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者兩年前投資京東數科代銷私募產品100萬元，如今僅剩31.5萬元

來源 | AI財經社

原標題 | 京東再入雷區

一款基金產品暴雷，投資人兩年前投入的100萬元，現在只剩31.5萬元，而此前被承諾保本保息。事後來看，這次暴雷的原因並不複雜和高深。業內人士稱，金融業務要在增長和風險之間求平衡往往很困難，而一把手的價值觀和態度將決定業務的走向以及未來。

暴雷疑雲

捅破泡沫的是一通電話。

2020年4月8日，一通來自京東數科旗下東家金服理財師的電話，徹底打破了徐揚的平靜。對方終於承認，一筆本該到期兌付的私募基金投資產品出了問題，基金淨值僅剩0.315。換言之，徐揚兩年前投入的100萬元，現在只剩31.5萬元。

如此巨大的虧損讓她無法接受，而此前京東金融（2018年更名為京東數科）的理財師在推銷中，向她承諾保本保息。

這款名為“東方價值基金五號”的私募基金產品，由京東金融旗下的高階理財品牌——東家金服代銷，起投點是100萬元；基金的募集和投資管理者是廣州基岩資產管理有限公司。

在此之前徐揚投資的大多是銀行理財，非常謹慎。2017年底，她收到了京東金融的一個推銷電話，對方稱有一個嗶哩嗶哩的IPO產品，兩年期，最低保證8%的年化收益；如果嗶哩嗶哩沒有上市，則按照6%進行回購。

“我當時還專門問他，這些股份是二級市場的，還是一級市場到二級市場過渡的？他回覆我，是一級市場到二級市場過渡的。”徐揚回憶，“我認為Pre-IPO產品的份額比較稀有，而且嗶哩嗶哩是個不錯的標的。”

標的不錯，又有兜底保障，當年12月，京東金融銷售人員就到徐揚所在的城市，與她簽署合同。

徐揚稱，認購這筆基金更多的是出於對京東品牌的信任。“投資人中很多根本不知道基岩是誰，尤其是一些七八十歲的老人，只知道京東。”

但這支基金的宣傳材料中，並未像電話中那樣明確了投資標的，只表示將專項投向中概股IPO份額。

東家金服理財師特此向徐揚發來郵件補充，明確此基金的標的為嗶哩嗶哩。郵件中還寫道，基金管理人基岩資本為20年市場老牌管理人，擅長在美國的中概股操作，業績表現可觀，基本屬於與上市公司深度合作模式。並且與本次標的的實際控制人有深度合作關係。

而且，由於對投資人承諾保本保息是中國證券投資基金業協會明令禁止的行為，為了讓投資者放心，基岩還透過東家金服與投資人簽署了一款補充協議。

徐揚回憶，協議由基岩起草，因協議內容與中基協規定相悖，東家金服的理財師僅在微信聊天和電話中口頭通知此事，並將補充協議郵寄給她簽署。

在這份協議中明確表示，“本基金與標的企業股東達成收益保障協議，在標的企業完成IPO的情況下，自基金成立日起至基金清算日開始止，其所獲得的年化淨回報率不低於8%/年。若基金未達成保底收益條件，則由擔保方以現金予以補足”，“本基金與擔保方達成協議，自基金成立起12個月內，如標的企業不能完成IPO，擔保方將在一個月內以基金年化6%的淨收益對基金予以現金補償。”

2018年3月28日嗶哩嗶哩成功登陸納斯達克，徐揚每個季度都收到東家金服發來的基金淨值報告，淨值漲幅與嗶哩嗶哩股價變化大致相符，而二季度報告顯示，其主要投向B站。到一年的時候，基金淨值已經超過1.3，這意味著這個投資已經有了超過30%的收益。

徐揚對這樣的收益是認可的。於是，當東家金服再次向她推薦另一個“老虎證券IPO”的基金產品時，徐揚推薦給自己的好朋友進行了認購。這支基金仍然是基岩募集和管理的。

但2019年12月，徐揚感到了不對勁。

此時，基金快到期時，先是清賬公告顯示，計劃在2019年12月9日歸還投資人18.18%的本金，其餘要走流程，需要60個工作日。而該基金的兌付日期最後定在了2020年4月10日。“為什麼需要這麼長時間？”徐揚有些疑惑。對此，東家金服理財師回覆，他們也不清楚。

2020年3月底，徐揚再次問對方“卡在哪個環節了，4月10日能不能兌付”時，理財師安排她跟東家金服的投後通了個電話。“當時對方讓我放心，稱他們和基岩簽署了兜底協議，基岩法人赫旭向東家金服的客戶擔保，到4月10日兌付不了，也會對東家金服客戶進行回購，這是給東家金服客戶特有的協議。”

徐揚稱，電話中所說的這份兜底協議她沒有看到，當時也沒想到會真的出問題。

作為一路翻紅的熱門中概股，嗶哩嗶哩上市發行價為每股11.5美元，儘管股價在今年3月中旬受美股熔斷影響，截至5月5日，嗶哩嗶哩的股價仍為27.5美元，漲了1.4倍。

這意味著，即使投入100萬元在二級市場上購買嗶哩嗶哩的股票，現在也已經變成240萬元了。徐揚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這筆基金在盈利狀態下無法收回。況且在這之前，基岩資本已經明確告知投資人，基金在2019年12月4日提前完成拋售並清算。根據一份基岩資本於2019年12月13日出具的《資產淨值公告》，基金終止時，東方價值基金五號的累計淨值已達1.31。

按照協議，提前終止的基金將不會做其他投資，熔斷怎麼也熔不到這筆基金的頭上。

在爆倉後，徐揚詢問東家金服，這個基金到底持倉了哪些股票？能不能拿到清倉記錄？對方的回覆“拿不到”，可以協助投資人報案，懷疑他們是老鼠倉。對方還表示，目前基金賬戶中已沒有嗶哩嗶哩的股份。基岩資本操作違規，挪用資金投入其他中概股，由於3月中旬美股連續出現4次熔斷，標的暴跌，造成基金虧損。

“突然感覺被詐騙了，因為推薦材料、承諾書、季度報告都說投的嗶哩嗶哩產品。”徐揚說突然之間都變了，自己有點接受不了。

外灘對峙

4月13日，京東數科通知投資人開會，徐揚等人趕到上海。

令她感到不滿的是，京東數科沒有一個高層出席，也沒有拿出後續方案，來的是基岩的人。此後幾天，他們到京東數科位於上海外灘的辦公室嘗試溝通，但那裡沒有人上班。“京東數科沒有一個人給我們交代，也不知道有什麼樣的進展。”

徐揚稱，如果當初不是京東品牌，外邊有很多財富管理公司經常打來推銷電話，她是不接的。“京東是不是應該給一個合理的方案？”

在那次見面會上，基岩承認，由於判斷失誤，嗶哩嗶哩持倉一個月就給賣了。這讓徐揚產生了質疑。因為如果是Pre-IPO產品，它應該有個鎖定期，怎麼可能持倉一個月就賣了？

“東家金服和京東數科此前有沒有做過盡職調查？他們是否知道基岩是從哪個投行拿到的份額？”

徐揚告訴AI財經社，截止到目前，東家金服尚未給出具體的解決方案。

京東數科給AI財經社一份回覆中稱：我方非常關注，已經成立專項小組，本著客戶利益最大化的原則，積極協調基金管理人和基金託管機構，督促廣州基岩響應基金投資人訴求，在保障基金投資人利益前提下，對基金資產進行後續處置。

回覆中還稱，我方將完全配合相關監管及司法機關，維護合法投資人的合法權益。我方已經向廣東省證監局反映了相關情況，並且就上述事件對我方造成的影響採取了相應法律行動。

但徐揚對這樣的回應並不滿意，她期望京東給個方案。如果按照京東所說的去報案，走了訴訟，時間耗不起，基岩也沒有錢。

與京東數科相對比的是，東方價值五號的另一家代銷商恆天財富，已經向投資者承諾對這筆基金資產做遠期出售，先變現部分，5月份開始返還投資人，爭取9月30日之前拿回本金，最後再走法律途徑向基岩索賠。

基岩資本對AI財經社回覆稱，此前已經敲定了較為完善的解決方案並已經實施，基於私募基金的產品屬性，正積極地與投資者溝通並達成協議。而方案是由公司法人赫旭與東家金服的投資人個人簽訂一份分三期支付、總金額為投資本金1.02倍的轉讓協議。如果協議達成，徐揚將拿回投資本金及部分盈利。

但徐揚稱：“上述協議我還沒有看到，是投資顧問電話口頭告知的。”徐揚說，兌付尚無進展。

基岩的回覆中還稱，“基金全部投向B站”不具有可操作性，美股市場風險大，QDII基金尤甚，不允許投資單一標的。同時，產品標的是Pre-IPO 企業，股票發行時間、價格、份額不定，本著提高投資者收益的意願，對於投資於二級市場的基金超募部分，基金經理選擇在股價下行區間，適當地投資其他產品。

此外，基岩稱，在投資者購買產品過程中，公司要求業務人員當面或錄音形式向每位投資人明確告知所投產品的收益風險，但產品發行初期，企業員工培訓落實未到位，以致運營人員在相關檔案中使用不正當用詞。

據瞭解，除了東方價值基金五號外，東家金服代銷的一款同樣投資嗶哩嗶哩的東方價值基金一號和另外一款承諾投向老虎證券IPO增發份額的東方價值基金十四號，也發生了類似的問題：基金管理人挪用款項投資其他中概股造成鉅虧，最終基金無法兌付。目前尚無解決方案。

據徐揚介紹，目前東家金服轉而在上海市廣東路附近的寫字樓中租賃了一間辦公室，專門用來處理此次暴雷的三隻基金。

在前往現場維權的投資人中，徐揚質疑，有不少疑似可能由東家金服請來的人假扮。他們在現場說，大家要做好心理準備，投資是拿不回來了，以前也有類似的暴雷。他們期望投資人前往經偵報案，“把基岩控制住，否則基岩就逃走了”。“但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基金不是你想逃就能逃走的。”徐揚說。就此問題，AI財經社聯絡了東家金服，但未獲東家金服方面回應。

有投資人在基金出現問題後向京東數科董事長陳生強、東家金服CEO方以涵發郵件、打電話，但均未獲得回應，電話也沒有打透過。

“我們有的人投了300萬元，有的投了500萬元，有年紀大的，你現在避而不見，也不是辦法。”徐揚說。

在東家金服租賃的那間辦公室裡，一位東家金服的投資經理接待了徐揚。他稱沒有違規銷售，也沒有過多承諾。當徐揚告訴他，自己有推薦材料、郵件、錄音等資料可以證實東家金服的問題時，這位投資經理回答稱“這個我要核實”。

“虛設”的風控

事實上，最早點爆東家金服代銷的三隻基金暴雷的，是原東家金服海外基金總監陳達。

4月9日，他在雪球社群發帖稱，基岩資本東方價值五號基金產品已徹底暴雷，這就是徐揚投資的產品。

AI財經社聯絡到陳達瞭解情況時，陳達表示，“礙於職業操守，不能說太多，我只能告訴你，基岩的操作真的有點‘野’。”

中基協網站披露，2019年8月，基岩資本總裁黃明麟曾因違規向投資者承諾投資本金不受損失，未按照合同約定向投資者披露可能影響投資者合法權益等重大資訊兩宗違法違規行為遭到處罰。

據基岩資本官網顯示，其成功案例除嗶哩嗶哩外，另外兩隻股票為瑞圖控股和樂逗遊戲，其中基岩資本曾作為瑞圖控股的基石投資者，幫助其在納斯達克IPO。目前瑞圖的股價僅有0.5美元，瀕臨退市。

有投資者質疑東家金服的風控體系和投後監管均存在重大失職，導致基岩資本有鑽空子的空間，造成鉅額損失，進而有投資者懷疑，基岩資本與東家金服方面存在利益輸送。

AI財經社獲得一份東家金服內部培訓錄音，主講人是東家金服產品部產品經理李曉琳，“為什麼我們（東家金服）要死皮賴臉地與基岩資本合作？”李曉琳強調，“美股是一個十分刷臉的市場，美國的投資人對基岩的過往業績更加認可。所以這次合作十分不容易，公司做了很多努力。請大家務必珍惜這個專案。”

一位東家金服前員工告訴AI財經社，基岩和東家金服之所以走到一步，源自一位東家金服理財師的牽線搭橋，“一個理財師的朋友在基岩工作，在中間牽了一條線，負責這個專案的產品經理李曉琳和東家金服副總裁唐夢去廣州對基岩進行了考察，所有的合約檔案和風控材料都是李曉琳親自做的，並由她上報到東家金服以及京東數科的風控會，沒多久雙方就簽約了。”

基岩資本官網顯示，2017年11月23日下午，京東金融旗下“東家金服”高階副總裁唐夢先生攜團隊一行到訪基岩資本，雙方就共同開展資本服務、資產管理服務、企業商業服務等方面的合作進行了深入的探討，並簽訂了戰略合作協議。

作為京東數科旗下高階財富管理平臺，東家金服平時在媒體上的露臉不多，上一次出現在大眾視線內，還是2019年9月前宜人貸CEO方以涵的加盟。

這位中國科學技術大學少年班畢業的學霸2011年自大洋彼岸回國，4年時間內一手主導了宜人貸成為國內最早在美上市的P2P品牌，為中國網際網路金融公司在美上市開啟了局面。以至於她在2019年7月因個人原因從前東家離職時，被互金行業視為是“一個時代的終結”。

有接近宜人貸的人士向AI財經社表示，方以涵在美國工作十餘年，日常工作帶有美式風格，對員工較為開放，親和力很強。不過在其加盟宜人貸前的履歷大多是網際網路公司，而非金融行業，在專業度上略差一些，但也不像是會甩鍋的人。

一位接近東家金服的人士也向AI財經社證實，方以涵在加盟公司後，大多數時間在北京辦公，很少來上海。不過東家金服前員工們也普遍認為，在這次三隻基金的暴雷中，剛剛上任不久的方以涵只是“背鍋俠”，真正的根源在於前任CEO湯松榕在風控和投後的鬆懈。

湯松榕在來東家金服前沒有足夠的金融業履歷，加盟前他長期在美國通用電氣工作，歷任家用電工產品技術總監、GE品牌授權合作全球產品總監。一位接近東家金服的人士指出，湯松榕來東家金服履職前，曾和陳生強是中歐商學院同學，陳生強看中了他的管理能力。

與此同時，在此次暴雷事件中，東家金服在投後跟進中的無力也很明顯。

有接近東家金服的人士表示，整個東家金服員工100多人，同時運算元百隻基金，但負責投後工作的僅有3人，除了一名投後負責人外，具體做投後追蹤的僅有2人。

至於前期風控，據AI財經社獲得的一份東家金服內部郵件顯示，直到2018年春節後，東家金服代銷的理財產品，才均要透過東家金服風控會和京東金融風控會兩道關口方可上線銷售。在這之前，很多專案的風險僅由東家金服自行把握。

前述內部人士舉例稱，2018年初，東家金服代銷了一隻投向A股上市公司富控互動的基金，在基金募集前缺少京東數科方面的二次把關，東家金服的風控人員並未注意到市場上對富控互動的交易傳言。

2019年初，由於富控互動內部管理混亂，多起併購違約造成鉅虧，導致股價下滑，相應基金也出現違約。東家金服投資人累計向該基金投資逾7000萬元，投資人均未收回本金。京東數科方面曾就此向東家金服下發郵件直言，對富控互動專案不會進行兜底。

據AI財經社不完全統計，除富控互動外，東家金服的代銷基金還先後踩雷*ST北訊、南京建工、利達股份等上市公司。加上富控互動、基岩資本的三隻基金，在湯松榕執掌東家金服期間，至少有7只基金出現違約。

一位東家金服的離職理財師告訴AI財經社，富控違約時，曾有投資人拿到劉強東的郵箱，給他發郵件反應東家金服的風控漏洞。這封郵件被他的助理張雱發直接發還給了京東數科，張雱的回應是，如果類似的訊息再出現在劉強東的郵箱裡，東家金服這塊牌子就別想再要了。

陳達也向AI財經社表示：“劉強東一直不喜歡東家金服的業務，只是礙於陳生強的堅持，才一直做下來的。”

暴雷背後

儘管暴雷事件迭出，但業內人士對此並不意外。

“大部分企業的問題，都出在管理人和管理團隊上。”一位曾在TMD金融板塊任高管的傳統金融人士對AI財經社總結說，“對待企業管理上手鬆手緊，一把手的態度決定後面的走向。而內部的因，最終會體現在外部的果上。”

他曾與京東數科CEO陳生強有過業務上的接觸。他分析，陳生強原來的想法比較落地，做與京東主業關聯密切的供應鏈金融等業務。後來，可能要求他去做上市，各項業務指標都大大超過了原來的規劃。而金融業務板塊要在增長和風險之間求平衡，是非常困難的。

他以信貸業務舉例，網際網路講求快速做大規模，但這種思維放在金融行業裡，就意味著風險敞口放大，壞賬成倍增加。比如你信貸的物件是高知人群，對應一個風控模型。按照這個模型，在北京2000萬人口裡，符合條件的人可能就100萬。如果你非要篩出200萬的人，就要改變原先的風控模型。“學歷要下降吧？收入要下降吧？你的風險也就成倍往上跳。就算借貸人有還款意願，但還有個還款能力問題。”

“前幾年P2P都在搶市場，8%其實是合理的回報率，但你給10%，他給12%，一輪輪拼下來，回報率漲到了20%，但哪有那麼高的回報率啊，後面就會暴雷。”這位人士稱。

在改名為京東數科之前，京東金融脫胎於供應鏈金融中的池保理業務“京寶貝”，主要為京東供應商提供週轉貸款，金額在50萬-80萬不等。2014年10月，京東又推出了面向開放平臺第三方供應商的“京小貸”業務，最高額度500萬元，直接放款到京東錢包。

一位京東金融早期員工對AI財經社回憶，京東金融創立之初就被視為京東新一代的增長核心，在集團活動中，如果你來自金融，那其他部門的同事都會高看你一眼。

此後，憑藉京東商城這一天然的巨大流量入口，消費金融成為京東金融的主要收入來源，消費金融產品京東白條，更是京東金融的明星產品，自上線以來獲得迅速發展。

在2018年轉型前，京東金融的營收大頭是消費金融和供應鏈金融，這兩部分貸款業務構成了京東金融總收入的66%。而究其收入構成，主要還是與傳統金融和貸款機構類似的息差收入。

但2018年4月的博鰲亞洲論壇上，京東金融CEO陳生強一句京東金融“不做金融”，引起業內廣泛關注。陳生強對這句話的解釋是並不是要放棄供應鏈金融、白條等金融業務，而是把全部的金融資產轉讓給銀行等金融機構，而京東金融扮演的角色將是為金融機構提供科技型解決方案。2018年7月B輪融資後，京東金融估值最高達到了1300億元。

此後，在2018年11月，京東金融正式更名為京東數科，除了供應鏈金融、消費金融外，還有金融科技等業務板塊，並在2018年首次實現全年盈利。

有分析指出，京東金融在金融戰略的回撤，實際上是在強監管下的一種妥協。在過去兩年間，螞蟻金服、騰訊金融、平安陸金所、度小滿金融等背靠大平臺的金融科技公司也都更加強調自己的科技屬性。

一位消費金融行業人士告訴AI財經社，由於京東數科沒有消費金融的牌照，長期以來一直透過小貸牌照以及與持牌機構合作來做線上的消費貸，實際上是屬於一種擦邊放貸的行為，在牌照方面並不合規。這次改名也是為了規避金融牌照風險。

轉型後，京東數科開始在數字城市、智慧農牧、雲端計算等領域發力。

“有一年京東數科的創新大獎是給到農村金融的養豬團隊。他們的創新就是用資料記錄每頭豬的成長，在我們看來可能是一個二維碼就可以搞定的事情，但他們覺得這就是另一回事，其中有很多資料可以進行深度挖掘。”陳達對AI財經社說，這種方向的調整帶來的一個副作用是去金融化後估值縮水的可能性。

據虎嗅網報導，京東金融從京東體系拆分時曾與投資者簽署包含贖回條款的協議，其中主要內容是假如京東金融未在約定期限內上市（Qualified IPO），需要在180天內向投資者贖回股權並按年息8%支付利息。有訊息指出協議規定的最後上市限期為2020年，但未獲京東方面證實。

不管是轉型還是上市，上述金融行業人士認為，“如果它不改變整個團隊的管理，走出來是有很大挑戰的；反之，如果它踏踏實實地做，就一定會找到適合它場景、使用者和產品，畢竟前面主業掐著這麼大的入口，而在金融領域，客戶可重疊性也挺高，中國銀行客戶兜裡可能揣著招商銀行的卡，買了平安車險的客戶，很可能還買人壽的壽險。”

（文中人物徐揚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