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中,新冠沒走,繁星主播蓉欣和玩兒三方電競比賽的馮盛都得了失眠的毛病。
雖然都在疫情“利好”的網路娛樂裡吃著焦慮飯,但其實最近倆人處境差別很大。蓉欣是因為這陣子活兒重不知道怎麼幹,老馮比她慘,是沒活兒幹,等死。
不同人不同命,不同產業也是。
電競:賽事停擺、線下轉線上
從1月底新冠爆發後,北京各大商場、網咖相繼停業,俱樂部隊員有的返鄉未歸,有的在基地隔離,馮盛去年幹得挺好的商場、網咖賽變成沒人、沒地兒的偽命題,好不容易等來10號返工的訊息,先收到的還是幾家金主的解約電話。
在老馮看來,中國電競正和全體人民一起經歷著疫情的考驗,所有產業鏈環節都要有忍受和對抗,像他這種“抵抗力”弱的,免不得一死。
事實也確實差不多。
比起兄弟產業遊戲,疫情對電競產業來說是挑戰多於“利好”,核心原因是產業鏈核心內容/產品——賽事被隔離了。
這對賽事品牌方、執行方、培訓、俱樂部、內容分發幾個環節的參與者都有不那麼好的影響。
首先,在內容本身,主流職業賽事均處於停擺階段。
自春節後至今,包括《英雄聯盟》《王者榮耀》《絕地求生》《和平精英》在內的主流電競賽事都已發出延期公告,按照“疫情4月結束”的說法,這幾個聯賽的春季賽大概率是沒了。
賽事內容的生產源頭被隔離,意味著賽事品牌持有方可能損失Q1應有的收入、合作關係、使用者和技術經驗的試驗和積累機會,對其他依附於賽事內容的環節來說打擊就更大。
對品牌方來說,目前的解決方案有兩種:無觀眾線下錄製或線上比賽。
前者還沒試驗,但就VSPN員工訊息,2月間實施無觀眾線下比賽在場地租賃、現場人員密度、保護措施幾個方面都很難達到政府要求,如果有,也會是在疫情得到控制的3或4月出現。
第二種,據2月18日騰訊電競最新訊息,《王者榮耀》職業賽事KPL、KPLGT春節賽已經確定調整為線上賽,但具體實施方案還未公佈。
KPL相關賽事調整
關於這個,QG俱樂部前員工承志和VSPN方面認為,從目前的技術經驗看,職業賽事線上辦賽其實還是一個接近於偽命題的解決方案。
一方面,如KPL和多數新賽事來看,還沒有形成足夠的純賽事使用者,線上呈現形式表現力不夠,並不具備足以商業化的吸引力;另外,職業比賽涉及獎金、俱樂部和選手發展問題,線上賽不能保障硬體、比賽環境的絕對公平和穩定。
而相比有大資本和遊戲收入加持的賽事品牌方,其實更難受的是執行、三方賽、俱樂部和培訓機構們。
因為疫情的隔離需要,線下活動受限幾乎切斷了這些企業大半的經濟來源。
比如除三方賽品牌、組織者老馮外,俱樂部們過得也不好。
據北京、上海兩地電競俱樂部訊息,這次疫情對選手選拔訓練、比賽、商業化都造成了“不太好”的影響。
收入上,因為比賽、線下商業活動取消,多數俱樂部都收到贊助商的短期解約請求,公司運營重點被迫被放在選手的線上直播和比賽集錦短視訊輸出上。
運營上,包括iG在內的知名俱樂部都存在隊員不能按時歸隊、青訓營線下選拔、隊員訓練不能如常開展的情況。
據某電競教育公司員工稱,自1月末,公司線下培訓業務基本已全部取消,和高校、電競俱樂部的人才合作也受到影響。
在近期的復工會議上,公司高管已經明確提出“近半年主攻線上直播”的方向,並直言“盈虧是老闆關心的事,大家只需放心努力。”
雖然也有樂觀派表示“有更長時間做線上業務、思考公司未來方向”,但更多人說,電競業太新了,當一個最終要落地到線下的新領域突然無法出門,那就和普通人的生活一樣,拼的就是餘糧。
直播:新觀眾和斷層隱患
因為終端和內容偏向不同,各直播平臺受疫情影響不都一樣,工會、主播等環節參與者也不同。
總的來看,因為春節提前返工、主播個人娛樂計劃被打亂,多數平臺在疫情期間的開播、活躍主播數變動不大,甚至還有上升。
因使用者娛樂時間多而選擇少,多數直播平臺的新增、觀看時長之類的使用者觀看資料也更好看。
據蓉欣所在的繁星、娛加訊息,在春節假後至2月中旬,旗下秀場類主播都有明顯的“新使用者增長”,其中有新接觸直播的人,也有遊戲類使用者換口味的可能。
收入上,內容更偏向生活化、移動化的平臺似乎更受歡迎,比如虎牙對打賞收入的說法是“維持以往水平”,快手員工則稱,從春節假後至今,平臺已經感覺到“明顯的使用者和收入增長”。
其中收入部分,廣告除年前簽訂的部分遊戲、外設合同,還有新的包括生鮮、教育類,至於打賞,一位負責工會對接的快手員工說“所有人都被困在家裡的時候,以小額高頻打賞為主的生活、親民內容是最賺錢的。”
關於這個,小葫蘆資料也有相似的統計結果:
1月主播平均收入高於12月,2月上半月高於1月上半月,從12月到2月中旬,主播數入榜前20從遊戲、娛樂對半開變成17:3和3:1,且頭部娛樂、秀場類主播打賞收入增幅高於遊戲、電競類。
小葫蘆2月第一週禮物收入資料
當然,除了部分利好,包括《王者榮耀》《英雄聯盟》《絕地求生》等多個大型賽事的停擺也給遊戲、電競為主的直播平臺造成了一些困擾。
據RNG俱樂部訊息,儘管賽事無法舉辦、播出,隊員也不能如約參與大型商業活動,但直播簽約沒受影響,這麼來看,花了錢卻沒買到當季內容的直播平臺會有一波無用支出。(有說法是某平臺因為賽事缺失一週內取消了多個當季度大廣告合約,會直接影響當季廣告收入。)
另外,據鬥魚網遊版塊主播和工會稱,可能是觀眾收入受影響,也可能是注意力被干擾,2月以來,許多腰部、底部遊戲類直播的打賞收入明顯變少,白嫖觀眾更多了。
“怎麼穩住這批收入下滑的主播和粘性不高的新觀眾是個難題。”
工會方面,渝萬、傲之最、大鯤和娛加的體驗都是“影響不大”,一方面更多得空的使用者確實形成了明顯的粉絲新增,是主播積累使用者謀發展的好機會;另一方面,受制於線下工作、活動的缺失,部分主播的廣告合同、播出內容都有變化,維護粉絲粘性、促進付費和維持金主粘性都受到挑戰。
此外,渝萬方面認為,對於部分簽約、培訓集中線上下,資金儲備又不夠多的中小工會來說,2020年Q1可能形成一個“斷層期”,在Q2回歸正常之後,他們要面對主播、商業活動等多方面資源嚴重匱乏的情況,被部分偏線上、或資源儲備足夠多的公會摁死。
雖然有點殘忍,但這也可能是大公會們進一步吸收資源,確定行業梯次的一次好機會。
可以看到的是,儘管從大面上看,疫情對網路娛樂相關產業似乎並不那麼無情,但其實不然。
任何產業、任何企業都有經營風險,疫情、政策、技術、使用者喜好都是這個圈層裡的天然淘汰機制,相比過去網際網路娛樂產業裡賺快錢、打新的短線思維,我們該在故事開始之初多想想中長線的辦法了。
轉自36k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