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全面戰爭》評測：由你書寫三國史詩

《三國：全面戰爭》，無疑是今年上半年我最期待的遊戲。原因很簡單，三國是個令人著迷的題材，無論是各領風騷的風流人物，還是兵不厭詐的經典戰役，我想絕大多數中國人都能如數家珍。而《全面戰爭》則是一個歷史悠久、底蘊深厚的戰略遊戲系列，將這兩者結合在一起，那勢必會產生夢幻般的化學反應。


其實，在《三國全戰》3月份宣佈跳票之前，我們就曾經體驗過它的內部測試版本。彼時的測試版已經大器將成，但在細節和數值等方面，仍有諸多不合理之處。我很高興地看到，在經過三個月的努力之後，CA已經把《三國全戰》調教到了一個日臻完美的程度。這次的跳票，並沒有讓我們白白等待。

話說天下大勢……

如果我把《三國全戰》拿給一個完全不瞭解這個遊戲的人去玩，我想他玩到一半，一定會面露疑惑地問我：“這……到底是不是國內工作室做的啊？”

你可能很難想象，能做出這個遊戲的團隊，居然來自離我們十萬八千里的英國。遊戲中的人物設定、劇情臺詞、地理名稱、勢力範圍，都非常的考究。你會訝異於他們的專業程度，訝異於一幫外國人為什麼會對我們的歷史如此的瞭如指掌。根據去年我們在E3上對他們的採訪，其實他們每推出一部新的《全戰》，都會通過史籍和資料，把那個特定的歷史時期給瞭解清楚。CA團隊裡的人首先是一個歷史愛好者，其次才是遊戲的從業人員。


而這如詩如畫的三國世界，幾乎體現在了遊戲的方方面面。比如UI和過場動畫，大量地採用了中國傳統的水墨畫風格去呈現，瀟灑而寫意；比如非常地道的中文配音，字正腔圓、感情充沛，音色與人物的設定也非常契合；比如遊戲中的音效，用到了許多傳統民樂的要素，如開戰前的戰鼓，還有回合開始時的鑼聲等等，讓人身臨其境。

而遊戲中的遣詞造句也令人陶醉，採用了一種偏向文言風格，但主體是白話思路的文風。在特殊事件時，遊戲也會引用原文，來加強代入感。而且，在操作曹操的時候，我偶爾還能聽到他吟唱一兩句自己寫的樂府詩——這些細節都能讓熟知三國曆史的你我感到會心一笑。我甚至一度懷疑，這個遊戲是不是先有的中文臺詞，然後再翻譯回英文的。


除了熟悉的文風之外，更讓人熟悉的顯然還是在三國時期叱吒風雲的各路英雄好漢。遊戲的立繪基本上都介於真實系與幻想系之間，既不會過於天馬行空，也不會為了還原歷史而缺乏美感。我非常喜歡這一作的畫風，無論是曹操的老謀深算、劉備的忠厚老實（表面上）、周瑜的謙和儒雅、還是諸葛亮的風度翩翩，都通過原畫傳神地表達了出來。大多數角色也沿用了他們的經典形象，比如呂布的裝扮，還有關二爺的長髯，不會讓人覺得出戲。


吹毛求疵一點兒的話，我覺得立繪可能還不夠多。一些同樣有頭有臉的人物，比如徐庶、陳宮、魯肅，在遊戲中依然是通用的“大眾臉”，這多少有些可惜。此外，遊戲的3D建模也說不上精緻——但你知道的，這畢竟是個戰略遊戲，你很少會把鏡頭拉近去觀察戰場。


不僅是原畫，這些英雄好漢的性格與能力，也通過《全戰》的系統很好地還原了出來。比如呂布的武力天下無雙，但是智謀很低，而且喜歡謀求高位，否則就會降低滿意度，從而叛變，這很符合“三姓家奴”的設定。

這些特殊的人物能力，也延續到了陣營的選擇上。《三國全戰》的戰役模式提供了許多勢力供你挑選，其中既有後來三分天下的魏蜀吳三家，也會有袁紹、袁術、劉表、公孫瓚這樣的地方豪強，甚至還有鄭姜和黃巾軍這樣的匪寇。也就是說，哪怕你使用的是三國曆史上最弱的一股勢力，你也依然可以通過自己的智謀和操作，在亂世之中奪取漢末的政權，你不一定非得追尋歷史的腳步。


而這些陣營也都各具特色，除了兵種上的差異之外，他們的領袖也都有著獨有的特質，比如曹操可以讓自己的外交信譽隨著時間而恢復，並且能挑撥和教唆兩股勢力之間的關係；劉備仗著自己“劉皇叔”的血統，可以兵不血刃地收復漢帝國的城池，只需要花費很容易獲得的“齊心值”；孫堅所在的江南人才輩出，而且熟悉水性的他們，能在水路上比別人移動的更快更遠；袁紹家族四世三公，具有很高的名望，若要組建聯盟那勢必是一呼百應，身旁總少不了忠心耿耿的朋友……


可以說，每一種勢力都代表著一種截然不同的玩法。再加上初始位置和初始形勢的不同，無論你是第幾次開啟新的戰役模式都不會感覺到無聊。就算是選擇同一個陣營，每次遊玩也會體驗到完全不同的歷史走向。在自己的操作和電腦的影響下，每一局遊戲都充滿著新鮮感。

比如，在我玩的那個存檔裡，我的劉皇叔附庸在了袁紹麾下，並且早早就將曹操團滅；在讓掉一個城池之後，我從袁紹手裡獨立出來，然後不斷吞併劉表、孫堅和漢帝國的土地；最終，我率先稱帝，而緊跟著我稱帝的則是盤踞西南的劉璋還有聲勢浩大的袁紹；很快，外強中乾的劉璋就被袁紹的聯軍所瓦解，而我也搶佔了足夠多的土地，受到了袁紹方面的忌憚；最終，他們忍無可忍，繼位的袁紹之子向我下達了戰書，中原所有權的決戰，就在袁紹同盟和蜀漢帝國之間徐徐展開……


相比三個月前的版本，現在的版本加入了更多的歷史事件，比如王允送貂蟬進京，從而挑撥離間，害死了董卓；孫堅會拿到傳國玉璽，如果你玩的是孫吳，還能選擇是否把玉璽留下，或是送給袁術；劉備會在初期遇到徐庶，並且在中期聽到他的建議，三顧茅廬，請出諸葛亮……此前的測試版會更自由一些，遊戲的走向不會過多地受到這些歷史事件的影響。但毫無疑問，我更喜歡現在的處理方式，畢竟少了這些令人耳熟能詳的故事，三國就不叫三國了。


不過儘管如此，遊戲的隨機性還是很強，偶爾也會造成一些尷尬的情況。比如我玩的這個存檔，孫權居然早早離開了江東，投靠了劉繇，然後還被他趕了出去，最終出現在了我劉備的招募列表裡。我曾懷疑他是東吳派來的間諜，但是過去了三四十個回合，東吳都快被滅了，他依然是忠心耿耿，從來沒有使過絆子。

雖說《全戰》的演義並不一定要遵從歷史，但孫權幫著劉備打自家人，這多少還是有些過於魔幻了。或許CA應該設定一些程式，讓有血緣關係的將領不會輕易脫離陣營，否則要是這種現象多了起來，肯定會讓人覺得出戲的。


兵者，詭道也

《三國：全面戰爭》依然延續了歷史系《全戰》的戰鬥體系，各個兵種之間存在著剋制關係，在戰鬥開始前，你需要排兵佈陣，然後根據敵方的陣容進行決斷和合理的操作，比如安排包抄的騎兵，在合適的時間點衝入敵陣，大幅度降低對面的士氣，從而為自己的軍隊贏得喘息之機。可以說，如果你是《全面戰爭》系列的老玩家，那麼基本不會對《三國全戰》的戰鬥感到陌生。


當然，《三國全戰》也引入了一些全新的機制，比如那些三國曆史上著名的兵種：青州兵、虎豹騎、益州弓箭手……這些特殊兵種一般有著非常強大的戰鬥力，甚至會扭轉剋制關係。如果運用得當，就能在戰場上取得先機；當然，好用的代價就是價格高昂，不僅招募的費用遠超一般兵種，每回合的軍隊維持費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而《三國全戰》在戰鬥上的最大變化，無疑就是加入了一個嶄新的“演義模式”了。這是CA根據《三國演義》創造的一種全新玩法，在這個模式下，所有將領的能力都被極大的增強了，他們可以像小說裡寫的那樣單槍匹馬衝入敵陣，七進七出仍然能全身而退；而且這些將領還能發起單挑，和對面的武將來一場堂堂正正的對決。單挑不僅能保護己方部隊不受到敵方將領的干擾，而且如果單挑獲勝，就能有極大的概率直接斬殺敵將，讓勝利的天平瞬間向我方傾斜。


靈活地運用單挑系統，能給你的戰鬥帶來許多便利。在一些以少打多的硬仗裡，我就會派關羽和張飛這樣的猛將來和對面單挑，一旦獲勝，就有可能直接扭轉乾坤。它在《全戰》系列原有兵種剋制的基礎上，讓本作的戰鬥更具傳奇色彩，更像是一部酣暢淋漓的英雄史詩。在還原小說的同時，也降低了遊戲的難度，讓新手也能順利地體驗。

當然，如果你更喜歡偏向史實的戰鬥，遊戲也提供了傳統模式可以選擇。在這個模式下，武將會伴隨衛隊出場，他們不會顯著地影響戰局（相反可能還需要保護），遊戲最主要的獲勝方式，會更偏向傳統的策略與操作。


而在戰鬥種類上，遊戲分為野戰、攻城戰、守城戰、伏擊戰等等許多種，每一種戰鬥都有著不同的策略與側重點。值得一提的是攻城戰，這一次CA沒有加入雲梯等攻城機械，只保留了撞車。而步兵則能變出繩索直接攀登到城牆之上，雖然方便，但多少也有些不合理。少數將領則能招募到攻城車部隊，這些部隊在平時的戰鬥中很少有作用，但在攻城戰卻能為我方提供強大的火力輸出，就算是城牆，幾輪下來也會被輕鬆摧毀。


另外，遺憾的是這次水戰並沒有迴歸，如果兩隻軍隊在水面上相遇，你就只能全權交給電腦，讓自動戰鬥決定你的成敗了。

或許CA是覺得水戰有些雞肋，並不是所有的玩家都感興趣。但我想對於三國的歷史來說，水戰還是很有存在感的。無論是威震天下的荊州水軍，還是著名的赤壁之戰，都和水戰脫離不了關係。它的缺失，相信會讓很多人感到失望。


在單獨的“歷史會戰”模式裡，我們倒是可以體驗赤壁之戰這個三國曆史上最著名的戰役，它還配有精美的過場動畫，交代了戰役的前因後果，玩起來非常帶感。

但問題是，它嚴格來說並不能算“完整版”。赤壁之戰開打時，火燒戰船就已經把曹操打了個丟盔棄甲，我們要體驗的其實是在華容道追殺曹軍的那一段劇情。而下邳之戰也沒有類似洪水圍城的設計，就是一個設定好陣容和兵力的圍城戰。我想，如果這些戰役能加入更多的內容，多一些戲劇化的處理，給玩家的體驗應該會更好。加入“IF線”，扮演失敗的那一方，或許也是個不錯的點子。


其次，目前來看歷史會戰的數量還遠遠不夠，只有6個，像官渡之戰和很多後期的著名戰役（定軍山、五丈原等）都缺席了，希望CA能在未來推出更多的關卡供我們選擇。


此外就是，由於戰役模式的劇情起始點較早（公元190年），所以後續的演義往往會跟真實的歷史差別很大。因而很多著名的後期人物，可能就不會出現在對應的陣營裡，對於想體驗這部分劇情的玩家，就會感到失望了。因此，如果能像此前的《全戰羅馬》那樣推出新的劇本時期，比如從三分天下開始遊戲，或者從司馬代魏開始遊戲，我想可玩度應該會更高，期待CA後續的更新計劃。

事必躬親

熟悉《全面戰爭》的玩家都清楚，如果操作得當，就算戰前預計這場戰鬥會失敗，你還是可以以弱勝強，以少打多。但說到底，如果你的軍隊只有100人，而對面有2000人，那就算你再英明神武，也很難逆天改命。

《三國全戰》自然也是一樣。在我看來，戰鬥只是結果，而運營才是決定這個結果的先決條件，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嘛。既然遊戲的名字叫“全面戰爭”，那模擬的自然不止是戰鬥，在大的戰略層面，從和誰結盟打誰、到和誰發展貿易、和誰撕毀條約，再到建設城市、提拔人才、選擇改革方向，然後再到保證軍隊補給、完善政體組織、體恤民情、監察腐敗，事事都得你親力親為。如果在這個方面含糊，那說不定你連黃巾亂黨這樣的賊寇都打不過。事實上，我在試玩曹老闆的時候，就曾因為大肆擴張軍隊而導致入不敷出，沒過多長時間，家底殷實的曹魏就被我玩到破產了。


甚至於，你連生孩子都要管。不像曹操和孫堅，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有派系的儲君，劉備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單身漢。在此前的測試版中，我曾經和孫策提出聯姻，最終成功娶到了孫尚香，重現了歷史；但這一次正式版我卻沒那麼好運，直到四五十歲的時候才找到了妻子，結果卻因為婚姻不和，連孩子都沒生下來……這劉備萬一要是駕崩了，那政權可就亂了。

這一回，遊戲還新加入了間諜系統，你可以在別人的陣營裡安插細作，打聽他們的情報，獲取他們的信任。隨著地位的上升，你還可以讓他們煽動內亂，甚至刺殺敵方的高階將領。


當然，遊戲裡也並非沒有反間諜手段，甚至敵方還會故意向你洩露一些假情報，或者直接策反你的間諜。更有甚者會被變成雙面間諜，回到己方之後，同時向兩邊傳送祕密情報——都說少不讀《水滸》，老不讀《三國》，這幫英國人真的很能把握作品的脈搏。

所以說，玩這個遊戲，你光成為戰必勝，攻必取的韓信，還有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張良還不夠，你還得成為鎮國家，撫百姓，給餉饋，不絕糧道的蕭何。哪一環出現了問題，你都難以在三國的亂世中存活下來。


這些系統，使得《三國全戰》的玩法變得相當複雜。如果沒有一些前作的基礎，可能一上來會有些抓瞎。好訊息是，《全戰》的旁白充當了新手教程的作用，她會建議你接下來可以幹什麼，帶你熟悉遊戲的方方面面。遊戲也內建了很多介紹視訊，幫助你入門。

而等你逐漸熟悉了本作的節奏之後，很快你就發現它的魅力所在。畫面右下角的下一回合按鈕就像被施加了魔力，吸引著你不斷地去點它。一回合、兩回合、一年、兩年……遊戲裡的時間不斷流逝，現實中的時間也在不經意間溜走。對，就和《文明》系列給我的感覺一樣，讓人慾罷不能。


誰叫它是三國，誰叫它是《全戰》呢。

結語

由於是提前拿到的遊戲，所以像多人模式這樣的內容就沒有辦法去體驗，黃巾軍DLC也沒有正式實裝。

可能也是因為遊戲還不是最終正式版的緣故，我在體驗的過程中，也多次遇到了遊戲崩潰、閃退的情況。有好幾次甚至出現在一場戰鬥結束之後，或者是某一個回合結束之前，體驗非常糟糕。


遊戲的優化偶爾也令人擔憂，比方說，在每次輪到漢帝國行動之前，遊戲都會卡住數秒鐘；在高解析度下，遊戲也偶爾會出現卡頓和閃退的情況。現在距離發售日還有幾天的時間，相信CA正在緊鑼密鼓地排查和修復Bug，希望在正式發售的那一天，遊戲不要再出現這樣的問題了。

除卻這些缺陷，我認為目前的《三國全戰》還是令人滿意的。CA將自己對三國題材的理解很好地融入了《全戰》的系統中，同時通過新增的演義模式，帶我們回到了那個兵荒馬亂、豪強並起的時代。對於喜歡三國、喜歡戰略遊戲的玩家來說，《三國全戰》無疑是今年不可錯過的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