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腦抽奸商高強度整活，手遊圈的代肝們灰飛煙滅

2020快要過去，一年裡手遊圈搞出了不少花活。從《戰雙帕彌什》開局的蜜汁操作，到《解神者》的“少昊哥哥”，一些遊戲的瓜已經快要頂上游戲本身的樂趣。而最近手遊代肝圈的一次大瓜，絕對算得上年度整活名單的前十。


要說這一年來爭論度最大的手遊，《公主連結》一定算得上有力競爭者。不論是一開始的過度出圈宣傳，還是後期的“用量角器打工會戰”，都讓吃瓜群眾們高呼過癮。然後近日，《公主連結》又出了一次大事件，這次波及到的範圍還不止《公主連結》本身，一群遊戲的代肝也隨之躺槍。

要說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就得先介紹一下《公主連結》中的“農場”。首先遊戲裡的工會有一個“贈送裝備”的功能，玩家可以提出自己缺少的裝備，如果同工會玩家有多餘的同類裝備，就能把其送給提需求的玩家。


同時，玩家還能外借自己的角色，從借取的玩家那裡獲取租借費（mana）。


其實這是個很正常的功能，很多手遊裡都有類似的機制。但《公主連結》有一批玩家特別擅長整活，能把平凡無奇的工會戰玩成強子對撞機精準調控，把普普通通的PvP模式玩成愛爾蘭黑幫發家史。


“農場”就是指在一個公會中，只有一個玩家是真正的玩家，剩餘成員全是工具人。這些工具人負責每天給這名唯一的玩家送大量裝備，並多次借用他的可招募角色。這樣一來，這名玩家就能獲取大量重要資源。


這個模式很像蜂群，那個玩家就是蜂后。這類農場最原始的模式是一個玩家自己註冊幾十個小號，每天為自己的大號送資源。這純粹是用肝和命換取一點點回報，把艱苦樸素的優良傳統發揮到了行為藝術的級別。

奸商們看到了這點商機，自然是趨之若鶩。他們先是把農場中的小號換成了指令碼號，這樣一來，只要在他們那裡“定製服務”，每天就會有大量的機器人小號給你送mana和裝備。長期一來，積累下來的優勢是非常明顯的。


這對於正常遊戲的玩家來說自然非常不公平，因為《公主連結》實際上是個很重PvP的遊戲，還存在嚴重的練度碾壓情況。而且這套東西一旦利用指令碼，複製成本就會變得非常低。所以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農場主”的行業，奸商們的生意越來越好了。


最嚴重的問題是，因為違規的是那些使用指令碼的小號，接受贈送的玩家並沒有在遊戲過程中違規，所以很難以此為理由封禁。如果要封禁那些受惠的玩家，就會誕生一個問題：假如有人想要陷害某個玩家，用一堆開了指令碼的號給他送資源，那該怎麼處理，又要如何分辨呢？

這種情況是會實際發生的。宇宙第一掉線網遊《Warframe》在氪金代幣“白金”的處理上就非常苛刻。如果有人贈送給玩家非法白金（黑金），那收到禮物的玩家就會被官方懲罰；如果在交易過程中收到黑金，就會從玩家的賬號上扣除，假如扣到負數會被封禁，必須充值成正數才能解封賬號。


這種一刀切的手段雖然改善了《Warframe》的交易環境，也給遊戲帶來了很多問題。不少老玩家都會在新人入坑後勸告一句：別亂收禮物，可能是來爆破的。而用黑金爆破仇人，也成了一種扭曲的報復手段。

《公主連結》的簡體服運營方B站顯然不願意走到那一步，所以沒有采取類似的措施。雖然在五月，B站封禁了大批“農場”小號，不過對於購買“農場”服務的玩家，B站依舊沒有動手一刀切。


然而指令碼小號的成本畢竟低，所以很快，舊號被封禁後，新的農場小號就會出現。賣掛的商家可能是認定這種方式目前還屬於擦邊球的安全範疇內，便開啟了奸商的傳統技能：得寸進尺。


如果整活的意思是潛入雞場偷雞蛋，那高強度整活的意思就是渾身塗滿瀝青潛入雞場，再來三個托馬斯迴旋後偷雞蛋。

所以就在前段時間，有一家非常大的《公主連結》代肝店搞了一次高強度的整活：他們嫌指令碼建小號的模式太麻煩，便直接採用了“封包掛”的方式。


“封包”是一種操作複雜，效率極高，但是危險指數也極高的外掛手段。簡單來說，就是拿到遊戲發給伺服器的封包資料，再模擬這種資料發給伺服器。這樣一來，提供農場服務的人甚至不再需要遊戲客戶端，只用模擬一堆遊戲資料直接發給B站的伺服器即可。


打個比方，就好像無良房地產商不再滿足於建豆腐渣工程，而是直接建起一排只有一面牆的佈景，告訴各位這是最新的高階小區，旁邊那個刺穿臉盆的水龍頭是海神噴泉。


如此囂張，自然活不過三天。這裡得再次感嘆一下這些賣掛奸商們的貪心程度和腦回路，也許他們長期致力於打破公平遊戲的邏輯，已經失去把正常邏輯運用到現實生活的能力了。

於是在9月11日晚，B站報警，抓捕了《公主連結》三家最大農場服務店的店主。


這時大家還順帶發現了一個商業陰謀：原來三家互相競爭的大店的店主都是同一人。


店主直接進了警察局，與阿Sir喝茶之餘，玩家們也開始大批申請退款。好在申請退款的人基本都已經退款成功了，比ofo稍微多了一絲良知。



這事把所有參與《公主連結》外掛和農場業務的人嚇了一跳，他們可能沒想到B站這次的整治決心這麼強，也沒料到自己從事的行業居然這麼危險。所以一夜間，大量《公主連結》的農場商家從淘寶出逃。

接著，衝擊波蔓延到了其他遊戲。

FGO中有一個東西的概念和《公主連結》的農場非常類似：自從遊戲可以用友情點抽出五星狗糧和四星狗糧後，原本廉價的友情點卡池就價值劇增。而友情點最大的來源，便是使用好友的助戰英靈，或是自己的助戰英靈被好友使用。


所以這個遊戲機制同樣可以被利用，只要找一堆小號用指令碼拼命使用一個玩家的助戰，他就能獲取大量友情點。這些友情點能抽到的養成資源是海量的。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裡，當玩家想找人手動代肝遊戲裡的“狗糧”時，都會有人建議他去嘗試這個套路。


相似的農場機制，讓淘寶上的代肝們人人自危。於是，FGO的各種代肝也紛紛下架。這還造成了多米諾骨牌的反應，據稱，現在就連正常的手動代肝數量都少了不少。

類似的情況在很多手遊都在發生，因為首先，被打擊的三家大店就包含許多遊戲的代肝服務，而現在他們都被禁止訪問伺服器了。目前或多或少被影響到的遊戲包括《陰陽師》、《守望先鋒》、《王者榮耀》、《劍網3》等。不過這些遊戲畢竟不歸B站管，而且體量很大，依舊有人鋌而走險提供服務。



遊戲發展的這十年裡，外掛類行業發展迅速，很多已經不屬於外掛，而是用某種特別的方式把遊戲機制的資源產量推向極致。這類農場，實際上就源自SLG遊戲中的資源商。

資源商是SLG遊戲中一種非常出名的灰色產業，沒錯，它的龐大程度已經成了一種產業。在這類遊戲中，玩家通常需要採集各類資源來發展，資源一般是隨機生成的。按照策劃們的設計，資源的大部分會被浪費掉，直到消失都沒人採集。


於是資源商工作室就利用指令碼小號和封包掛的方式，派出大量機器人小號全圖採集，然後將資源集中在某個不涉及指令碼和外掛的號上，再轉賣給玩家，或是直接讓玩家正當搶奪。至於開掛的小號，反正製作成本很低，就算被封也無所謂。而且官方很難把封禁速度提得比資源轉移的速度更快。


這種利用“洗錢”原理的模式讓遊戲運營方很難處理，畢竟就像不可能給每張紙幣都加上追蹤器一樣，他們也難以追蹤每筆資源的來源。這類“遊戲輔助”產業複製了黑幫的套路：階級分明，底層做炮灰，不與高層或顧客直接對接——最終靠洗錢上岸。極難根除。

有趣的是，這段時間，還有一些頂風作案的代肝選手們提高了自己的價格，畢竟物以稀為貴。這不禁讓人想起上世紀20年代的美國禁酒期，禁酒滋生出了大量黑幫活動，使得私酒價格暴漲。


說不定在近未來，真正的黑產勢力就要下場操控遊戲外掛行業了，讓我們加速進入賽博朋克時代。這可不全是在開玩笑，因為黑幫實際上是有很多常人想不到的副業的，例如西班牙的黑幫就參與偷盜廢紙板再走私和回收，光靠馬德里一個城市的廢棄紙板，就能獲取千萬歐元以上的年利潤。


不過雖然現在這類“農場外掛”的遊戲輔助服務還處於一種擦邊球的範疇，大家也一定要小心。因為這事不止有損公平競爭的精神，而且那些無良商家，真的不會在意大家的賬號。只要看看本文主角之一的“**代肝”淘寶店裡的首頁宣傳圖就懂了：


那些從中嗅到商機的朋友們就更要小心了，正所謂富貴險中求，眼淚牢裡流。雖然我們的遊戲作弊整治還沒日韓國家的立法那麼嚴格，但懲罰還是很重的，而且目前有愈發正規化的趨勢。

這幾年越來越多的遊戲外掛製作商落馬，中途還鬧出了一些笑話。例如那位去年拿著4000月薪幫人寫《天龍八部》外掛的博士生，直到被抓才意識到，別人用他的外掛賺了300多萬。


然而，一昧把外掛的責任丟給玩家也不可取。這事就像是攻城和守城的雙方，他們使用的器械會逐漸升級，互相暫時壓制對方，企圖達到一種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平衡。

也許消滅擦邊球外掛的責任在遊戲運營方，但是為了利益跟著鑽漏洞，捲入這種對抗，就是把自己捲入一場戰爭。也許有的人可以發戰爭財，但更多人會變成炮灰。

所以，公公平平玩遊戲，然後舒心吃瓜看笑話，豈不是美滋滋。


來源：BB姬
原文：https://mp.weixin.qq.com/s/8g_32EMODAFY6Q05QP0yc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