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設計】淺談快速反應事件（QTE）的應用

此前，《漫威復仇者》測試版的視訊曾在推特上洩露，很快它便引起了網友廣泛的關注。

視訊展示了警察與罪犯在街頭搏鬥的電影式場景，玩家扮演的雷神揮舞著雷神之錘飛進場景，從這裡開始遊戲加入了玩法機制。隨後，慢動作畫面開始過渡，螢幕上出現提示，讓玩家按住三角形按鈕來完成一次攻擊。在玩家完成這個操作之前，整個遊戲都處於暫停的狀態。目前推特上已經刪除了這條推文和視訊。


根據上下文來看，這個特殊的場景似乎是遊戲引導介紹的一部分，而且遊戲的其他部分似乎並沒有出現暫停的畫面。在我看來，這種互動實際上要麼是教程的一部分，要麼就是為了讓玩家感受扮演雷神的酷炫體驗，而不是乾瞪眼看過場動畫，沒有一點互動。這兩種方案看起來都沒什麼爭議，對於復仇者聯盟題材的遊戲更是如此。很明顯，這款遊戲大量引用了電影中的橋段。而在電影中，慢鏡頭和定格場景都早已運用得無比嫻熟了。

然而，網友們卻很快做出結論稱這段場景採用了 QTE（快速反應事件）。一下子，網上便炸開了鍋。

這正是個大好時機，讓我們從遊戲設計的角度去分析一下 QTE 的機制，看看為什麼有的人特別討厭這種設計。此外，從個人的角度出發，我也想談談如何發揮出它的最大功效。

那就讓我們來了解 QTE吧。別擔心，我們先慢慢梳理，不會馬上開始長篇大論。

QTE 和電影式敘事

說到 QTE，大家往往會想到按下一堆按鈕，通常還有一定的時間限制，玩家以固定或者隨機的順序來完成電影式的敘事片段。

按鈕往往會對應角色的行為，通常來說，遊戲會暫停或者放慢速度來等待玩家完成這些操作。QTE 操作失敗的話要麼導致遊戲失敗，玩家死亡，要麼就是讓玩家重頭再來一遍。


在《戰神》系列中，QTE 是用來展現電影式劇情的手段。它們將各種方向的推拉、掙扎轉換成手柄上的按鈕，模仿出一系列的操作。這款遊戲希望奎託斯在與大 boss 戰鬥時，玩家也能夠參與到這場驚心動魄的戰鬥當中。與此同時，畫面還能夠保留電影式的場景和鏡頭感。

這些操作事件對玩家來說不是特別困難，從主題上來看這也有它的道理，畢竟奎託斯是一位半神。我們想要保留動作場景，擊敗怪物對於奎託斯來說並不該是件難事，而是應該充滿力量感和電影。這就是戰鬥時的視覺效果了。


不過，在玩家心目中，QTE 有時候是大家「最討厭」的遊戲機制之一，主要是因為我們總把它當作廉價且毫無技巧可言的機制。從技能檢定的角度來看，這確實有一定的道理。

從很多方面來看，QTE 都是純粹的反應測試，執行起來無比乏味，並且掌握這項技能的過程沒有任何價值……因為你無法在遊戲過程中真正提升 QTE 的技巧。重新再來一遍常常會讓人覺得單調乏味，操作失敗又會導致玩家進入不同的結局。QTE 總讓人覺得沒有公平戰鬥的機會，或者沒有掌控戰局的實力。


在《暴雨》的這段視訊（一段追逐戲）中，我們可以看到當玩家刻意錯過每一個按鍵判定的時候，QTE 系統就開始讓追逐場景逐漸崩潰，十分雷人。

不過我特別喜歡這個視訊，因為它展示了這個系統奇特的獨創性：當玩家完全失敗，且不參與其中的時候，系統仍然能夠提供有效的遊戲體驗，哪怕整個場景看起來特別蠢萌。還有多少已知的遊戲系統也有這樣的設計呢？拋開 QTE 系統不必要的技巧精通，也許你就可以看到它獨特的價值。

不過，我覺得在分析 QTE 機制的運用時，從技能檢定和玩家表現的角度來審視 QTE 可能並不是最有用的角度，甚至也不是評價其實現的最佳方式。


從很多方面來看，QTE 的出現是為了讓電影式敘事成為一種互動體驗。在一些遊戲中，當你掉下懸崖，試圖抓住懸崖邊，或者在其他類似的情況下，QTE 的操作可能會讓你感受到現實世界中突發事件或者危險事件的恐慌。在我看來，從中誘發的壓力感非常接近於現實的體驗。

你不妨想想下列情況的身體狀態，比如說面臨戰鬥還是逃跑的反應，或者是出現爭吵的壓力時試圖做出實時的選擇。這時候，QTE 的運用就有了實際的意義：手心出汗，心跳加快，下巴收緊，肌肉緊張。玩遊戲的時候，緊張的 QTE 環節通常會讓你出現這類反應，正如現實中的反應一樣。

當然，這並不是 QTE 獨有的特點。不過我覺得在某些遊戲中，它們真的物盡其用，效果特別到位。《直到黎明（Until Dawn）》就是我最喜歡的一個例子，錯誤的選擇會引發可怕的後果或者遊戲失敗。你可以看看下面這個例子，《直到黎明》中逃離溫迪戈的一幕。


在這個例子中 QTE 並不是技能檢定。其實，這是激發類身體反應的一種方法。在現實世界中，緊張刺激的情況下也會產生類似的效果。因此，這個機制其實在於遊戲的沉浸感，而不是玩家的技巧。

你也可以這麼想：限時的對話選項不過是裹了一層敘事外皮的 QTE 機制，但是我們卻把它們視為自己的抉擇，而不是技巧的檢定。

該擺脫 QTE 的設計嗎？

那段《漫威復仇者》洩露視訊之所以會被廣泛傳播，完全是因為裡面有著惱人的 QTE 機制（儘管只是用於引入而已）。不過我覺得這個視訊也展示了 QTE 有趣和可用性的一面。這款遊戲可以讓玩家盡情體驗雷神拉風入場的精彩場景。

《漫威復仇者》讓我有時間去欣賞這個場景，並且以電影式的手段構建出這一畫面。準備好了之後，我便能夠參與其中。考慮到超級英雄遊戲的核心在於電影式的場景和那些精彩鏡頭，這確實符合主題，算是比較明智的方式來發揮 QTE 的功能。電影通常會插入慢動作場景或者定格畫面來增強其效果，同時也會為動作場景加入節奏的考量。

在其他的一些情況下，QTE 是完美且合理的一種遊戲機制 —— 比如說每一款節奏遊戲幾乎都完全由 QTE 組合而成。在這類遊戲中，儘管我們並不覺得它是 QTE 系統，但我們更容易感受到遊戲的程式，也因此更容易接受這樣的設計。對於大部分玩家來說，節奏也是一種不那麼實際的技能，與難度和精英主義聯絡較少。


我希望大家能夠減少對 QTE 機制的厭惡，這樣遊戲設計師才有空間能夠進一步推動這種機制，並將它更好地融入到遊戲的情境當中。比如說展現更強的電影式體驗，就像前面提到的《漫威復仇者》視訊那樣，給我提供一個視覺上的定格，在繼續探索之前，我可以四處觀望一番。我很好奇玩家會從中得到什麼樣的情感反應。

當然，我們也不能忘了，可暫停且無法失誤的 QTE 也能讓幾乎所有玩家都輕鬆上手遊戲！設計師可以允許玩家暫停遊戲操作 QTE，用它來作為一種展示精美場景的手法。實際上，如果我們通過這些手段，以及其他現代理念去探索 QTE 的設計，其實能夠讓它變得更易於上手，同時還能保持趣味不減。

在我看來，有的玩家對於 QTE 的厭惡不過是一種對遊戲難度不切實際的精英主義。設計到位的 QTE 系統能夠展現大量精彩的電影化元素，並讓許多互動場景變得更加真實。

我期待看到更多關於 QTE 系統的創新，同時也希望玩家群體能夠對這種系統有更深入的理解，而不是完全否定它在敘事和電影式體驗方面的價值。


翻譯：王藝
編輯：豚骨拉麵
來源：篝火營地
地址：https://gouhuo.qq.com/content/detail/0_20200909154544_R80qb2op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