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海嘯中的中國IT產業——SDChina '08思考點之一

第二屆中國軟體技術大會（SDChina 2008）正在緊張籌劃當中。回想去年的這個時候，我們正滿懷樂觀的憧憬奧運年的社會、經濟、技術大發展。誰想到短短一年時間，國內外形勢竟會發生這麼大的鉅變！我們不是搞金融和經濟的，弄不明白那些號稱最聰明的傢伙們是怎麼用最牛的計算機和最牛的金融數學理論算出一個最牛的金融危機來的，我們只是知道，就這場金融海嘯而言，我們中國IT人絕對不可能只是隔岸觀火那麼輕鬆，且不說我們的外匯管理當局用來賣那些垃圾債券的幾千億美元中也有我們的辛苦錢，單就這場金融危機可能對包括IT產業在內的實體經濟所產生的衝擊，就足以引起我們緊張的聯想了。在這樣一個形勢下舉辦的SDChina 2008，不可能兩耳不聞天下事，一心只讀技術書。因此，我們打算邀請一些對金融與IT產業有多年實踐經驗與深刻思考的國內外人士與參會者一起自由探討和交換對於中國IT產業未來走勢的觀點和意見。

SD2008將設立一個專門的論壇，請專家和學者以及實踐者討論相關問題，以下是一些可能的論題：

第一，美國的金融危機是否會提前終止中國的第二次網際網路繁榮？自2005年以來，中國的網際網路實際上經歷了又一次繁榮，儘管其惹眼程度遠不及第一次，但是對於整個產業的拉動作用不可小覷。與上一次相同的是，這次繁榮也沒有馬上產生出一批具有強大盈利能力的企業，因此，實際上這半年多以來，這個繁榮已經有了明顯的頹勢。現在傳統華爾街的突然坍塌，會不會提前給這個繁榮來一個粗暴的終結？如果真的發生這種情況，對於中國的技術社群來說又會有什麼樣的衝擊？

第二，金融危機對於實體經濟的影響如何傳導到中國IT產業上？儘管美國要救市，但救不救得了現在還沒有把握。去年是次級債，今年是信用違約掉期（CDS），誰知道以後還會出什麼問題？如果如宋鴻兵所說，後面還有大規模的信用卡、車貸、企業貸款領域的信用違約出現，到時候再要救市就不是7000億了。不管怎樣，虛擬經濟的危機肯定會對實體經濟產生影響，進而對IT產業產生影響。但到底是怎樣的影響？還需要細細分辯。從整體上講，這種影響肯定是負面的， 但是艱難之世往往也就是機遇之時，我不相信中國的IT產業會萬馬齊喑，反而認為在這個行業中會有一些機會出現。實際上，在上世紀30年代的大蕭條中，IBM公司反而獲得了較好的成長，這是很有啟發性的。這次又會是什麼狀況？希望能夠在大會上聽到有識之士的分析。

第三，美國的後續經濟政策對中國IT產業會產生什麼影響？現在大家已經把這次華爾街危機與30年代大蕭條相提並論，實際上那一次金融崩潰之所以後來轉化為全面經濟危機，是因為當時的美國當局處理不當。大蕭條直接宣告古典自由主義經濟體系的破產和凱恩斯主義的盛行，並間接造成了希特勒的上臺和日本的全面軍國主義化，從而實際上引發了後來的二次大戰。今天大部分的人都不認為會出現那麼嚴重的問題，但是近30年來我們熟悉的華爾街和新自由主義經濟體系事實上已經崩潰，崩潰之後需要重建秩序，因此救市一旦初步見效，世界馬上就要面臨著經濟體系重建的問題，英國《金融時報》將當前的局面與二戰末期盟國領導人面臨的情況相提並論，並不是沒有道理的。各國領導人，尤其是美國、中國和歐洲的領導人會做出怎樣的選擇，這對於我們未來的生活有著重大的影響，當然也會對我們所處的產業產生重大的影響。

前兩天我完整的聽了一遍美國總統大選第一次電視辯論，雖然奧巴馬和麥凱恩在很多地方存在分歧，但是兩人都承諾要追究這次金融危機的緣由和責任，要對美國的經濟體制進行大的改革，要提振實體經濟，立新法對金融產業進行更嚴厲的監管。麥凱恩說，美國仍然是世界第一的製造大國，要讓全世界重新看到這一點。而奧巴馬更直接了當地說，他要向那些CEO們加稅，向那些將工作職位放到國外去的公司加稅，從而促使工作崗位迴流美國，優先保證本國工作階層的就業和財富的增長。當然這些承諾不可能那麼容易地兌現，但是如果我們看看美國戰後歷史，就會知道，從1982年裡根上臺以來，美國確實經歷了一個資本意志佔盡優勢的時期。正是在資本意志佔優的情況下，美國的CEO們才能夠不顧國內的反對聲音在全球大肆擴張，將大量工作崗位轉移到中國、印度和東南亞諸國。而現在無論民主黨和共和黨，都說要終結這個時期，這到底意味著什麼？美國會不會進入到一個適當限制資本意志，較為側重工作階層利益，抑制虛擬經濟，強化實體經濟的時代？

那麼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呢？關係很密切。中國的IT產業實際上是一個對外依存度很高的產業，這個產業中很大一部分資金、市場和工作機會都是由國際，更確切的說主要就是美國提供的。中國IT產業這幾年的繁榮，跟國際IT產業向中國的轉移關係非常密切，無論是網際網路領域內的投資熱潮，還是外資企業研發機構的大規模登陸，都是這一產業轉移的具體體現。要知道，目前單靠國內市場，根本支撐不起一個120萬人的平均收入居各行業第二的軟體開發產業。更何況，在中國的IT業，大部分優質的工作崗位都是由美資公司提供的。如果美國政策轉向，那麼對我們這個行業的資金、就業和薪資水平都會有立竿見影的直接衝擊。這種衝擊如果出現，將自上而下地改變目前中國IT產業的氣候。到底會不會這樣，這也是大會上將討論的一個問題。

當然，我還是那句話，即使出現這樣的問題，情況也並不完全悲觀，反而會給我們提供一些新的機會。不過，能否把握機會，還需要整個產業的努力，當然更需要政府的支援。

第四，未來幾年中國IT產業的發展支撐和動力來自哪裡？過去幾年，中國IT產業的發展動力來自五個市場：一是企業應用市場，二是消費者網際網路市場，包括電子商務、SNS、網遊，三是嵌入式市場，四是外向型市場，包括外包和外資直接投入拉動，五是政府投資拉動。另一個重要的市場，套裝軟體市場，實際上對中國IT的發展沒有起到太大推動作用，原因大家也都知道。金融危機之後，外向型市場恐將調整，而企業應用市場中，有些領域對IT的投資將肯定會下降，有些領域則有可能反而要上升，但總的來說，不太樂觀；消費類網際網路則似乎仍有發展的想象空間，這一塊能否與嵌入式裝置和政府投資這兩部分一起成為在低迷時刻支撐產業發展的動力，我們也很希望能夠聽聽專家的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