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龍混雜，社會的邊緣 聊聊電子遊戲中的“灰色自由地帶”

文章來自“青花會遊戲百科”（ID：QingHua_Game），作者：李紅袖  

上期介紹了遊戲中幫派社團的建立，今天繼續聊聊如何表現遊戲中的“灰色自由地帶”。

無論是影視、動漫還是遊戲作品，裡面經常會用到“灰色自由地帶”這樣一個地方，這個地方通常魚龍混雜，沒有嚴明的管理，充斥著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大街上或者酒吧裡冷不丁就會擦槍走火；但這種地方卻又訊息靈通，並且主角往往能在這裡弄到不少有意思的裝備和道具。

今天要討論的就是遊戲中這類“灰色自由地帶”的特點是什麼，以及遊戲裡會如何進行表現。

一、聚集於“灰色地帶”的人物

一般來說，灰色自由地帶會匯聚遊戲作品中各種種族/民族的人，基本不會被設計成一個單一種族/民族的區域。這一點比較好理解，因為單一種族聚集的區域往往會被設定為該種族所統治的一座城市，這樣一來就又變成了傳統的，受律法和規則約束的城市，城市的資訊也容易只在單一的種族間流通，比如我們設定主角是矮人，然後想讓他在某個灰色自由地帶通過一名NPC得到某任務的線索和情報，那麼假設這名NPC也是矮人，並且這名矮人所在的這個區域90%以上也是矮人居民，那麼所提供的情報多半也會只跟矮人內部的任務相關，難以指導玩家去探索矮人區域以外的世界，並且如果這樣設計，玩家也會產生疑問——為什麼絕大多數居民都是矮人的地方，會沒有矮人衛兵巡邏，也沒有受到矮人種族的相關律法限制。所以很多科幻遊戲裡的這類場景會充滿各種造型奇特的外星人，電影《星球大戰》裡塔圖因的酒吧通過幾個鏡頭把這一點表現得淋漓盡致。



其次，灰色自由地帶大部分人的背景都處在“社會邊緣”，比如逃犯、海盜、僱傭兵、賞金獵人、幫派和社團成員等。這樣設計的原因也很明顯——通常來說灰色自由區域最初的建立目的就是提供這類“邊緣人群”一個棲身之地，正常人他們能夠在設施齊全，治安相對良好的城市中居住，沒有必要來這種地方。

而各種各樣的邊緣人群甚至惡棍，他們也都是要吃飯的，他們有手段，有裝備基礎，並且多半已經臭名昭著還是戴罪之身，所以遊戲裡很多冠冕堂皇的NPC會來這種地方找人充當“白手套”，辦哪些不方便的事，多半就是走私、暗殺、綁架之類的勾當，當然也不全是，也有一些比較“和諧”的任務，但一般來說，灰色自由地帶就是“接活”的中樞。之前提到的海島、僱傭兵、賞金獵人等都是需要自己去找活接的工作，有需求，有市場，所以這類地方能吸引到越來越多的相關人群。同樣是《星球大戰》，漢索羅、格里多、奧拉辛等人就是在塔圖因的酒館接受各種任務的，遊戲中同樣對此有所表現，比如《龍與地下城OL》（已經停運）就把酒館當做了玩家們冒險的起點，


大多數的任務都是在酒館這個魚龍混雜的地方接到的，經典的高自由度科幻遊戲《自由槍騎兵》也把酒館設計成了接任務的主要地點。


最後一類在灰色自由地帶出現較多的就是奴隸/難民，奴隸的出現是因為這種地方通常會存在買賣奴隸的交易，有的在此處定居的人也會購買奴隸，於是奴隸們也就隨著住了下來。難民們的背景設定一般是自己的家園被毀滅之後逃離出來，或者是因為窮困潦倒、受到追殺而逃到灰色自由地帶避難。比較典型的是《質量效應》中的奎利人，他們就是因為自己的母星被人工智慧佔領，只能以殖民艦隊為依託在太空中漂泊，在他們的成長過程中，必須有一段時間脫離殖民艦隊，去找到對殖民艦隊有利的東西才能迴歸。《無主之地》中對此也有表達，你可以找到錄音帶聽到有關Jack和火車上難民的事情，在這款遊戲中，潘多拉星球本身就是一個基本“無法無天”的灰色自由地帶。

二、“灰色地帶”的社會狀態

灰色的自由地帶在遊戲和其他的作品中一般來說會呈現這樣的一個社會狀態——有一個“統領”級別的“話事人”，或者說“首領”，這個人物基本可以控制該區域的一切事項，文化、內政、軍事、經濟、外交等等。具體表現遊戲裡也有例子可以參考，《質量效應》系列裡的埃利亞是灰色自由地帶“歐米茄”的統治者，她特別喜歡霓虹燈和觀賞舞蹈（文化）；並且她還默許了莫丁醫生在貧民區開設診所（內政）；手下有相當數量的僱傭兵為她賣命（軍事）；歐米茄的很多“生意”都要給她分紅（經濟）；埃利亞一人可以決定歐米茄對待銀河聯軍的態度，是否在對抗收割者的戰爭中進行援助（外交）。


並且雖然灰色自由地帶是“法外之地”，但並不能“無法無天”，統治者一般會給這個區域定下一些“規矩”，保障此處不會整天戰火紛飛，如果徹底沒有秩序的話，“居民”們很可能會立刻搬離重新尋找新的安身之處。

但是這也不絕對，一般來說這種地區的統治者只要被潛在的競爭者殺死，那麼殺死他的人基本上可以確定會成為下一任的統治者，《英雄聯盟》的故事中，比爾吉沃特就是這樣一個住滿海盜和賞金獵人的灰色城鎮，“厄運小姐”莎拉在除掉比爾吉沃特的前一任領袖“海洋之災”普朗克之後便宣告自己成為了這裡新的老大。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一點也是這種地區的共同點，那就是就算區域的統治者只有一個，但一般會有多個勢力駐紮在此。比如《質量效應》系列歐米茄的統治者是埃利亞，但有“青陽”“血囊”“日蝕”三大傭兵團駐紮，比爾吉沃特之前的統治者是普朗克，但城裡有老吹船長、皮提爾哈克爵士和“烏鴉”三股勢力，《魔獸世界》的自由鎮名義上老大是哈蘭·斯威提，但鎮中有“水鼠幫”“鐵潮幫”“黑齒幫”多個幫派。


這樣的安排和設計能夠引出多個後續劇情，比如多個勢力的爭端，主角選擇加入其中一個賺取聲望（“自由鎮”副本里每週你可以通過副本里的小任務和其中一個幫派結盟，這樣相應幫派的小怪和BOSS就不會攻擊你）；某個幫派或者多個幫派聯合“反水”，主角選擇加入“反水”陣營或者選擇幫助舊的統治者；又或者是為了潛在的大敵發揮外交才能把多個勢力團結到一起。這樣的設計有效增加了遊戲容量，讓遊戲的劇情有了更多時長。從合理性上考慮，由於之前提到過灰色自由地帶的主要居住人群是海盜、賞金獵人這樣的邊緣角色，這類人湊到一起拉幫結派也是十分常見的現象，穩如鐵板一塊的團結反而才讓人覺得反常，所以這樣的設計在合理性上也更加優秀。

最後就是遊戲在刻畫這類區域的時候不會刻意表現出這裡有非常統一的信仰和文化，因為灰色自由地帶人口的流動性會非常大，遊戲裡一般很難找到“我們家從爺爺輩開始就在這裡定居”的人物設定，所以傳統的文化和信仰很難流傳下去，再加上之前提到過，這種地方的人口多數時候是多個種族的混合結構，所以不同文化與信仰會在這裡交融，但又沒太多時間讓他們互相影響，所以在表現上也只能通過不同種族/民族的裝束、武器來對他們的文化略加表達。

三、“灰色地帶”的地理位置和建築設施

灰色自由地帶的地理位置通常來說比較偏僻，至少遠離遊戲中設定的那些“主流大城市”，歐米茄遠離神堡，自由鎮遠離伯拉勒斯海港，潘多拉星球遠離地球，塔圖因遠離科洛桑……


理由非常簡單，別忘了灰色地帶的建立者通常是什麼身份，建立的目標又是什麼，既然如此，那麼在建立選址的時候肯定要選擇相對較為偏僻的地方，這樣首先遊戲中的主流勢力不便於尋找，其次就是主流勢力們的律法管不到這麼偏僻的地方，所以惡棍們可以在這裡得到暫時的安寧。

灰色自由地帶的建築和設施相對遊戲內的主流城市也會顯得較為落後，因為這種地方並不是為了“居住”而建立的，更多是為了“避”或者是“接單”，所以沒人會去關心民用設施的建設。通常房屋都會比較矮小，基本不會有遊戲在這種區域設定高樓大廈，無論是《無主之地2》中的小鎮，《星球大戰》中塔圖因立於沙漠地帶的房子，還是“自由鎮”“比爾吉沃特”中充滿港口風格的小屋都遵循了這些規律。




同樣在現實中其實也有這樣的地區，建築風格同樣也遵循上面提到的規律：


這是葡萄牙的6 de Maio（意為 “5月6日”）社群，距離里斯本僅有數公里的距離，這裡的居民很多是貧民，並且大多都有槍支，幾十年來這裡逐漸成為了一個無人管理、極度危險的灰色地帶。這裡的房屋風格跟遊戲中的灰色區域有不少相同的地方——矮小，充斥著“隨便”的味道。

酒吧酒館是一個小型迷你的灰色自由區域，如果遊戲的資源不足以支撐去建立一個小城或者小鎮的話，那麼可以用一個酒吧來進行代替。酒吧裡通常還會設定老虎機這樣的東西，供玩家在遊戲裡單車變摩托或者輸得什麼都不剩。


四、“灰色地帶”在遊戲中的意義

在遊戲中設定這樣的地區，主要意義有三個。

第一個意義是提供玩家獲取情報的據點。比如《大航海時代》系列中的酒館就是玩家獲取各種情報的主要地點，這裡可以知道哪裡有遺蹟，哪裡的商品在哪裡售價高，以及各國船隊的動向等等。


在不方便採用“科塔娜”那樣的資訊副官的時候，設計一個灰色自由地帶讓玩家不斷來此處查詢任務情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上文中也提到了，此類區域訊息靈通，各個種族的角色都會在這裡出現，一個人類角色要想掌握精靈們的資訊來此打聽絕對是一個符合邏輯的選擇。

第二個意義是尋求幫助，有時候主角所要做的事情是被某些條例所限制的，所以就需要來這種灰色自由區域來尋求一些幫助。

第三個意義是快速讓玩家瞭解遊戲的世界架構，由於這種地方會彙集各類不同種族的角色，所以在此可以通過交談，服飾和武器對遊戲中不同的種族進行一個快速的瞭解。

相關閱讀：
如何在遊戲設計中打造一個“幫派社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