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5.56*45mm NATO彈看塔科夫的資料嚴謹性

前段時間逃離塔科夫大火，筆者的朋友小Y買了遊戲後卻犯了難——這些槍倒是都見過，子彈又是怎麼回事？難道只是為了體現硬核而把子彈單獨列出來而已？子彈右上角的字母又是什麼意思？小Y沒有多想，端著系統送的槍就衝進了遊戲，很不幸又遇到一個全裝玩家，小Y抬槍就射了一梭子，結果對面紋絲未動，自己吃了兩發子彈就倒了。

有人說塔科夫與其說是款FPS遊戲，不如說是款RPG遊戲，槍法在這款遊戲中只能起輔助作用，真正決定傷害的在於子彈。種類繁多的子彈在提升玩家學習門檻的同時也給塔科夫帶來的“硬核”的名聲。但是遊戲中的子彈表現是否能足夠“硬核”的反映出子彈在真實世界中的表現呢？為縮小研究物件範圍，我們從5.56x45毫米NATO彈系列入手進行分析。


塔科夫資料來源https://escapefromtarkov.gamepedia.com/5.56x45mm_NATO

1、5.56x45毫米55 FMJ


FMJ全金屬被甲彈（FMJ - Full Metal Jacket），廣義上來說，下面將要說到M855也算是FMJ。彈頭由彈芯與全包覆銅皮組成，名稱中的55指彈頭重量55格令（約3.56克）。這種子彈在資料網站被直接描述為獵彈，也就是上圖這種點223口徑民用彈。上世紀6、70年代北約推行步槍小口徑改革時就是拿點223口徑民用彈改進而成了M193步槍彈，現在國外市面上點223口徑民用彈的獲取門檻非常低，反而是M193步槍彈已完全被M855步槍彈替代。塔科夫採用點223口徑民用彈而不是M193步槍彈也非常符合塔科夫廢土風格的故事背景。

這種彈在遊戲中數值如下：


2、5.56x45 mm 55 HP

這款彈藥字尾的HP指Hollow Points，空尖彈。空尖彈將鋼芯去掉之後頭部呈坑狀，能在進入目標體內很早期時就發生變形破裂，用穿透性換取強大的停止力，一發就能在肉體上開個大窟窿。用遊戲內的話講就是肉傷高，甲傷低。由於空尖彈打到肉體一發就能帶來巨大痛苦，過於不人道，空尖彈與下面要說到的軟尖彈一併被1899年海牙公約所發表《禁用入身變形槍彈的宣告》所禁止，不得用於戰爭，現在空尖彈主要用於警用與民用的手槍彈上，在步槍上現在已很少出現，因為小口徑步槍彈在高初速下也能破碎達到相似的效果。


在遊戲中空尖彈表現如下：


這裡吐個槽，從光看圖完全看不出空尖彈的特徵，不清楚其中分別的玩家只能靠右上角的字母強記，無謂增加了學習成本。

從遊戲資料上來看，HP彈提高了肉傷、碎裂率，降低了甲傷、穿透性、跳彈率，很符合彈藥特性，如果沒有後面的warmage出場的話基本上無可厚非。

3、5.56x45 mm M855

此種彈也是目前北約的制式彈，由於彈頭常被塗為綠色，俗稱“綠頭彈”。鉛芯的M193步槍彈在裝備北約之後被最多詬病的是遠距離上的殺傷力與穿透力不足。M855為了滿足較遠距離的穿透性，將彈頭前半部分換成了鋼芯，彈頭重量也從FMJ的55格令提升到了62格令，同時初速更高，總之較上面的FMJ除精度外更加全面。


然而在遊戲中，M855穿透力跟甲傷只有些許提升，只有跳彈率提升巨大。在現實中，由於彈芯採取分體佈局，破壞了一體性，M855的精度始終是被詬病的一點，在遊戲中也被加上了5%的debuff，非常符合事實的小細節。但是這裡穿甲能力可以再提升一些，作為民用彈的55FMJ都達到了24了，M855犧牲精度換取的只是6點穿甲能力，似乎有些得不償失。當然這樣又要聯絡到塔科夫的護甲機制了，為了避免本文又臭又長，這裡暫時不談。

4、5.56x45 mm M855A1

在塔科夫中，這種子彈可以在避難所的工作臺中通過M855加紅色火藥進行製作，從一定意義上是符合事實的。從現實中的表現來看， M855A1的誕生也是為了適應m4卡賓槍這種短槍管武器，由於纏距小，必須換用燃速高的火藥才能打出高初速，但也帶來了膛壓過高的問題。

另外， M855A1採取了鋼芯外露結構，後半部彈體由於環保組織的抗議使用了鉛鉍合金，後來又換成了銅，據說做到了穿透性與停止性的統一。從實驗上來看，M193普通彈可以擊穿10毫米勻質鋼板，而 M855A1可以擊穿30毫米鋼板。



在塔科夫中，這種子彈格外強化了穿甲性，但肉傷隨之降低，不得不說可能是策劃“甲傷與肉傷不能兼得”的思想在作祟。精確度方面減少了百分之10，由於採取分體式單芯造成重量分佈不均，這一點倒是與一些第三方的測試結果相符。另外，半包銅的M855A1的碎裂概率居然比全包銅的M855還要低，下面有兩張凝膠測試圖，上面為M855，下面為M855A1，可以看到如果考慮到兩張照片拍攝比例問題，兩種子彈造成的空腔大小的差異其實可以忽略不計，而且M855A1整個都碎了，而M855到最後還剩了48.2%沒有破碎，可以說論破碎率，M855A1不應比M855更差。

M855A1主要令人詬病的點在於由於要適應M4卡賓槍等短槍管槍支而使用了燃燒速度快的發射藥，導致膛壓比M855高出了多達一萬多psi，從而使得槍管與槍機壽命縮短。當然對於沒有槍管壽命概念的塔科夫而言這點確實不好體現。



5、5.56x45 mm M856

本彈為與M855搭配使用的曳光彈，從結構上來說，曳光彈相當於FMJ底部的一部分鉛芯換成了曳光劑，較低的彈頭重量可能會導致侵徹力的降低，而鉛芯的削減可能造成碎片數量的減少，降低目標體內空腔的生成。此外，由於M856本身就是為了7英寸纏距槍管設計，初速要比M855更高。


再來看看塔科夫中的 M856，初速比起M855低了一大截，而肉傷不減反增，也許策劃是想要突出鉛芯彈比鋼芯+鉛芯彈肉傷更高的特質。事實上有沒有這種特質先姑且不論，M856比上面的FMJ全鉛芯彈肉傷還要高，畢竟波蘭商人好感度2級才能買的彈，輸給FMJ可不行。

6、5.56x45 mm M856A1

與M855A1搭配使用的曳光彈，網上搜集得到的資訊很少，預計與 M856差距不會太大，略。

7、5.56x45 mm M995

這款子彈在塔科夫裡面居然能用炮彈加火藥來合成，實在佩服腦洞

在現實中，M995作為“士兵增強計劃”的產物，完全以強化穿甲為目標，彈芯由鎢合金製成，外面包銅，設計時的主要目標是俄軍裝甲運兵車。


遊戲中的M995在數值上大體上遵循了高甲傷，低肉傷的設計概念，但可能是考慮到玩家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造出了這款子彈，不能只拿來鑽孔，所以肉傷的削減部分可以感覺到遊戲策劃的手下留情，這樣的一款幾乎可以稱為穿甲彈的子彈在肉傷方面居然可以和M855A1一教高下，與現實世界的表現還是有一定差異的。此外，這款鎢合金彈芯子彈在破碎率方面居然高達32%，比M855A1只低了兩個百分比，可以說作為該口徑的終極子彈，M995承受了太多不屬於它的責任。

8、5.56x45 mm Mk 255 Mod 0

這款子彈在現實中被設計用於訓練與近距離戰鬥（CQB），在美國海軍的手冊上直接把這種彈分類為RRLP（有限穿透力彈頭）。彈頭分為聚合物彈尖和平頭的黃銅彈體，這樣能夠保證射擊到堅硬物品後彈片不會彈射傷及自身。如果直接用於射擊敵人，也能對低甲目標造成足夠傷害，所以這種彈的畫像應該是低跳彈+低穿透+中等殺傷。


可以看到這種彈在進入凝膠後造成的空腔大小較為可觀，最後分裂為三個較大的碎片，這可能是由於厚銅彈底無法徹底分裂為細小碎片造成的。

在遊戲中，這款子彈兼具了FMJ彈的甲傷與HP彈的肉傷，成為了一大殺器。肉傷姑且不論，這個碰到硬物就要碎裂的豆腐渣彈頭居然能跟全被甲彈在甲傷方面平起平坐，實在有些對不起有限穿透力的名號。破碎率3%也遠遠低於實際表現，應該換給上面的M995比較合適。

9、5.56x45 mm Warmage

資料網站上介紹該彈應該也算是空尖彈（從圖上看有個小黑尖，嚴格說屬於軟尖），重量上也比上面的幾個都輕一些，軟尖彈與HP彈的主要的區別就在彈尖上裝上了一個塑料彈尖用於改善子彈進膛過程中與膛口的摩擦。


看一下游戲的資料，這種彈在遊戲裡屬洗腳神器，打無護甲部位一槍黑。不過這種彈的現實對應確實很難找到，設計的思路應該很明確就是HP彈的上位替代。但同樣是空尖彈（或者說是軟尖彈）為何提升如此巨大，一開始確實讓人頭禿。

後來從reddit上看到的解釋是，warmage實際說的是warmageddon，是現實中varmegeddon彈藥的換名產物。但這種varmegeddon還是一種民用獵槍彈，沒有很好的解釋比HP彈強大如此多的原因。如果有清楚的朋友還請不吝賜教。



二、關於穿透性與肉傷的矛盾之爭

在寫此文的過程中筆者主要到，塔科夫的子彈在設計數值時很明顯的體現出了甲傷與肉傷，換言之也就是穿徹力與停止力之爭。這一點也被許多軍迷所爭論，但兩者真的呈反比麼？其實二者的關係無法用一句話總結，我們看下圖


上圖的空腔實驗結果被多個論文引用，基本上具備可信度。在上圖中，線條勾勒的白色區域屬於瞬時空腔，塗黑部分屬於永久空腔。目前業內主流觀點是槍彈對於人體的傷害與永久空腔的大小呈強相關。可以看到m995彈確實在空腔製造方面比較弱，屬於鑽孔選手，這與我們之前分析結果一致。而m855在圖上分為較正射入（Long Neck length）與不正射入（short Neck length），由於m855初速大，容易發生偏航現象，出膛後可能需要200米才能穩定彈道，所以不正射入的彈丸由於姿態不穩早早就開始分裂，較正射入的子彈則稍晚才會發生破裂。這種現象就很有趣了：同一種彈的在同一飛行過程中的不同階段竟然也會有不同的穿透力表現。事實上，同一塊鋼板，剛出膛的m855反而可能因為角度原因表現反倒不如出膛一段時間的m855，同一個敵人，剛出膛的m855可能因為破碎早而殺傷力高，而出膛一段時間的m855可能只能給人穿洞，停止力不足。所以單純的以子彈來衡量殺傷力可能會遭到許多變數的挑戰，這裡指出的也僅僅是其中一種而已。

上圖中還有一個值得比對的地方是第五種Mk262型子彈，這種子彈屬於OTM（開尖彈），也是一種被甲不完全包圍的結構，會在進入人體後產生大量碎片，從圖上也可以看出Mk262造成的永久空腔更大，彈片飛出也更加分散。但這種彈與下面的6.8mmspc彈相比前期彈道更加穩定，具備一定的穿徹能力，所以看到空尖彈開尖彈也不能完全等同於沒有穿徹能力，具體問題還需具體分析。

三、談談我對塔科夫設計的建議

總的來說，塔科夫的子彈設定相當嚴謹，作為可以合法持槍的國度，俄羅斯人做槍戰遊戲比國人有先天便利條件，但對於細節的考究才是這款遊戲成功的根本。這裡僅作為一個輕武器愛好者對塔科夫沒有做到地方提幾個點：

1、塔科夫對於子彈的重視不言而喻，對塔科夫的策劃而言，似乎槍只是子彈的發射器（這話似乎也不算錯），對威力影響幾乎為0，而我們玩家苦心的改裝只是負責發射穩定性。我覺得這點做法讓塔科夫這款遊戲不再泯然眾人，但也有矯枉過正只嫌。遊戲中大量存在鋸短槍管的武器，然而這種明顯使得火藥無法燃燒充分的設計在遊戲中只對槍口初速和彈道有影響，也就是說初速與威力在塔科夫當中並沒有有效的關聯。在以真實、硬核作為賣點的塔科夫中出現這種情況實在不該，因為5.56小口徑步槍的主要殺傷力就是來自與高初速造成的彈頭破裂，初速一旦降低則彈頭破裂的程度也大為減少。另外，不同的子彈破裂所需要的速度也不盡相同，這一點似乎在塔科夫內沒有對應的表現。


2、從m855a1與m855的空腔表現來看，m855在面對無護甲敵人時能夠發揮全部威力。那麼，面對輕護甲敵人，m855a1是否能夠將空腔產生時間提前而達到與m855相同的空腔效果？同樣，面對重甲敵人，m995的鎢合金彈芯是否可以在穿過護甲後產生翻滾，從而產生比直接打無護甲敵人更高的肉體傷害？我覺得這些問題肯定有比現在塔科夫的二元一次方程更好的解答。

3、關於子彈的散佈問題，塔科夫又似乎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就是散佈完全依賴於槍械，而子彈只是在最後加上一個百分比。這種計算方式在其他遊戲可能都已經能算是精細了，但對於塔科夫可能還是略顯粗糙。不同的子彈彈道天差地別，舉例來說，美軍為了解決m855精度過低的問題，開發了AA53彈，兩種彈散佈如圖


可見，槍管更短的M4A1在使用AA53的情況下依然會具有M16A2發射M855所無法比擬的精確度。雖然AA53確實沒有在遊戲中出現，但也足以證明槍彈對於精度的影響一定條件下比槍械本身更大。

四、結語

分析過程中我們發現，塔科夫的槍械策劃確實是用了心，在儘量維護遊戲平衡性的前提下使子彈的表現貼合現實。但也是為了遊戲性，遊戲刪除了許多隨機變數，導致現在分析塔科夫的穿透、傷害等資料時更像是在做數學題。這樣的設計雖然讓遊戲中玩家的發揮更加穩定，但既然是方程總會有最優解，而現在塔科夫的最優解也早已被玩家摸透。真實性與遊戲性的平衡恐怕也是後面“類塔科夫”遊戲的策劃需要慎重考慮的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