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遊戲獻聲:中文配音演員和他們心中的好聲音

祝思齊發表於2021-06-24
“我們一直都在期待國產遊戲的崛起。”

我時常想起小時候在家裡看電視的時光。那時候少兒頻道和影視訊道常常播放經過中文配音的動畫片或者影視劇——雖然有些用的不一定是大陸配音版。從《名偵探柯南》到1975年版的《佐羅》等譯製片,再到如《虹貓藍兔七俠傳》之類的國產動畫,它們給我留下的記憶多少都和當年那些角色的配音腔調捆綁在一起。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可能是日本動畫從電視上消失,而網路資源開始逐漸普及的時候——不管是打著“原汁原味”還是“學外語”的旗號,原聲版影視逐漸變得更受歡迎。現在的引進電影雖然都有中文配音,但年輕觀眾們並不太喜歡,尤其在一二線城市,院線上映時排片很少。

為遊戲獻聲:中文配音演員和他們心中的好聲音
1975年版《佐羅》在配音上也是一代經典,和被廣泛調侃的“狠狠踢你的屁股”式譯製片腔完全不是一回事

遊戲的狀況也差不多。一些重視本地化的廠商很早就開始在遊戲中提供中文配音,而且質量相當不錯。一些大作如《賽博朋克2077》和《生化危機:村莊》也是如此。至於國產遊戲,理所當然地也都在使用中文配音,大作如《黑神話:悟空》,獨立遊戲如《戴森球計劃》,手機遊戲如《戰雙帕彌什》等等。

但總體來說,國內受眾目前對於中文配音的需求和接受度仍然不算很高。至少沒有像歐洲小語種國家或者日本那樣,本國語言的配音版遠比原聲版更加普及且受到歡迎。

好在這幾年國產遊戲在數量和質量上都有爆發的傾向,玩家對中文配音的需求和接受程度有所提高。不僅如此,幾款以配音演員為主的綜藝節目,比如《聲臨其境》《我是特優聲》等等,也極大地引起了大眾對這個處在幕後的職業的好奇。

我們想知道,這是否給中文配音界帶去了一些改變。為此,觸樂找到了兩位目前在業界相當活躍,而且有不少遊戲作品的配音演員兼配音導演,和他們聊了聊目前的職業與生活狀況。一位是729聲工場的劉琮,他塑造的最為耳熟能詳的角色包括《魔獸世界》玩家心中的伊利丹、《流浪地球》中“毫無人性”的Moss,以及《戴森球計劃》中的旁白。另一位是獨立開設配音公司,亦是月聲配音社成員的森中人,他擔任過遊戲《泡沫冬景》《與君盟》和動畫《我的三體》等等作品的配音導演,也分別飾演了其中的景蕭然、勾踐和史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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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和大部分人的想象不同,在大學裡,專門講授配音的專業非常少見。

“北京電影學院2002屆的配音班,是我所知的唯一的一個配音班,而且非常傳奇。”森中人說。幾個非常著名的配音演員,比如邊江、張靜,還有影帝黃渤,都是從那一屆的配音班畢業的。

年輕人如果抱有想要成為配音演員的志向,最好選擇相關院校的表演系,不成的話播音主持專業也可以考慮。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一些配音培訓機構,但“不是很多,我感覺也就10所不到”。

劉琮和森中人都是通過比較“迂迴”的方式入行的。劉琮之前的專業是文化產業管理。大二的時候,老師要求他們圍繞一種影片型別寫賞析作業。劉琮本來就對譯製片感興趣,於是蒐集了一些資料。結果越看那些譯製片,他就對配音越著迷。最後,他找到一家培訓機構,報了一期課程。

劉琮當時不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什麼特別,也沒想過有朝一日真的以配音為職業。直到大學畢業,他在培訓班認識的班長、另一位現役配音演員給他打電話,問他還想不想繼續參與培訓。他這才正式拜一位業界前輩為師,接受了系統的訓練。

森中人是在大二的時候從動畫翻配開始接觸配音。那時候他的一個同學在社團中製作了一段《高達Seed》的中文翻配,他覺得很有意思,就加入了社團,跟著他們做一些東西。後來,因為月聲配音社做的日本動畫翻配更多,他就加入了月聲,一直留到現在,並且自己獨立開設了配音公司。

現在的情況又和他當初不同。月聲配音社最火的時候,經常蟬聯B站的3日榜、7日榜,不過“受歡迎的大都是惡搞類視訊,正經配音看的人不太多”。版權時代到來之後,做翻配作品更難了。再加上社團終歸是興趣導向,“沒有經歷過真正職場的廝殺”,存在人員流失和水平參差不齊的情況。漸漸地,包括月聲、翼之聲在內的一些社團開始往商業化轉型:“主要成員都進入到商業配音的圈子裡來了,他們大都分散在各個組織裡,比如奇響天外、729聲工場、邊江工作室等等。”剩下的真正“用愛發電”的不太多。

總體來說,他覺得從社團入行這條路已經走不通了,因為“翻配已經死了”。

為遊戲獻聲:中文配音演員和他們心中的好聲音
大部分配音演員的一天都在這樣的錄音棚中度過

兩個人都強調新人實戰與向前輩學習的重要性,“接受過一定時間的培訓之後,新人就要跟棚,聽聽成熟的配音演員是怎麼錄的,從他們的表演中學習,從他們的風格里汲取經驗。”劉琮說,“棚裡的配音導演也會跟你交流,告訴你錄的時候應該怎麼樣,偶爾可能會有一些小角色讓你趕上了,你就錄那麼一兩句話。”

配“群雜”也是重要的一步。“比如說餐館,鏡頭在我們們這裡,後邊別的桌有人吃飯叫服務員什麼的,那些背景的聲音就是群雜。那當然是大家一塊讀。最開始即使錄群雜你也不敢說話,怕自己說錯了。但是會有很熱心的前輩過來,‘哎,你說說吧’,他就慢慢帶你。以後你的膽量就越來越大,敢說話了。一說話就會被配音導演聽到,合適的話就讓你去錄一兩個角色。”

“最少5年”——這是一個新人配音演員通常需要的成長時間。像劉琮這樣目前工作量相當飽和,即使不熟悉本人也能到處聽到聲音的演員,也經歷過一個月只有兩天有活的日子。

“所以我真的不敢輕易勸年輕人來我們這個行業,淘汰率太高了。”森中人說。“而且工作機會不多,比較難出頭吧。”碰到想和他交流的,他還是會給予一些建議,也釋出過網路視訊介紹他所知道的情況。“現在的年輕人一早就想好了自己想幹什麼,我還挺佩服的。”

儘管這麼說,國內配音界並非真的不缺人。“我們需要新鮮血液。有新的聲音,錄作品的時候才有更多挑選餘地,能夠顯得一個遊戲或者別的專案裡的聲音不再那麼單調。”劉琮說。畢竟,配音界是一個很小的圈子,最早的時候來回都是那幾位演員,“現在可能有四五個老師都適合錄這個角色,讓他們去競標,聲音的多樣性會越來越好。”

國內這幾年二次元文化的興盛,確實帶來了一些變化。

翻開一些資深配音演員的履歷,影視劇和動畫片往往佔據大部分篇幅。此前,國產影視劇對配音的需求量相當大。其中有很多種原因,經常為人詬病的“流量明星不會念臺詞”只是其中之一。很多時候是因為後期配音時演員沒有檔期,而現場同期錄音,因為拍攝條件限制,經常會有環境雜音或隔壁片場的聲音“亂入”,尤其是古裝、武俠題材限制更多,現場錄音基本上只是給配音做參考。

近幾年,影視界對演員原音更加重視,對品質有要求的劇基本上都會請演員本人回來錄。這是件好事,但對配音演員來說,工作就逐漸減少了。而且,配音界原本就有一定地域特徵。北京相對來說以影視劇為主,上海遊戲方面的業務更多。

北京的配音演員們相當歡迎遊戲帶來的更多工作機會。“近年我們的工作重心慢慢地從三次元轉到二次元了。差不多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不是在錄遊戲就是在導遊戲,總有遊戲出現在我的工作清單裡。”劉琮說。

對他們來說,錄遊戲和錄影視劇、動畫片沒有太大區別,“都是戲”。重要的是把場景中人物的情感狀態有層次地演繹出來。

“只要是塑造角色,就是有意思的事。”劉琮還記得在錄音室發現自己要錄《魔獸世界》中的伊利丹時有多興奮。“如獲至寶啊!”他說,“那時候我還是個新人小白,能配自己最喜歡的角色,那個衝擊力太大了。”他還馬上發了朋友圈炫耀——出於保密的原因,他沒法明示具體內容,但他就是按捺不住那陣激動。

但有一個現象有些奇特:有些國產二次元遊戲根本不請中文配音,只有日文配音,理由是“需求不大”。

這涉及到很多人對中文配音,尤其是譯製作品的中文配音接受度不高的問題,有些人將它稱作“母語羞澀”。站在演員的角度,兩人對此有各自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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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母語羞澀是個偽命題,”劉琮的態度比較明確,“有些人就是不太適應外國臉說中國話,覺得尷尬嘛。”

森中人作為二次元文化多年的愛好者,在遊戲上有很多話說。

在他看來,配音給人“違和感”的原因不光在於演員的表現或者語種,而在於遊戲整體的文化氣質:“畢竟二次元遊戲是日本文化核心的作品。它裡面角色的表演方式,表達的東西,都是日式的。”比如那種典型的“妹系”角色,說話甜膩膩的,平時的動作也完全是日本小姑娘的樣子。“這種情況在中文語境中存在嗎?我們的妹妹不會這樣,即使有這樣的也不會做那些動作。”結果中文怎麼配都感覺哪裡不太對勁。

這種現象不止中文配音獨有。有些日本作品的英文配音也會出現一定程度的尷尬。“日本文化的核心是比較內斂含蓄的,小禮方面很繁雜,尤其是女性方面的表現特別特殊。歐美那邊相對來說就自由開放很多。結果他們在配日本的東西的時候,就會感覺到一種非常明顯的油膩,一個本來不是這樣的人硬要裝成內斂含蓄的人。這方面中文反而好一點。”

比起真正意義上的水平問題,這似乎更多地是一種文化不相容。森中人就覺得《對馬島之魂》哪怕講的是日本故事,男主人公的英文配音還是比日文配音要好,細節更多。“比如仇人就在眼前了,黑雲壓城,他除了單純的憤怒之外,還有別的情感嗎?各種情感的濃度是什麼樣的?但日本人心目中的武士應該不是美國人想表現的純粹樣子,很多細節匹配不上,只能把最主要的情感表現一下。”

“黑暗之魂”系列則有些特殊。雖然由日本廠商開發,三部曲都只有英文配音,配音聽起來還相當合適。這不光是因為遊戲的世界觀取自西方奇幻。“‘魂’系列裡面的人物站在那裡就像一個象徵,所以他們的配音方式有點像朗誦,不能太人性化,是一個符號化的過程。”森中人說,“就像文藝復興時期的油畫,神是沒有表情的。遵循這樣的文化核心去塑造配音,能不合適嗎?”

為遊戲獻聲:中文配音演員和他們心中的好聲音
有些臺詞和角色一樣,最終成為了世界觀中的一個符號

有些外部因素也會影響配音最後的效果。兩位演員都提到,一些專案因為保密原因只能盲配。“比如《生化危機:村莊》Demo裡展示的那個場景。可能錄的時候根本看不到畫面,只給你一條文字,一條語音。大概能從內容推斷場景裡有幾個人,和誰在說話,但是演員不知道角色是在一個狹小的房間裡。屋子有多大,光照如何,氛圍是否緊張,角色有多疲勞,畫面鏡頭是怎麼排程的……這些都說不準,所以很可能有細節不太對的地方。”森中人說。

配音導演能夠一定程度上降低這些問題對配音的影響。劉琮和森中人都是在行業中積累了一定資歷後,漸漸開始接手配音導演的工作。配音導演往往會充當演員和客戶(比如遊戲廠商)之間的橋樑,涉及到與客戶溝通、挑選演員以及在錄音棚盯戲等等。除了個別廠商明確指定的,他們大都會在行業內各個工作室中挑選合適的演員。

根據劉琮的經驗,“雖然遊戲劇本都是一句一句的,但不管是手遊還是MOBA類遊戲,只要處在一個對話的環境中,就能把它能看成一場一場的戲。演員手裡可能就一個立繪,一個人物小傳。配音導演就得知道角色之間是什麼關係,說話的時候是什麼狀態。你一定要理解這個想表達什麼,它的目的是什麼。”而且,因為檔期之類的原因,配音演員大都是分開錄音。配音導演還必須整體把握好每個人錄了什麼,幾個人錄的東西能不能搭到一起。

如果配音的狀況實在太“盲”了,客戶給出的資訊量過少,配音導演有時候會採取一個辦法,就是砍掉聲音裡的細節,只保留情緒主幹,因為自由發揮越多錯得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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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化危機:村莊》的配音演員在演繹的時候,可能並不知道角色面臨的具體情形,這個問題在很多遊戲配音時都存在

有些專案的要求則更加具體和細緻。比如劉琮在給《魔獸世界》配音的時候,“一開始會聽到一段英文原聲,再根據英文的狀態錄製中文。這兩個之間有一個時長的要求,就是中文的臺詞長度必須和英文差不多,前後誤差不能超過……我記得是12幀。總之誤差很小。這也是為什麼遊戲裡口型都對得嚴絲合縫。”

把配音的流程放到製作角色的演出效果前面也是一個解決辦法。這麼做最主要的原因是製作流程太緊,但客觀上會讓成品的“日系味兒”沒那麼重,配音也會和角色更貼合一些。目前《戰雙帕彌什》就採取了這種方法,製作基本完成之後,演員還可以通過測試服或者完整版動作演示修改一遍配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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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國產二次元手遊領域,中文配音還是免不了被拿去和二次元大國日本比較。現在和日本的事務所取得聯絡並不特別困難,小廠也能輕鬆地請到日本聲優。業界還流傳著請國內配音演員比請日本聲優更貴的說法。

這個情況比較難具體確認,畢竟價格屬於各家廠商和工作室的商業機密,而且報價和演員實際拿到手的也有區別。森中人算了一下,日本聲優一般按工作時間計酬,合計下來平均每句的報價是200元,這其中不包括翻譯和廠商與日方溝通的成本。國內大部分演員的酬勞還達不到這個數額。不過,即使是配音界的“頂流”,和大多數同行的收入差距也不會像影視界那麼誇張。

從整體來看,討論這個問題其實意義有限。以目前國內大廠對遊戲的投入而言,花在配音上的成本,和畫師、策劃、程式設計師相比基本上不算什麼。相對來說,除了個別型別,比如文字冒險遊戲和乙女遊戲等等,配音的優先順序沒有那麼高。廠商做遊戲,可能學習別人的畫面,學習別人的玩法,很少有說學習配音的。

至於本身就資金有限的獨立遊戲,價格就更“友情”了。森中人說,給獨立遊戲的報價可能不到給大型遊戲的十分之一,往往相當於和開發者們“交個朋友”。《戴森球計劃》的旁白就是他跑去介紹給劉琮的,因為發行方希望旁白聽起來像Moss。森中人還給《極樂迪斯科》的中文預告片配了音,可惜這部作品不太可能有真正的中配版出現。

雖然配音對一些遊戲來說不是必需品,但有配音的遊戲,給人的感覺總比沒有更加完整。至於文字冒險或者乙女遊戲這種有大量文字、主打敘事的型別,語音自然更容易讓玩家和角色建立起情感聯絡。

二次元文化的興起以及綜藝節目的播出還帶來了另一個效果:通常來說居於幕後的配音演員逐漸有走向臺前的傾向,比較穩定的粉絲群體也在形成。包括729聲工場在內的一些工作室還會經常更新一些歡樂的日常視訊。

為遊戲獻聲:中文配音演員和他們心中的好聲音
729聲工場時常在網路上更新錄音幕後的花絮視訊

劉琮覺得,這會帶來一種滿足感,同時也會帶來危機感。“有粉絲也是挺好的一個事兒,這會讓我們更加嚴格要求自己,出更多好作品來回饋大家的愛。要是一直沒什麼作品的話,大家的愛很快就分散了。”他說,配音演員的重心肯定要一直放在幕後,當然他們也並不羞於站在臺前,也參加漫展什麼的,而且“人家觀眾可能很好奇你這個演員長什麼樣子,見到一看,哎呀他怎麼能發出這樣的聲音,太不可思議了,會有一種奇妙的感覺”。這種反應對他來說還挺有趣的。

森中人比較謹慎。“一方面,我覺得大家瞭解、喜歡我個人,我很開心,沒有人會討厭這種感覺。另一方面,如果在他們心中建立起了一個其實不屬於我的形象,那會讓人覺得很可怕。”而且,他不太希望行業變得像日本那樣“究極內卷”。日本聲優界近年似乎越來越偏好能歌善舞的全才,算是人才飽和的一種結果。“還好目前國內的工作室沒有日本事務所那麼資本化,話語權沒有那麼大。很多時候也都是演員說想要幹什麼幹什麼,然後‘那行,你去吧’,不是完全要聽從調遣的感覺。”

至於配音演員日常的生活狀態,大概就是在家等電話,電話來了就是有活。“沒有周六日什麼的,不過總體來說沒有特別忙,”森中人說,“我是當了配音導演之後,經常要盯戲才比較忙。”也有工作量相當緊張的時候。劉琮在《暗黑破壞神3》中扮演玩家使用的角色,要不停地和各種NPC說話,和Boss說話,兩天錄了1500句。“有的臺詞不是特別長,對體力消耗不是特別大,所以錄兩天也還OK。”

在這次採訪之前,我其實不算很瞭解配音界。但僅僅是採訪中的接觸,已經能讓我體會到聲音的魅力。和劉琮聊天的時候,他突然切換到配音時穩定渾厚的聲線,聽得人心中一震,彷彿一個完全和環境外貌都無關的角色立刻憑空出現了。森中人顯然十分熱愛二次元文化,也是個資深玩家,談起各種遊戲、各種語種的配音都興致勃勃。

“在塑造每一個角色的時候,就像是過他們生活的一部分,體會他們的一部分人生。比如演個法師,現實中哪有法師啊?這個生活中體會不到,就很有意思。”這是劉琮特別熱愛配音的理由。

“配音是要用熟悉的語言去表達一個未知的世界。”森中人說。讓聲音與表達去貼合陌生的、虛構的情境與氛圍,其實並不容易。“配音行業一直都在期待國產遊戲的崛起,而且現在我們大都飽含希望。畢竟我們最依靠的就是國產作品。”

從目前的變化來看,這份希望正在成真,也值得更多期待。

作者:祝思齊
來源:觸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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