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不起來的桌遊,差點消失的展會,和一個東北人的求生之路

遊資網發表於2019-08-06
每個人身上發生的故事,都值得被看到。

“你居然還穿著2018年的衣服,那可是我們辦得最差勁的一屆DICE CON。”

——在DICE CON 2019(北京國際桌面遊戲展)的媒體招待會中,策展人老趙,對著一位身著往屆DICE CON文化衫的小夥子,如此開玩笑道。而這個笑料,使筆者對DICE CON去年的經歷產生了好奇,同時也構成了採訪老趙的開端。

筆者相信自嘲的背後,也許是一段沒有多少人關注的命運。

提起桌遊,它在國內本就處在弱勢地位,這注定了為推廣桌遊文化而存在的DICE CON,不會是一個非常惹眼的展會。第二次見到老趙時,他對我說,以桌遊現今的體量來論,就算這事成了,也不會是什麼滔天新聞。但作為DICE CON的創立者,他絕對拿得出自信,為其冠上「華語地區最具影響力桌遊展」的頭銜。

火不起來的桌遊,差點消失的展會,和一個東北人的求生之路
DICE CON的策展人趙勇權

DICE CON馬上要辦第五屆了,但對大多數人來說,它還是陌生的。

該展會創始於2015年,每一屆定期8月份舉行,地點則定位在北京。2017年8月舉行的第三屆,是老趙心目中的高光時刻:那一年,暴雪、騰訊、蓋婭互娛在內的60家單位來到了現場;兩天時間裡,遊客數量共計超過1.2萬名;現場桌遊廠商的累計銷售額突破200萬元。

但盛極而衰,DICE CON在隨後一年便走了一段下坡路。

2018年的DICE CON,狀態由明至暗,這體現在歷年的雙層展位縮水了一半,同時也表現於遊客數量減少至上一屆的三分之一。

就資料來說,它可能不是最差勁的一屆DICE CON。但比起表面上的敗績,老趙則鮮少向外人提起過其中晦暗的底色:去年夏天,DICE CON遭遇了一場生死劫,甚至於說,這個展會有可能無法延續至今。

筆者本以為老趙不願被人揭開傷口,但在採訪的那天,這個東北漢子坦然表示:

“要聊這個的話,那我可就不困了嘿。”

噩耗突來

時間回溯到去年。在離第四屆DICE CON開展,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候,老趙收到一紙公文,被告知8月底至9月初期間,私營性質的大中小型活動不得在北京舉辦。DICE CON 2018撞上了一股不可抗力,由此面臨著被取消或延期的可能。

收到通知的前一天,老趙剛從北京雍和宮禮佛歸來。對他來說,那一年諸事不順,除了自己被診斷出患有躁鬱症外,團隊成員及其家人也多有生病的情況;展會招商方面同樣不如人意,“訂了九個月協議的出版商突然不來了;計劃碰得非常詳細的品牌方,也說不能來了;大片大片的展位被‘鴿’了。”

老趙說,由於《萬智牌》在DICE CON的現場反響很好,於是孩之寶公司在第三屆展會結束不久,便掛來電話,詢問第四屆展會的時間,並且“第一個跟我們訂了展位”,“結果到了去年7月份,他們突然說不來了,我們一百多平米的展位就一下子空了。他們甚至連搭建展位的押金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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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屆DICE CON,孩之寶《萬智牌》體驗區

他本想借求神禱告之行,改轉運勢,未曾想,拜天拜地之後,竟拜來了更大的噩耗。

起初,老趙覺著事情還有周旋的餘地。他告訴筆者,過去幾年遇到過類似難關,但總能安然度過。“結果這次變故出現後,它基本上就成了我8月份一直到展會開始的第二天中午,才把這顆石頭放下了的一件事。”

收到通知的第二天,老趙終於意識到事情難以逆轉。此前他花了一天的時間,去尋求所有能找到的外部力量,而給回來的反饋是:任何路都難以走通。

人在萬念俱灰之際,就此放棄的念頭,便會湧進腦中。在強大的阻力面前,至少老趙曾想過用自己「躁鬱症」的病情,來給DICE CON找臺階下。俗話講就坡下驢。

“聽到這個訊息後,不做、延期,對於我們來說是最簡單的一件事。你不會有任何的經濟損失產生。”作為商業展會的策展人,老趙全身而退的邏輯在於,“你把展會費還回去,你是零;賣票錢退回去,你是零。但是你一旦幹了,你就有計劃外的支出。如果現場發生任何情況,搭建和租用場地的這些費用,都收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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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8月17日,DICE團隊釋出了停止售票的通知

但這件事由不得他一個人做決定。他找來DICE CON的另一位創始人,以及其他兩位重要的團隊成員,把當時所面臨的困難又盤了一遍。就在筆者採訪老趙的公司小閣樓上,他向其他人坦白了自己的病情,並告知自己快扛不住了:“你們覺得應不應該做下去?如果你們覺得應該做下去的話,好,我盡我的可能去做我能做到的事情。”

商議過後,這個當時只有6個人的小團隊所達成的一致決定是:把事情扛下去。

你必須要幹。因為很多廠商已經發了物流、訂了酒店、訂了機票,而我們那時也已經賣出去了2000張的票。很多人請了年假,訂了機票,打算要來北京來參加展會。雖然只有2000張票,我們覺得不能讓這些人失望,我們怎麼都要做下去。

帶著這樣一個決定,老趙重新又跑動起來,為了“不計代價去實現第四屆,把它做出來。”

做完罷了

2018年的第四屆DICE CON如期舉行,但它能夠得以倖存下來,中間其實沒有什麼力挽狂瀾的壯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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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時間,對老趙來說,或許是不堪回首的歲月。他在講述時,把自己說成是“跟孫子一樣”,每天帶著一堆材料,一遍又一遍地在兩地往返;在那些有可能把問題解決掉的人的面前,他必是鉤頭聳背、低眉順眼。老趙把桌遊的苦,和DICE CON的難,統統說與外人聽,希望能爭取到展會存續的機會。

Asmodee是全球最大的桌遊廠商,該集團的大中華地區CEO Fred在2017年底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全球桌遊市場規模大概在100億美元,中國大概只有1億美元吧”。此外,老趙的DICE團隊,曾於3年前調研過國內不到30家桌遊廠商的銷售資料,當時以此樣本估算的國內桌遊市場規模,大約為3.5億元。

這等規模,實在比不過一款熱門手遊的單月流水。

桌遊的回報真的很低。就拿我們DICE CON來說,不管是我們收的參展費也好,還是參展商來我們這賣東西也好,就算能夠盈利,能賺個幾萬塊錢呢?Asmodee每次都來,他們跟我說這次‘我們全員出動’,來20多個人。20多個人,往返機票再加上酒店,得多少錢成本?”

他覺得,不管是自己做展會也好,還是參展商來宣傳產品也好,大方向都是為了讓桌遊文化受到主流的關注。另外在與老趙的交談中,他不止一次向筆者表達過:“很多時候,每個人身上發生的故事,根本不會被看到。”

且不管桌遊有什麼千難萬苦,老趙最後還是把事情辦成了。他用了近2500字,來講述過程中的坎坷,這裡頭不乏求生的細節和人性的閃光,只是我無法考證,權且只能聽過、略過。但:

很輕描淡寫的一個東西,就會搞得你生不如死,就是這樣一種狀態。

老趙如此總結道。

DICE CON倖存下來了,但老趙心中懸著的一顆石頭,並沒有就此落下。展會期間,另有曲折。

對老趙來說,他把去年籌備展會分為了三個階段:做好;做成;做完。而這六個字,也是他去年整個心態變化的寫照。

在第一個階段,他希望展會“一年比一年要好”;但由於中間招商不順利,再加上突如其來的不可抗力,於是展會籌備轉而有了第二階段,就是“把這件事情做成就行”;而到了最後,老趙只是想著趕緊把DICE CON做完。

“我們做展會的,都希望來的人越多越好。但在那個時候,我心裡卻想著:別來了,別來了,別來了。”

老趙告訴我們,去年的DICE CON,“一共就賣出去2000張票”,再加上他們取消了現場售票,所以向上報備的遊客數量是2000人。“星期五那天是展會的第一天,來的人特別少,大概500人,也就無所謂。”而在第二天星期六,老趙早早來到現場,結果發現早晨7點鐘,“門口已經排了3000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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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的DICE CON接待過比這個數字更多的遊客規模,但老趙所擔心的在於:遊客規模一旦超過報備的數字,一是DICE團隊沒法放票接待他們,這會讓很多桌遊愛好者敗興而歸;二是現場負責安保的人,隨時能夠因為人數超額而叫停活動。

人家非常專業。到了九點鐘開始入場,把安檢機數字清零,清零之後開始查,一個人一個人過。我就站在展會的門口,說這個人怎麼還不走完。

然後我發現,安保隊長那時會有一些鬆懈。於是我開始跟他抽菸,跟他聊天,然後這個人可能還比較愛現,拿出手機跟我說他跟某某明星合影,然後我說你居然還見過她呀。但其實,我平時根本不認識什麼明星。

我就這樣一直拉著他聊天,以免他抬眼看人數,喊停。

站在展會門口,老趙還注意到三個印象特別深刻的人,他們都是遠道而來的桌遊愛好者,也都因為現場不放票,而徘徊在DICE CON的門口:當時有一個拄著雙柺的男孩,在門口站了轉了兩個小時;後來有一位60多歲的華裔老太太,說是把生病的爸爸留在美國,自己跑來北京,想跟華人桌遊設計師交流;還有一位馬來西亞的女孩,也因為買不到票而滯留在門口,她希望能找到DICE CON的負責人,尋求通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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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趙說,圖上拄雙柺的男孩,在展會門口徘徊了兩小時

老趙設法讓他們進去了;負責安保的人,也由此放寬了政策,允許DICE CON現場售票。老趙後來從安保隊長口中得知,那一天早高峰,一共有2500人走進了展會。

“我啥也沒說。直到那一刻,我的心,才算放下。”

最大失敗

經歷此次生死劫,DICE CON最終活下來了。把去年所有的開銷和收入進行一番結算後,老趙告訴筆者:“這個專案最後沒有虧得特別厲害。這對我們來說雖然不致命,但是會比較掣肘。原本接下來計劃要做的一些事情,可能沒有辦法如期進行。”

之所以賬面上沒有虧得特別多,老趙說,這也是因為去年大刀闊斧砍掉了大部分展會策劃。照他所言,“我們原本要在現場搞各種各樣的主題挑戰賽”,“然後我們還想搞一個「古董遊戲」這麼一個桌遊博物館”,但因為參展商數量縮水以及不可抗因素及的存在,這些策劃均流產了。

在做DICE CON之前,老趙是一個資深媒體人,2003年去了插畫漫畫雜誌《幻想》工作;到了2012年,自己創辦了桌遊雜誌《DICE》;三年之後,他開始籌備第一屆DICE CON。老趙把DICE CON比作一本雜誌,同時也將自己辦雜誌的思維,融進策展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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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趙的寶藏庫

“做展會你一定要有策展的部分,就像說做雜誌一樣,如果你只是《讀者文摘》的話,那別人不會知道你的氣質是什麼。”

在策展方面,老趙顯然不是一個那麼容易自我滿足的人。儘管去年有多個策展被砍掉,但他們最後還是想法設法,在有限條件下,“憋”出了一個活動。他們跟去年跟抓娃娃機品牌「夾機佔」合作,在現場設計了一個能夠活躍氣氛、調動玩家參與度,同時也能給桌遊廠商導流的遊戲任務。“因為有各種各樣的贊助品,所以大家去年玩得還是很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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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說,在經歷了去年的風波後,老趙覺得:“這導致我們今年策展變得非常務實,完全不會有特別強烈的感覺。

在他看來,這同時也是去年DICE CON辦得最失敗的一點。

“我做的完全不像我自己。或者說,DICE不像不像DICE,DICE CON不像DICE CON。”,“我們去違背內心,違背自己的價值觀,違背發展軌跡去做了苟且偷生的事情,這是一種自我否定的失敗。”

我追著老趙,問他去年的遭遇傷他有多深,所謂的失敗,程度到底有多大。他告訴我:

“我覺得賠了多少錢,甚至你品牌消亡了,這些失敗都是可以挽回或者是可以遺忘的。但是否定自我的這種失敗,就是全方位的、立體的否定自我的失敗,是最大的失敗。”

DICE CON變了,或者說,老趙本人變得有些放不開了。他自然是想把第五屆展會辦得更加漂亮,但去年的打擊在無形中成了懸在他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老趙則把這股壓力比作一個無形的大腳,他就怕:“我們在所不惜,回饋別人的珍惜的時候,最後這隻腳落下來了,大家反而失望更大。

所以我不得不說,今年還是有一點保留的。”

重新來過

DICE CON 2018結束後,老趙說,他讓自己歇了很長一段時間。按照過往的習慣,他們會在每年的3月初開始招商,但今年第五屆的招商計劃,卻推遲了一個月。老趙有過從DICE CON抽離的打算,但他覺得:“只有靠再繼續做下去,你才能翻過這個勢頭。”

一切又重新來過了。但今年的DICE CON,狀態變得務實了,而在務實之下,老趙其實也有一些不安分的籌謀。

在筆者參加的那場DICE CON媒體溝通會中,老趙及嘉賓站在臺上介紹著展會的相關內容。坦白說,當時的某些片刻,使我昏睡了過去。

參會之前,按照我的預想,老趙可能會詳盡介紹DICE CON 2019的精彩之處,以及推薦一些值得我們關注的新桌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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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CE CON 2019媒體溝通會現場

預想的一幕沒有出現。而當筆者在現場有些困頓的時候,老趙則向媒體普及了這麼幾件事:

  • 他們找來了國企作為合作物件:今年DICE CON由中版集團數字傳媒有限公司主辦;
  • 他們還與教育協會合作,開設「公平教育」展區,把偏遠地區的小孩、老師請來參加活動;
  • 他們要突出原創設計者,於是DICE CON原創桌遊展區的面貌也要變了;
  • 他們還在展會中加入了劇本遊戲展區等等。


我當時的想法是:這麼幾件事,有它的意義和價值,但對我來說,真的很難寫出有人看、有人讚的報導。於是在活動結束後,我找到老趙,坦露了心聲:桌遊怎麼也開始像遊戲產業那樣,需要用各種正向價值來為自己正名呢?

筆者當時沒有得到完整的答覆。於是在第二次見面時,我把問題又拋給了老趙,只是對提問內容做了一番調整,重點是把「正名」二字,換為「防護衣」。事實上,歷經去年的變故後,老趙確實覺得DICE CON的「抗風險能力」還遠遠不夠。

但他同時也表示:“如果你瞭解我們去年不計代價把第四屆實現出來了,你就會覺得我做事其實沒有那麼功利。”

為什麼和教育協會合作?為什麼要展現桌遊的功能教育意義?老趙說,他自己首先被「公平教育」四個字打動了:

我們看《20世紀少年》漫畫的時候,你就想,我要去大阪看世博會,那是我童年記憶一輩子的事情啊。

而我如果作為一個來自萊蕪鄉村的一個孩子,我有機會來北京,跟這裡的孩子去玩我從來沒有玩過的東西,那時走在首都的柏油馬路上,我可能會覺得每一步都非常興奮。

我只是覺得,作為一個媒體人,或者說對這個行業有擔當的人,這個故事讓我聽起來很動容。我覺得我們要做這個事情。


那為什麼要和中版集團合作?老趙說,這是為了更好地整合設計師與出版社的雙向資源。於此之外,他有一個更高層面的想法,即:桌游出版的正規化。

桌遊在國內發展多年,「盜版」便是它所面對的一大困阻。“由於桌遊的玩法機制不受版權保護,於是就出現了各種各樣亂象,包括搶注、盜版等問題。當這些問題出現的時候,我們沒有一個法律可以保護這些智慧財產權。”

如果桌遊不是出版物,那它的本質到底是什麼?這個問題困擾著老趙,同時也讓很多人,搞不清楚在引進海外桌遊產品時,該如何向海關申報商品類別。玩具?象棋?撲克?還是大富翁?——“我們每次報關,都需要跟人家解釋好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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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現階段,有些桌遊公司是按玩具型別進行生產售賣

老趙覺得,桌游出版應該走上圖書出版這條路,這種印刷出版承載規則文字的產品,需要得到圖書相關法律的保護,並進入圖書出版渠道,擁抱更大的市場需求。“至少在中國的環境下,桌遊產業想盡快啟航,讓更多原創設計師能有飯吃,這是一條可行的路。”

他說,故宮出版社去年聯合奧祕之家推出的解謎書《謎宮·如意琳琅圖籍》,便是一個很好的案例。某種程度,這款產品是桌遊與圖書的結合,其內容包括了可閱讀的部分,也包含了具有互動性的玩法機制。這本解謎書去年年底登上摩點網,最後實現眾籌金額高達2020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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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謎書《謎宮·如意琳琅圖籍》

《謎宮》過後,又一部解謎書《古董局中局:無盡藏》也在眾籌網上取得67.6萬元的支援。而這部解謎書,是中聯百文、陝西曆史博物館、陝西師範大學出版社、盒中閃電四方聯合推出的產品。《無盡藏》的眾籌金額雖然不高,但據老趙瞭解,市場上對該作的評價還是不錯的,於是出版社又追加了不少印刷數。

“為什麼不能讓這樣的案例更多的發生在中國?”

這其中,也許有著國內優質桌遊設計師沒有被挖掘和發現的緣故吧。出於這點,老趙在今年的DICE CON中,改變了原創展區的呈現方式,並且想把那些有潛力、有故事的桌遊設計師“包裝成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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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籌備今年的原創設計師展區,DICE團隊在摩點上發起了眾籌並已實現了目標

“我認為這些人需要被出版社看到,同時也需要被玩家知道。我們要突出原創設計師這個人,所以我們要把今年的原創展區做得非常顯眼。”

老趙的這番想法,源自臺灣桌遊代理商新天鵝堡在2015年舉行的一場聚會活動。這場活動的主要參與者,是臺灣家庭,當時不少父母領著孩子來到了現場。而在這場活動中,有一個互動問答環節:

火不起來的桌遊,差點消失的展會,和一個東北人的求生之路

當時主持人問,《卡坦島》是哪一年獲得的埃森獎。臺灣的小學生們回答出,是1995年得了埃森的SDJ紅標獎。我覺得這麼厲害,小學生就知道這個東西。

更厲害的是,主持人拿出一個遊戲,問大家知道這個遊戲設計師是誰嗎?小朋友說是陳智帆。陳智帆就是臺灣本土的設計師。接著,主持人又問,現在誰能回答陳智帆老師還設計過哪三款遊戲?孩子們也都回答出來了。

這些桌遊設計師在臺灣的孩子們眼中,都已經成了明星了,他們已經開始陪這些孩子們度過童年了。

而大陸的原創設計師們,當時在幹什麼呢?老趙說:“我們的設計師還在找一個能列印的地方,印自己的卡牌。”

回想起在臺灣的這樁經歷,老趙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可以努力的方向,“我今年想為原創設計師去做更多的一些事情。”


道阻且長

扒開老趙的傷口後,筆者所見到的,也許真的是一段沒有多少人會關注的命運。這段命運涉及到一場創業的成敗,同時也包含許許多多個體的故事,而我似乎還能從這段命運裡,窺探到一個產業的將來。

比起拜天拜地,老趙這回則想通過更加務實的行動,來把握DICE CON的運勢。他所描繪的願景,包括桌游出版的正規化以及桌遊設計師的地位提高,這亦是處在困境中的中國桌遊產業,正在試圖到達的理想鄉。

“當去年我們出現問題的時候,我發現行業同時遇到了各種各樣的困境:出版社上面沒有法律支援,以致於受到搶注和盜版的侵擾;下面又受制於渠道商,讓他們大量降價。然後原創設計師們,也沒有新的路可以走,大多就是在摩點上發一下眾籌,賣出去300套就覺得好開心。”

要讓中國桌遊產業更好地走下去,老趙覺得,必須得開出一條新路。他曾說,不管是等待泛娛樂化的傳播引領桌游出圈,還是通過培育兒童市場來找到機會,抑或是繼續借眾籌模式尋求更大的曝光,這些路都註定了從業者要有耐心去撐過漫長時光。

而他看準的那條路或許也不一定通往光明。我只是覺得,就算是沒有多少人走過的路,依舊會顯得道阻且長。


作者:菲斯喵
來源:遊戲葡萄
原地址:https://mp.weixin.qq.com/s/SjCl464dRpMB2DLkJsYa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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