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性行為，就能改變大腦？Science重磅：中國學者探明，性經驗如何長期改變大腦

激情之後，成年人往往會陷入一種“賢者模式”，尤其是男性。

賢者模式，又可總結為“三無狀態”，即無慾、無求、無我，是一種非常放鬆甚至漸入emo的情緒。事實上，這並非一個新鮮概念——早在古希臘時代，亞里士多德便說過：“歡愛後，每個動物都憂傷不已（Post coitum omne animal triste est）”。

醫學上來看，“啪後emo”的學術名稱為“性交後不應期”，描述為：在成功射精交配後，許多生物（雄性和雌性均可能出現）會在數天或更長的時間內失去交配的興趣，是一種性飽足狀態（Sexual Satiety）。這種“性抑制”，不僅可以避免短期內尋找新伴侶的需求，還能有效地提高子代繁衍率。

近日，來自北京腦科學與類腦研究中心的李瑩及其研究團隊，發現了“賢者模式”背後的深層原因——一次性行為本身是非常短暫的，但能夠引起大腦內與社會行為相關的神經迴路的長期改變，誘發持續的性飽足狀態，從而抑制交配的意願。該研究於2月9日發表在Science上。

DOI: 10.1126/science.abl4038

與人類的“賢者模式”類似，研究者在小鼠中也發現了類似的現象：在交配成功後，雄性和雌性小鼠通常會對性行為失去興趣，而這種影響往往會持續幾天到幾周的時間。但這一現象出現的關鍵點是什麼呢？

首先，研究者明確了兩性“出現性飽足狀態”的前提條件——射精。在雌性小鼠中，即使是經歷過輸精管切除術後的雄性小鼠出現射精反應，雌性小鼠在交配之後依然表現出了性飽足狀態，並誘導黃體活性約2周的時間；但類似的變化並未出現在對照組（僅經歷多次插入但未射精）。

事實上，射精誘導的c-Fos蛋白表達，與多個大腦區域有關，包括：終紋後床核（BNSTp）、內側杏仁核的後外側分支（MeApd）和內測束旁丘腦核（mSPF）。進一步的熒光原位雜交技術（FISH）展現出射精過程中優先活躍的大腦區域——BNSTp中Fos+神經元數量最大程度地變化。因此，研究團隊將目光聚焦於BNSTp腦區。

射精驅動性飽足狀態，並選擇性地啟用兩性BNSTpr中的Esr2神經元

在雄性動物射精和雌性動物感受到射精時，BNST腦區中大量的雌激素受體2（Esr2）被強烈啟用，而在交配的其他階段並未發現明顯反應。

相反，在雄性和雌性分離之後，射精誘導的BNSTEsr2神經元的啟用反應則會大幅下降，但不同神經元的啟用持續時間並不一致——部分BNSTEsr2在射精期間被短暫啟用；另有部分在射精後的1-2分鐘表現出高水平啟用狀態；還有一些甚至能在射精結束後的30分鐘依然保持著較強的自發活動，從而編碼持續性飽足狀態。

當研究團隊設法抑制BNSTEsr2神經元的活動，射精誘導的性飽足現象消退了。具體來說，實驗中6/7的雄鼠能夠在30分鐘內回覆交配行為併成功射精；在雌性小鼠中，性接受能力也顯著恢復。

至此，研究者確定，過度興奮的BNSTEsr2神經元能夠持續地編碼兩性動物的性飽足狀態。

超啟用的BNSTEsr2神經元編碼持續的性飽足狀態

更為精細化的“通路”研究顯示，BNSTEsr2神經元興奮的過程，要由超極化啟用的環核苷酸門控（HCN）陽離子通道介導，表現為“性飽足的雄性小鼠中明顯的‘下垂’電壓”。

換言之，在雄性小鼠射精後，HCN通道的啟用是維持性飽足狀態的“深層原因”。這種現象在雄性中更為顯著，而雌性中並不明顯（可能這也是為啥“賢者模式”在男性中更為常見）。

綜上，本研究揭示了“性飽足狀態”的背後原因，即性經驗是如何引起大腦內部狀態改變的——位於終紋後床核的Esr2可以編碼特定的交配動機（其深層原因是HCN通道的啟用），與性飽足感的持續狀態密切相關，從而誘導動物行為的長期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