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直播產業走出膨脹期,2018年也成了直播網紅逐一崩塌的一年。
在中國有陳一發兒、莉哥等人因觸碰政治紅線而被封禁。在美國,YouTube上“一哥”pewdiepie也不太平,頻繁在直播時提及種族問題,經過被撤廣告和媒體炮轟後,其粉絲竟然為了“討個說法”去攻擊了華爾街日報的官網。
在更高的發展層面,今年網紅主播對於主流娛樂市場的衝擊也不算成功。馮提莫雖然上了即刻電音與主流藝人同臺,卻又遭到了張藝興粉絲的嚴重反彈。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網紅主播的形象從草根、創業的代言詞,一下變成混亂、低水平、不可控。
不過Vtuber的出現,或者是網紅主播困局中的另一種思路。
直播網紅集體flop的背後,客戶、平臺和經紀一起叫苦不迭
在討論Vtuber之前,我們需要先知道直播網紅flop的原因究竟是什麼。
為了弄明白這個問題,我們特意採訪了一位某頭部直播平臺負責直播內植入廣告銷售的小夥伴,還原了直播網紅在商業合作上可能出現的問題。
當客戶選擇了某一位網紅時,和網紅經紀的對接就成了一個不小的問題。由於作息時間的差異,很多時候在早上九點到下午三點之間,是很難聯絡到網紅們的。很多網紅對於商業活動這種提前一兩個月預定排期的模式並不習慣,而是更喜歡根據自己的經濟情況臨時接活。而且很多時候一個商業活動網紅的經紀接了,網紅本人也可能會在執行前一分鐘變卦。
等到了執行時,網紅也可能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例如開播遲到,直播時向水友哭訴半小時電腦如何打不開,完全忘記口播產品資訊;所謂的直播指令碼也是不存在的,根本別想讓網紅記住產品資訊;又比如直播打遊戲打上了頭,忽略產品展示等等細節問題;更誇張的,是網紅在直播時直接暴走和粉絲對罵,粉絲們或許習以為常,但在一些客戶看來就已經成為“直播事故”。
總體來看,直播網紅出現快速崩塌的主要原因,就是商業價值的過於集中。
直播網紅產業誕生的時間非常尷尬,當時以短視訊紅人為代表的MCN機構還未成熟,傳統娛樂產業又對其完全忽視。大部分直播網紅都是憑藉自己的遊戲技術和人格魅力野蠻生長起來,背後有公會支援的,往往也只是大主播給小主播捧捧場。
所以即使如今有了經紀團隊,也不會像傳統娛樂行業那樣,由於公司培養藝人給予了大量投入,所以對藝人有極強的控制權。反而是網紅在經紀團隊中常常施行一言堂,畢竟一直以來,網紅本人才是money maker。
同時相比商業合作,粉絲禮物帶來的收入要大得多。就拿pewdiepie來說,之所以敢滿嘴跑火車丟了合同也不怕,還是因為背後有粉絲付費保底。比起規規矩矩背臺本,放飛自我反而更受粉絲歡迎,大部分商業合作價效比也比不過粉絲框框連刷2000元一個的超級火箭。
總之不管是客戶還是經紀團隊,都不能對網紅進行有效的牽制,內部競爭極致的匱乏讓網紅掌握了極度的自主權。最終形成難以管控的現狀,把所有問題隱患統統堆積到了最後一個關口——平臺,使得“全網封禁”成了管控網紅的唯一方式。
Vtuber的另一個思路:網紅產業的去人性化
但直播網紅產業中,已經逐漸出現了另一種思路。既然把網紅本人當做money maker往往會產生很多不確定性,那麼如果把網紅符號化,減少對某一個人的依賴呢?
日本的年度網際網路熱詞Vtuber,就是類似的概念。
Vtuber即Virtual YouTuber,利用3D採集技術進行動作採集,實時將真人轉換成靈活的3D開通形象,在YouTube上釋出視訊或進行直播。我們大家所熟知的虛擬主播愛醬,就是一位Vtuber。當然和人設中的人工智慧不同,Vtuber的背後還是真人在控制。
在日本,由於ACG文化的良好基礎,Vtuber的概念幾乎是一炮繼紅。愛醬在幾個月的時間就累積200萬的訂閱量。同期也有大量其他IP湧入市場,Vtuber在日本已經已經擁有了專業的經紀公司,負責真人主播的遴選和虛擬形象設計。很多品牌也開始選擇Vtuber作為代言,進行商業合作。
最近台灣也開始引入Vtuber產業,成立了Vtuber聯盟,聲稱要在2019年讓100位Vtuber出道。
相比傳統的直播網紅,Vtuber模式改變了什麼?
首先是形象所有權的讓渡。
在傳統網紅模式中,陳一發兒就是陳一發兒,這個商業價值可能高達幾百上千萬的個人形象就屬於主播自己。但Vtuber所經營的虛擬形象往往是團隊作業,不給形象扮演者過度“膨脹”的機會。就算扮演者言行有失,也可以在粉絲毫無察覺的狀況下換成其他人。這種嚴格的內部競爭機制,會對扮演者形成約束,管控住他們的行為。
同時還有商業化保障性的提高。
對於真人主播來說,直播這項工作的效率其實是很低的。每天花費大量時間坐在電腦前,一旦因事不能直播,除了損失收入以外,更可能讓人氣下滑。這也導致了網紅主播常常沒有時間進行自我提升,不利於整體產業的長線發展。但Vtuber模式完全可以採取控制者“輪班制”,不但可以延長直播的整體時長,也能減少因主播個人原因無法直播、耽誤商務合作這類情況出現。
而且Vtuber虛擬形象的商業延展能力也要比真人更強。
相比真人,卡通形象的商業授權方式顯然是更豐富和便捷的。包括對於已有ACG形象的Vtuber化,也是一門不錯的生意。我們非常熟悉的hellokitty就在YouTube開設了自己的頻道,以此來為IP吸引更多粉絲。
目前中國雖然的Vtuber還沒有太成氣候,但在微博網紅領域已經有了類似的風氣。每次微博舉辦V影響力線下峰會時,總會出現一些頭頂頭套或戴著頭罩的使用者。這些線上上線下都從不露臉的大V門,就是典型的團隊運營個人形象、個人形象可轉移。我們常常聽說某個大V“賣號了”,這種商業價值不繫結某一個所有人的模式,其實反而更加健康。
採集裝置的廉價化,會成為Vtuber的燎原星火嗎?
不過從以往的邏輯看來,Vtuber是一項成本很高的產業。提到真人轉換3D影像,我們常常聯想到《猩球崛起》式昂貴的人體捕捉技術。相比拿起個攝像頭就能開播的真人直播,裝置投入上的門檻可能會攔住不少人。
不過今天真正讓Vtuber煥發生機的,恰恰就是裝置成本的降低。
從我們最熟悉的領域來說,AI對於實時視訊處理能力的提升,就給了Vtuber發展鋪平了一條光明大道。
現在很多直播軟體所應用的美顏功能,其實從技術角度來看和把人轉換成3D形象的變臉功能無異。至於對肢體和背景處理,現在在短視訊領域已經非常常見。應用到直播上,其實也只需要算力的提升和模型的縮小化。
3D結構光技術的進步,也在鼓勵著Vtuber產業發展。
就拿蘋果的Animoji來說,iPhone X前置攝像頭的3D結構光技術,已經足夠完美地還原真人表情。能解決形象設計和資料流傳輸問題,就可以無縫銜接於直播當中。
最後最重要的,即使真的購置一套應用於直播的人體採集裝置,費用也沒那麼貴。
以臺灣Vtuber聯盟應用的裝置為例,六隻HTC Vive定位/控制器,加上一個面部採集攝像頭,總共只需要30萬日元,摺合人民幣不到20000元。即使是一臺電競主機,基本上也達到了這個價格。
如今柴火都已經堆砌好,就等著Vtuber這把火什麼時候燒到中國來了。
當然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Vtuber都不可能替代真人網紅主播,更不是因為網紅主播產業發展中有諸多沉痾,就可以利用新技術將一切推翻重來。
但Vtuber作為新模式的引進,完全有機會擺脫以往的很多弊病,樹立一個更完善的產業末班。到時候希望那些以往膨脹的不行的真人主播們可以見賢思齊,好好學習一下紙片人們的優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