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險不停，與龍同行——桌遊與神祕的龍文化

東西文化的差異常會讓人們在交流時鬧出一些烏龍。比如“龍”在兩種文化中代表的就是兩種生物，一種是災難凶惡的邪獸，一種是祥瑞尊貴的神靈，以前通常被一起譯為“dragon”，稍有了解就都知道不是一回事。後來也有人將中國的龍按音譯為“loong”，再多加上一個“o”代表它的身體很長，形象頓時靈動鮮活起來。


儘管東西方文化對龍的寓意和形象描述南轅北轍，我們還是能從中找出一絲共同點——兩種龍都是與蛇有關的生物，有著蛇一般蜿蜒粗壯的脖頸和尾巴，或是直接化用蛇的身體，能自由地翱翔於天際，與水火土等自然元素息息相關。

實際上，早期人類文明中都有這種類似長蛇狀神祕生物的傳說。比如古希臘語的龍（drakōn）意為“巨大的海蛇”，蘇美爾文明神話中的邪龍就是長蛇，北歐神話中啃食世界樹的毒龍是大蛇，基督教神話中的惡魔撒旦也是一條古蛇……


再結合中國神話裡的蛇身女媧和伏羲，學界認為，這是人類先民中一直存在的對蛇圖騰的崇拜，將蛇的形象加以神話後衍生出的龍文化。

女媧與伏羲

至於先民為什麼崇拜蛇，恐怕沒有人能給出定論。不過既然龍都是由蛇演化來，東方能繼續將其視若神明，西方卻為何將其視為邪惡和災難的化身呢？

千萬年時間能讓滄海變桑田，當然也能讓龍由“善”變“惡”。在西方，龍的形象前受希臘、巴比倫神話影響，後融入北歐、凱爾特神話基因，再由盎格魯-撒克遜傳說和宗教神話等多方共同作用，造就了層次相當豐富的龍文化。

龍在西歐古代某些民族的文化裡也是力量與神聖的象徵，希臘神話中安排龍去洞穴中看守寶藏，才讓龍逐漸與貪婪劃上等號。再後來基督教那個著名的伊甸園傳說想必無人不知——引誘亞當夏娃吃下禁果的是一條蛇，蛇是象徵邪惡與誘惑的惡魔撒旦化身而成，與蛇一脈同源的龍成為邪惡的代名詞也就毫不意外了。


隨著基督教在中世紀的歐洲取得了萬流歸宗的地位，龍的惡名也被寫進了各種教義和衍生的文藝作品及文化中。直到漫長的中世紀宗教陰雲散去之後，西方龍的形象才在民間得以改變。以龍為家徽的貴族數不勝數；火槍、火炮不乏以龍或龍形怪獸命名；威爾士人以紅色龍旗為榮；龍也開始頻繁出現於各種建築裝飾上。


龍終於不再是絕對邪惡的化身，更多的則是被理解為一種擁有強大力量甚至魔法的中立生物，並重新成為一種文明的圖騰。

此後，龍常作為世界觀設定中的一部分在各式奇幻文學作品中登場。奠定了現代西方龍形象的文學作品有托爾金的《精靈寶鑽》，安妮·麥卡芙蕾的《龍騎士：佩恩年史》、喬治·馬丁的《冰與火之歌》，斯托弗·鮑里尼的《遺產》三部曲等等。

托爾金還在他的傳世著作《魔戒》系列中刻畫了一條貪婪的巨龍“史矛革”——它的利齒和鼻孔中冒出一縷縷的黑煙，四肢和尾巴之下以及整個洞穴之中堆滿了各種各樣的金銀珠寶。自史矛革於《霍位元人》中死亡後，龍便在中土世界絕跡，所以魔戒聖戰中並沒有任何龍出現。


遊戲界最有名的和龍有關的作品，當屬1974年TSR公司推出的一款桌上角色扮演遊戲——《龍與地下城》，作為TRPG（俗稱“跑團”）遊戲的鼻祖，它對後世很多文學、影視和遊戲作品都產生了極為深遠的影響。

比如為給它增添世界觀和背景設定而寫的《龍槍》系列小說，電影《龍與地下城》，街機遊戲《龍與地下城》，網遊《魔獸世界》，包括至今依舊在不斷推出新版本和擴充套件的《龍與地下城》系列桌遊，對西方龍文化的輸出功不可沒。


現代桌遊起源於西方，所以桌遊裡討論的基本都是以“dragon”為藍本的龍。這些龍除了擁有尾部擁有蛇的部分特徵，身體則更像美洲獅，有巨大的翅膀或羽翼，強健的四肢和尖爪，周身通常呈綠、紅或金色。它們會噴火或毒，或有毒血，擁有強大的力量及魔法能力，經常作為遊戲某一關卡或隱藏在最後的大Boss出現。

比如美式桌遊《深入絕地》系列和《阿卡迪亞戰紀》系列就都有龍的登場。《深入絕地》裡可以由城主控制龍，作為邪惡的一方去阻攔英雄；《阿卡迪亞戰紀》中則會自動觸發龍，沒有人專門去扮演邪惡的一方，這款遊戲還有“冰龍”、“火龍”和“混沌龍”擴充套件。


日本自古以來受中華文化的薰陶，將龍寫作“竜”，定義其為“由中國傳入的，與日本原有蛇身相融會貫通的一種神話生物”，著名的八岐大蛇也是龍的一種。

但由於近代以來受西方文化影響頗深，也開始將龍視作邪惡的怪獸。在日本桌遊《屠龍遠征》裡，玩家要面對的就是一條惡龍。故事發生在帝國邊境的貝爾村裡，人們像往常那樣沉浸在豐收的喜悅中。突然，天空傳來的陣陣咆哮聲打破了這份寧靜，惡龍降臨，生靈塗炭，烈火焚燒了家園。為了還人們一個安寧盛世，帝國徵集各路勇士前去討伐惡龍。


作為勇士，你必須探索五座山峰，搗毀惡龍的五個巢穴讓惡龍現身，擊敗它取得龍之祕寶。當然，在遠征途中你也會驚動到龍，使龍的憤怒上升，它會不時地發洩怒火對遠征軍造成各種麻煩，憤怒至極的龍還會向遠征軍主動發起突襲。最後，勇士們通過擲骰子來屠龍，這就比較吃骰運，策略度不是特別強，但代入感仍然相當不錯。


然而日式龍文化是十分複雜的，在東西文化交融的影響下，龍並始終呈現它邪惡的一面。在另一款日式跑團桌遊《龍蛋物語》中，龍的形象就中立溫和了許多。


在這款治癒風的桌遊中，龍是世界的創造者，玩家扮演的是離家的旅行者，組團在城市間冒險，與龍和季節共生，“龍蛋”就是玩家所經歷和創造的故事。

遊戲的主持人除了管理遊戲，還要扮演龍人蔘與到遊戲中。龍人可以使用“龍息”引發奇蹟，拯救陷入危機和迷茫中的旅行者，記錄他們的旅途，將其編寫成精彩的故事。

這裡的龍和龍人更像神明，為人類帶去祝福和光明，儘管外貌上依舊是“dragon”，但實質上更趨近於東方的“loong”這種善良溫和的生物。


隨著近年來東西方文化交流的不斷加深，西方也開始嘗試重新定義和解讀東方的龍文化。比如知名遊戲發行商CMON在2017年推出的《龍城對壘》，就以中國傳統麻將為靈感設計出了一款抽象玩法的桌遊。


在這款遊戲裡，古老而繁榮富庶的龍城是世界中心，但安逸久了卻開始墮落，不再受到神龍的眷顧。玩家們奮起討伐征戰龍城，從坍塌的龍堡廢墟上撿拾碎塊，召喚神獸，建造自己的王國和神殿，祈求能受到神龍的青睞和幫助。


遊戲中的龍神卡要求玩家將自己的堡壘建立成對應的形狀來獲得額外的分數，而神靈卡則允許玩家棄置一張自己版圖上的麻將牌來執行一次特殊行動。結合麻將的抽象玩法雖然很西式搞怪，但遊戲美工非常精緻，可玩性也相當不錯。而且這裡的龍完全以東方“loong”的形象和寓意出現，也是一次東西文化的交流與進步。


除了桌遊之外，西方影視作品中的“dragon”形象也逐漸不再統一臉譜化為邪惡的代表。

1996年電影《龍之心》裡面叫蒼龍的主角，就是一頭心地善良的西方龍；2001年特別賣座的動畫電影《怪物史萊克》裡面有一頭熱情可愛的噴火龍，它愛上了主角史萊克的朋友；在風靡全球的哈利波特系列電影中，第四部《哈利波特與火焰杯》裡的龍是中立的；2006 年《龍騎士》中的飛龍是龍騎士的坐騎，更是一起成長的好夥伴；2010年3D動畫《馴龍高手》中的龍是代表正義的一方，讓人們看到龍也可以是可愛的，溫暖的。


雖然沒有人知道真實的“dragon”或“loong”是什麼樣的生物，但深刻於基因中的對龍或蛇的崇拜卻從未改變——不論東西方，龍的形象寓意如何隨時間和歷史的腳步變遷，不變的是它始終強大如神明的力量，還有能騰雲飛翔，吞天納地般的神奇能力。

龍文化也與人類文化和文明史詩緊密相連。每個人都會有一個關於冒險的夢，無論是墜入森林還是潛入海底，無論是掠奪寶藏還是扞衛正義，若有一頭亦正亦邪的龍出現在這個夢裡，將會為你的旅程增添一份終生難忘的回憶。


來源：遊卡桌遊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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