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c蘋果庭審實錄：壟斷者的圍牆花園，機會主義者的”謊言“

勇者鬥惡龍的故事想必大家不陌生。

在現下游戲行業，Epic正扮演“勇者”，激鬥“惡龍”蘋果老大哥。前者代表著廣大的遊戲研發商，後者則代表萬惡的渠道。

美國當地時間5月4日，Epic跟蘋果訴訟案正式開庭，這場為期三週的庭審備受業界關注，可能會對蘋果商業模式和美國反壟斷法產生深遠影響。

某種程度上，二者正是CP大戰渠道的縮影。倘若將視線轉移至國內市場，Epic VS 蘋果可類比成米哈遊/莉莉絲 VS 華為/OV。圍繞分成比例，雙方明爭暗鬥戰況激烈。

密切關注Epic跟蘋果訴訟案，對國內CP、渠道博弈趨勢極具參考價值。手機應用商店是否構成壟斷，跟主機商店能否劃等號？誰在祕密打造圍牆花園，誰又在嘗試突破封鎖？針對科技巨頭髮起的反壟斷風波，會扮演何種角色？

為釐清上述問題，競核將開設Epic大戰蘋果專題，進行持續跟蹤。作為開篇首份報導，我們將著重闡述雙方恩怨緣起及庭審交鋒實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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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怨緣起

新內購機制引發的世紀大戰。

2020年8月13日，Epic在《Fortnite》（中文名《堡壘之夜》）中加入了新內購機制。主要內容包括：玩家可通過該機制以20%折扣直接向Epic Games付款，繞開蘋果商店的內購機制，從而消除30%蘋果稅。   

這種明目張膽的挑釁行為受到蘋果猛烈回擊。就在新內購上線幾小時後，蘋果立馬發表相關宣告，並直接下架《堡壘之夜》。

宣告中，蘋果發言人表示下架主要系Epic Games“不幸”違反了App Store準則。該準則平等適用於每個開發者。言下之意可理解為“沒有人可以在我的地盤造次”。

針對蘋果強硬反擊行為，Epic創始人Tim Sweeney在推特中表示：“Epic正在爭取開放平臺和改變相應政策，讓所有開發者都能平等受益。”

推文的最後一句話是“it`ll be a hell of a fight！（這將是一場惡戰！）”


官方更發視訊宣戰：Epic Games 拒絕被蘋果商店統治。為報復蘋果在手機上移除《堡壘之夜》，玩家要跟我們一起戰鬥，避免2020年淪為喬治奧威爾筆下的1984。

Epic已對蘋果公司提起訴訟。在長達65頁的訴訟書中，Epic控訴蘋果對應用程式內容分銷施加了不合理的限制，並非法保持完全壟斷。

此後，雙方在臺面下開始進行漫長的口水戰。Epic嘗試過舉辦電競賽事抗議蘋果、向聯邦法院申請臨時限制令，甚至拉幫結派力邀Spotify、Tinder組織“反蘋果聯盟”等。

在戰場的另一頭，蘋果也沒有閒著。一開始，蘋果只是讓新玩家無法註冊體驗《堡壘之夜》，後續加大力度威脅終止Epic的開發者賬號訪問iOS及Mac系統。

打打鬧鬧接近大半年後，Epic跟蘋果終於站在法庭裡脣槍舌戰。

機會主義者 VS 壟斷者

這是一場“機會主義者”向壟斷者發起的挑戰。

美國當地時間5月4日，在加州奧克蘭聯邦法院開庭陳述中，Epic把蘋果描述為一個壟斷者，指責其吸引開發者和客戶進入iOS作業系統後，採用繁瑣的限制性規則將他們擭住。

至於蘋果，則將Epic描述成一個機會主義者，試圖通過法庭訴訟削減成本。更誇張的是，蘋果直指Epic旗下應用有害，會讓iOS系統遭到破壞。

本輪雙方交鋒後，主審法官Yvonne Gonzalez Rogers須裁定iOS是否符合“壟斷”的法律定義。除此之外，他還將分析蘋果的商業行為是否構成Epic所指控的濫用壟斷權。

反壟斷專家雪城大學法律教授Shubha Ghosh說：“某種程度上，這是一起普通的反壟斷案件。鑑於涉事雙方的地位，審判結果帶來的影響會很有趣。”

蘋果公司採取的策略是在美國反壟斷法領域內，將本案引入有利地形。有專家表示，蘋果無法迴避壟斷議題，畢竟iOS市佔率如此之高。

20多年前，美國司法部曾因類似指控將微軟告上法庭。在該案中，微軟被指控濫用Windows作業系統的市場支配地位，最終微軟敗訴，不過該案的部分審判結果在後續上訴中被陸續推翻。

可以這麼說，Epic跟蘋果訴訟案，是自微軟以來，最高規格的科技巨頭反壟斷審判。

有一說一，微軟反壟斷案是科技行業一個分水嶺。專家們認為，它為谷歌等新晉者創造了喘息空間，使他們在原本會被微軟擊垮的地方茁壯成長。

Epic原定於太平洋時間5月4日上午8點15分開場陳述，可由於技術問題，開場詞被中斷。受新冠疫情影響，法庭暫不對公眾和媒體開放，為此專門設立了一條電話會議線路，以便聽眾接入。

可電話裡遊戲迷們大喊大叫，讓開場足足延後了半小時。


Tim Sweeney說，電話中充斥著模糊不清的噪聲，根本聽不清第一位證人的證詞。

Epic開場詞由Katherine Forrest進行陳述，她是Cravath, Swaine & Moore律所合夥人，也是紐約南區前美國地區法官。Forrest還擔任過美國司法部反壟斷部門副總檢察長。

在本次庭審中，沒有陪審團，由一位擁有豐富反壟斷法經驗的聯邦法官裁決。Forrest把蘋果公司比喻成 "圍牆花園"，認為它控制開發者並阻止使用者離開iOS系統。

她補充說道，在蘋果成功地建立圍牆花園並吸引足夠多的開發者和使用者後，轉折點出現了。當開發者和使用者都被困在圍牆內時，蘋果果斷扔掉了鑰匙。

法律專家說，本案或許會受到美國司法部關注，它可能代表著消費者對蘋果公司發起訴訟。在庭審環節，Epic律師詢問Sweeney一些顯而易見的問題，比如他是否聽過Unreal，一個由他建立並擁有的遊戲開發引擎。

圍牆花園

單就大眾層面而言，使用者更關心Epic挑戰蘋果的核心論點—壟斷。


如果使用者很難從iOS系統切換至其它作業系統，如谷歌安卓系統。那麼，Epic可更容易地論證iOS是一個獨佔市場，因此蘋果具有壟斷地位。

蘋果辯稱，作業系統的定義非常廣泛。某種程度上，iPhone也跟主機系統競爭，如PlayStations、Nintendos和Xbox。

"Epic試圖在法庭上推銷的危險東西是——如果Epic得逞，消費者會得到更多好處。”蘋果公司律師Karen Dunn（Paul Weiss, Rifkind, Wharton and Garrison律所合夥人）在她的開場白中說。

她強調，如果Epic獲勝，對消費者或開發者來說，結果會是更少的安全、隱私、可靠性、質量、選擇。可這些，正是反壟斷法所守護的事物。

其實在歐洲市場，蘋果的好運氣似乎已消耗殆盡。

最近，歐盟委員會裁定，iOS實際上是一個獨立的市場。上週，歐盟委員會作出初步裁決，認為蘋果利用其市場上權力，擾亂了音樂流媒體競爭市場。結果導致像Spotify這類流媒體公司必須在蘋果所謂的“圍牆花園”內競爭。

“蘋果將不得不更多地關注神祕的反托拉斯法。"奧斯頓和伯德律師事務所合夥人Valarie Williams說，“他週一聽說這個案子，就認為蘋果在法律上居於弱勢。”

經過Epic舉證，蘋果在法庭上不會好過。

Epic律師團隊星光熠熠，由克雷沃斯公司合夥人Christine Varney領導。20多年前，她曾代表網景公司對微軟提起反壟斷訴訟，並在奧巴馬政府下擔任反壟斷部門的助理檢察長。

當Epic陳述完案件後，蘋果將有機會進行辯護。它也可以要求 "簡易判決"，提前結束本案，蘋果希望這對自己有利。

在奧克蘭聯邦法院為期數週的反壟斷審判首日結束後，蘋果應用商店負責人Phil Schiller (C)離開了聯邦法院。

目前法庭已轉入密封庭審，不對公眾和媒體開放。5月4日（本週一）開庭首日程式如下：原告和被告依次開場陳述；律師對Epic執行長Tim Sweeney進行直接和交叉詢問。

Epic認為，蘋果故意將iOS打造成一個圍牆花園。後者採取的補救措施是允許開發者和使用者像使用普通電腦那樣與之互動。

蘋果通過引用高通公司進行反駁，並認為Epic試圖強迫蘋果公司讓未經測試和不被信任的應用程式進入AppStore商店。

兩家公司提交的證據包括電子郵件、備忘錄、幻燈片及長期不為公眾所知的內部資料。這些檔案有數百份之多，將為未來幾周和幾個月討論提供充足的素材。


作者：袁暢
來源：競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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