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解析：Epic 起訴蘋果谷歌，終將鹿死誰手？

Epic 似乎總有辦法打破常規。旗下作品《堡壘之夜》大獲成功後，Epic 便開放了跨平臺遊戲功能，最終連索尼都在 2018 年放棄了對《堡壘之夜》跨平臺聯機的抵制。有了《堡壘之夜》作為成功先例，其他一部分 PS 遊戲也終於漸漸開啟了平臺間的互通聯機功能。

《堡壘之夜》體量大，受眾廣，讓 Epic 有底氣站出來與索尼和任天堂博弈，挑戰他們的規則。然而同樣的戰術用在索尼和谷歌身上，還會不會奏效呢？目前 Epic 正在努力嘗試。上週二早晨，Epic 通過版本升級開放了《堡壘之夜》的全新支付方式，讓玩家們可以選擇 Epic 支付，由此繞過了蘋果和谷歌的支付平臺。這樣，Epic 就可以免於繳納蘋果和谷歌的 30% 抽成，轉而給《堡壘之夜》遊戲內貨幣 V-Bucks 的兌換價格打了個 8 折。對此，蘋果和谷歌以《堡壘之夜》違反各自平臺的支付政策為由，分別將其下架。


然而本次下架卻正在 Epic 的計劃之中。《堡壘之夜》從蘋果下架幾分鐘後，Epic 就發起了 #FreeFortnite（#解放《堡壘之夜》）的活動。這可不僅僅是一個推特熱門話題而已，Epic 還給它配套了遊戲內視訊，甚至起訴了蘋果和谷歌兩家公司。他們在起訴書中稱蘋果和谷歌的政策無視反壟斷法，破壞了公平的市場競爭。Epic 的 CEO Tim Sweeney 則發推表示他的公司並不是為己方的特殊待遇而戰，而是期望蘋果和谷歌可以向 Epic 看齊，打造真正有利於所有開發者的「開放平臺」。「這將是一場激烈的鬥爭！」Sweeney 表示。

Epic 過去也曾起訴過大型科技公司，然而本次是反壟斷訴訟，會與從前的案例有所不同。因為本次訴訟的目的，是要撼動那些行業領頭者用於維護地位的政策工具，因此蘋果和谷歌絕不會輕言放棄。本次訴訟帶來的影響要比 Epic 過去的案例都大得多，連上次和索尼的官司都不能與之相比。而且可以說， Epic 在本次訴訟中處於弱勢地位。儘管 Epic 身價 170 億美元，也遠不及谷歌母公司 Alphabet 和蘋果公司的萬億級體量。


反壟斷研究和宣傳機構 Open Markets Institute 的法務總監 Sandeep Vaheesan 在 Polygon 的採訪中說：「蘋果壟斷著 App Store，而谷歌則統治著安卓應用市場。Epic 現在做的，正是挑戰這兩家壟斷企業的權威。當下的抽成政策，是為蘋果和谷歌市場主導地位保駕護航的主要工具，它們還打算將此延伸並霸佔新興市場呢。因此 Epic 本次的訴訟至關重要。」

Vaheesan 表示 Epic 方面的律師提供了「詳細的事實指控」，而且都有「穩固的法律依據」作為支撐，這對 Epic 來說是件好事。也就是說，他們沒有主張「修改現有法律」，而是希望法官做到「有法必依」。這與前幾個月美國國會開展過關於反壟斷法的聽證會有所不同，聽證會上，官員們討論的是反壟斷法的修改意見，而非法律的施行問題。（不過這不代表 Epic 的訴訟不重要。Epic 勝訴就意味著谷歌蘋果目前的做法屬於違法，而違法行為必須糾正，敗訴方的政策也將得到修改。）


美國眾議院反壟斷，商業和行政法小組委員會於 7 月 29 日舉行了大型聽證會，期間立法者質詢了Alphabet CEO 桑達爾·皮查伊，亞馬遜 CEO 傑夫·貝佐斯，蘋果 CEO 蒂姆·庫克，以及 Facebook CEO 馬克·祖克伯四位科技企業高管。聽證會受到各界廣泛關注，四位  CEO 出席國會質詢，應要求對公司權力等相關問題做出了答覆。

聽證會與 Epic 訴訟案，都將壟斷與反壟斷之間的博弈推到了公眾面前。不管 Epic 是否能在訴訟中取勝，能將問題暴露出來就已經算是關鍵一步了。

Vaheesan 說：「這是一場考驗，現行法律是否奏效，是否成功限制了這些科技巨擘的權力，一測便知。」


問題的關鍵不在於蘋果和谷歌的超大體量，而是在於他們在特定市場中的壟斷地位。Alston & Bird 方面的合夥人，反壟斷律師 Valarie Williams 在 Polygon 採訪時曾說道，Epic 指控的關鍵在於蘋果公司是否通過 App Store 實施壟斷行為（而谷歌則是對應安卓應用市場）。如果 Epic 想要勝訴，就必須證明壟斷是確實存在的。

威廉姆斯還指出了另一個問題，即「繫結」協議的限制。Epic 方面指控此項協議也是違反反壟斷法的。Williams 說「（蘋果方面的）意思是，如果開發者想讓應用登陸 App Store，就必須使用蘋果的支付渠道，而不能使用自有渠道。」如果不遵循這個協議，那麼就休想登陸 App Store，這也是《堡壘之夜》被下架的直接原因。


「一家獨大其實並不是問題，只要不違反法律，在市場中佔有優勢是無罪的。然而利用自己的優勢限制他人競爭，就觸及紅線了。」Epic 方面聲稱蘋果的繫結協議限制了他人的競爭。畢竟使用者如果想在 iOS 平臺釋出軟體，就不可能繞開 App Store，蘋果也絕不會允許 iOS 系統中有另外的應用商店存在。

Vaheesan 說，Epic 將會「以上個月的聽證會所引發的公共和政治動力為基礎」。他表示反壟斷訴訟顯然不是那種引人注目的傳統頭條新聞，但如今，輿論已經有所改觀。聽證會也好，Epic 發起的 #FreeFortnite 運動也罷，都旨在激起玩家對壟斷企業的憤怒之情。


《堡壘之夜》從應用商店被下架似乎對玩家沒有太大影響，至少安卓使用者沒什麼所謂。安卓平臺要比 iOS 開放得多，在今年 4 月上架 Google Play 商店之前，《堡壘之夜》的安卓玩家都只能直接登入  Epic Games 下載。如今即使遊戲從 Google Play 下架，玩家依舊可以通過 Epic Games 下載或更新。

然而 iOS 平臺的狀況就沒這麼簡單了，蘋果使用者不能直接用 Epic Games 下載遊戲或更新。因此，現在新來的蘋果玩家完全無法下載《堡壘之夜》，老玩家也無法獲得版本升級，只能等到遊戲在 App Store 重新上架才行。不過下架遊戲會讓蘋果和谷歌方面失去他們那 30% 的抽成，不過這也正是 Epic 想達到的目的。

現在討論 Epic 是否能勝訴還為時過早，畢竟反壟斷案件的審理程式一向都異常緩慢。


Vaheesan 表示「事情可能短時間內無法解決。」他還指出之前的一場涉及 App Store 的訴訟案，已經持續了十年之久。（正是佩伯訴蘋果案。此案始於 2011 年，然而直到 2019 年，才獲得最高法院授權，准許下級法院繼續審理此案。）

消費者權益組織 Public Knowledge 的法務總監 John Bergmayer 在接受 Polygon 採訪時稱，不管法院審理的結果如何，至少 Epic  在公共輿論方面做得很好，這讓他們佔據了有利地位。

如果 Epic 從對抗蘋果谷歌的訴訟中勝出，那自然再好不過。Epic 會從中受益，然而更重要的是，Epic 的勝利會改變整個行業的規則，至少支付渠道的鉗制會得到放寬。如果以調解結案的話，那對 Epic 來說是利好，但對行業整體就沒什麼貢獻了（不過 Epic 確實曾表示過，自己並不是為了從蘋果或谷歌那裡獲得特權）。


即使 Epic 敗訴，也不能代表反壟斷鬥爭就此結束。Bergmayer 說：「敗訴雖然不妙，但是至少本次訴訟已經提醒了國會，告訴他們某些法律需要他們速速採取行動，進行適當修改了。」

至少在眾議院司法壟斷小組聽證會之後，國會也開始有興趣調查一下蘋果谷歌兩家企業的壟斷行為了。而且蘋果在此之前就已經因為 App Store 政策問題深陷司法部的調查之中了，該案件的具體情況和 Epic 訴訟的內容還有幾分相似。然而這些訴訟究竟結果如何，目前還很難定論，當今的反壟斷法何時得以修改也尚未可知。儘管蘋果公司現在處於佩伯訴訟案與歐盟調查的雙重壓力之下，反壟斷鬥爭前景卻依舊撲朔迷離。


反壟斷小組委員會主席，眾議員 David Cicilline 曾言辭強硬地公開反對壟斷行為，尤其是針對蘋果而言。

「蘋果的抽成之高，簡直就像搶劫一樣，」Cicilline 對 Polygon 說道，「公平競爭的市場環境中，本就不該存在有如此高額的佣金抽成。而且蘋果作為一家身價近 2 萬億美元的公司，利潤已經屢創新高了，卻還是要在經濟危機期間對小企業漫天要價，著實讓人氣憤。然而現在蘋果肆意妄為卻無人能阻止，才是真正的問題所在。蘋果這麼做，不但瓦解了他人的創新能力，更是威脅到了小體量公司員工的就業乃至生計問題。」


翻譯：脫歐提督  
編輯：Hurricane
來源：篝火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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