊中調檢視到猝死的鄰居，在玩家的多次誤觸下會漸漸起身，並逐步靠近主角，如果持續誤觸他就會出現在主角身後，然後結束遊戲......


這種設定一方面提示玩家“此路不通”，一方面也加強了遊戲本身的緊張氛圍。玩家意識到自己的出錯可能導致遊戲結束（更多是恐懼沒有存檔需要重來一遍），也會更加專注於尋找正確線索，減少出錯。

H.P.L有句名言“人類最古老、最強烈的情感是恐懼，最古老、最強烈的恐懼是對未知的恐懼”，從某種意義上講，這對於在4399上體驗沒有漢化的《米勒山莊疑案》的玩家來說，可謂克蘇魯體驗感拉滿。

作為一款“益智遊戲”，《米勒山莊疑案》自身的解謎要素也堪稱精妙。不少玩家當初未能破解的關卡——第二季第六章中的時間旅行者關卡中，主角一行四人進行通靈，期間主角會穿越“過去”“未來”的時間線，在六個不同空間之間切換，運用尋找到的多種不同道具進行互動，最終達到通過關卡的結果。


整個過程異常複雜，且鮮有提示。首先，破解關卡的關鍵需要玩家閱讀遊戲裡書中提示，而即便玩家試圖自己翻譯，書本上的文字也都採用了難以辨認的花體字，翻譯難度增加了不少。且提示採用隱喻，需要玩家自己加以聯想。


而到了需要玩家最後擺放道具的場景中，地上的提示文字竟不是英文而是拉丁文，這讓當時不少人看得一臉懵逼。


實際上這一關時間穿梭的劇情中，還隱藏了大量的未來結局的隱喻和伏筆，可惜在沒有攻略的情況下玩家想要接觸到這些劇情都難，更不用說深思劇情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這個關卡中連續誤觸，也會出現觸發一個“童年陰影”級別的失敗結局——坐在女主身邊的其他三個人，會逐漸變得形容枯槁，然後化身經典觸手怪，最後在女主驚恐的眼神中讓玩家重新開始。


就這樣，雲裡霧裡的玩家依然在遊戲中感受到了極為不安的氛圍，儘管大部分劇情中並未見到女主口中所謂的不斷逼近的危險，但這種如同被監視一般，不斷接近真正的感受卻越過種種阻礙，給玩家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終成遺憾

可惜的是，當玩家真正將遊戲推進到第二部大結局，站在終極恐懼的面前時，結果卻有些掃興。


很多人說克蘇魯的恐怖來源於“不可名狀”，而《米勒山莊疑案》原本塑造的不可名狀的恐懼，最終不僅現了身，看起來似乎還有點可愛。而這位惡魔不僅看起來有點可愛，還被主角團擊敗了。

遊戲製作者大概也注意到這位史上最弱莎布?尼古拉斯藝術形象由內而外散發的無力感，因此遊戲結尾也及時提醒玩家們，主角被幕後黑手耍了，更大的危機還在未來的第三季裡。

然而事實是，“危機”並沒有到來，玩家等來的則是漫長的遺憾。

《米勒山莊疑案》曾經有個頗為“顯赫”的“出身”。它出自加拿大遊戲工作室Sarbakan，2001年由大名鼎鼎的華納兄弟娛樂負責發行。

或許是這層“血緣關係”，在《米勒山莊疑案》中，你能從其優秀的劇情、配音和配樂中感受到諸多明顯的好萊塢電影的風格。之後，Sarbakan還為華納製作了劇情畫面更像好萊塢冒險大片的《華納史詩冒險》，同樣在國內外玩家當中取得了相當不錯的口碑。


可是傳說中的《米勒莊園疑案》第三季一直沒有到來。十多年間，Sarbakan轉型做手遊，期間和包括迪士尼在內的眾多大公司合作過，也經歷了被收購和拆分的命運。華納兄弟娛樂如今手握多個3A遊戲IP，《米勒山莊疑案》早已從他的官網上下架，你只能在少數Flash遊戲網站上玩到這個遊戲。

坊間傳言有玩家曾聯絡過Sarbakan，開發人員表示由於由於伏筆太少，“故事編不下去了”。儘管至今沒有人明確表示不再推出續集，但從目前的結果來看，《米勒山莊疑案》的故事應該是不會再延續了。

如今，國內外網站上關於這款Flash遊戲相關的開發資訊和相關報導少之又少，它的未來十分渺茫，似乎過去也被時間抹去了痕跡。

不過作為那個年代有著頗為優秀表現的作品，《米勒山莊疑案》還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在B站，許多遊戲區UP主將這款遊戲翻出來解說或是製作攻略，喚起了更多人的回憶。有趣的是，當年的童年陰影，如今成為了大家“作死”的搞笑素材，玩家們剪輯了所有誤觸觸發的失敗合集，視訊還頗受歡迎。


Flash遊戲早已不屬於這個時代，但如今它的一切看起來似乎又有些陰差陽錯：如果不是《米勒山莊疑案》被留在玩家童年記憶中，它的“生命”也或許也不會以這種方式得以延續。


來源：遊戲研究社
原文：https://mp.weixin.qq.com/s/mtBkPcuOFOOUf7tnwnbAf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