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炬之光：無限》正嘗試在新時代和“老暗黑”間找到一個平衡點

《火炬之光：無限》比我預想的更復雜一些。

最初聽到“火炬之光”做手遊的訊息，我的第一印象是“如果不做課金數值手遊的話，它一定是《火炬之光2》的簡化版”，可事實卻相反，從當前測試版的情況看，它在自由度和複雜度上可能反而更高一些。

與之伴隨的是較長的開發週期。它已經連續兩年出現在TapTap的遊戲釋出會上了，而當今版本距離它描繪的開發目標尚有一段距離，這意味著它的開發還將花費更多時間。耐心之外，開發商心動對這款遊戲的重視也是顯而易見的：兩次TapTap遊戲釋出會上，《火炬之光：無限》都是釋出會中登場第一款遊戲。

儘管距離最終完成尚有一些時日，但現在《火炬之光：無限》的方方面面都已變得清晰起來。最近這幾天，我玩到了《火炬之光：無限》的最新測試版本。就試玩的感受來說，它是一款重點足夠明確的遊戲。作為一款手遊，它既試圖讓刷刷刷變得簡單易操作，又保持了這種型別遊戲應有的深度，有深度意味著複雜的系統，但這些系統被一個共同的目標所統合——它們全部都是為“刷刷刷”而服務。這正是類“暗黑”遊戲的精髓。


做減法的“暗黑”

我原本以為，《火炬之光：無限》在系統上會更簡單，因為簡化是近些年來類“暗黑”遊戲的常態，再加上《火炬之光：無限》是款手遊——聽起來似乎更有理由再做簡化。

類“暗黑”遊戲起初很複雜，這尤其體現在Build上（Build這個詞很難準確翻譯，可以理解為點技能、收集裝備、強化屬性、搭配組合各種東西——為了打怪掉寶所做的一切準備）。

要聊這個問題，我們無需追溯到初代《暗黑破壞神》與Roguelike的關係，單從奠定人們對類“暗黑”概念的《暗黑破壞神2》（以下簡稱《D2》）說起就行。《D2》有複雜的裝備詞綴，還有選擇多樣的天賦加點系統，這一切帶來了足夠深的養成空間，這成為了Build的基礎。同時，它還有著隨機生成的地圖，驚喜而伴隨全程的隨機掉落系統，這些又構成了Farm（這個詞同樣很難準確翻譯，可以簡單理解為“打怪掉寶”）的基礎。Build然後Farm，這幾乎可以概括類“暗黑”遊戲90%的遊戲內容和遊戲樂趣。


說類“暗黑”遊戲正變得更簡單，意思也是它們正在Build和Farm這兩層意義上進行簡化。這件事情本來很正常——任何遊戲型別都在降低門檻，現在的歐美3A遊戲與當年的CRPG有明顯的繼承關係，但看看它們如今都被簡化成啥樣了。類“暗黑”遊戲也是如此，許多模仿者都更加側重於Farm，關注對裝備的獲取，而Build的複雜度則大為簡化。這件事本來也在潛移默化地發生著，但真正引起人們注意並引起爭論的，還得提《暗黑破壞神3》（以下簡稱《D3》）的發售。

相比《D2》，作為正統續作的《D3》可謂大刀闊斧。首先，它取消了二代的天賦加點系統，所有角色的技能都變成了升級就送；其次，三代在技能數量上作出限制，每個角色都只能帶6個技能，戰鬥中無法切換，這讓技能格子也成為一種稀有資源。總體來說，這些改動使得角色的養成變得更單一——取下裝備後，不同角色是趨同的，只有職業上的差別。

那麼穿上裝備呢？的確，在《D3》中，裝備與掉寶仍然是核心系統，也帶來了角色差異，但它仍然存在一些讓遊戲更加無腦的設定。在《D3》的2.0版本（這一版本國服並未上線）之前，由於裝備詞綴設計上較為單一，再加上強力橙裝和綠裝較少，導致玩家比較單方面地追求少數特定屬性。“三攻”（增加暴擊機率、暴擊傷害、攻擊速度屬性）的稀有飾品很容易就能在拍賣行賣出高價，而不恰當詞綴（它們實在太多了）的裝備卻毫無作用，無人問津。這一切都讓《D3》的早期口碑非常糟糕。

在《暗黑破壞神3：奪魂之鐮》（也就是國服上線的那個版本）更新後，事情發生了大轉變，帶有各種強力特效的橙裝與綠裝重新成為主角，尤其是職業套裝，它們附帶的強力職業技能加成往往構成了一個Build的基礎。這讓遊戲變得比1.0版本更加好玩，不過，遊戲後期絕大多數Build的最優解都是當前版本最強勢的綠色套裝。這讓遊戲在Build構築方面的自由度不高，玩家所需要做的只是收集特定的那些裝備並刷出特定詞綴，自由探索Build儘管也是可行的，但在強度上往往不如設計好的套裝——“暴雪教你玩遊戲”的氛圍頗為熱烈。

在各種維度上，《D3》都做了減法：它讓人物養成更簡單了，技能也都可以隨便使用；裝備的搭配在不同的版本下，以不同的方式也都變得不費腦了。做減法未必是壞事，實際上，對新玩家來說，《D3》比起以硬核著稱的《流放之路》（以下簡稱《POE》）要容易入門得多。而且人們也的確能從《D3》中感覺到Farm的快感——對這個時代來說，讓遊戲更輕量化或許本來就是更好的選擇。


只不過，對於喜歡《D2》的玩家來說，《D3》的改動的確留下了許多遺憾。很大程度上，《火炬之光2》和《POE》這樣的遊戲彌補了遺憾——它們甚至比《D3》更靠近《D2》的精髓。這也是手遊《火炬之光：無限》試圖保留的東西。

做加法的“火炬之光”

要把類“暗黑”遊戲帶上移動平臺並不容易。即便是做了不少減法的《D3》，相比起一般遊戲也是足夠複雜的——你能夠想象一款RPG遊戲會有6種職業，每個職業還有十多種完全不同的Build嗎？這本來就是個極具深度的型別，而移動平臺的限制會為製作帶來更多挑戰。

對此，《火炬之光：無限》的選擇很有趣：從Farm流程來看，它變得更加簡單了；但從Build的角度來說，它反而比許多PC端同類遊戲有更高的自由度與複雜度。

第一眼看來，在UI上，《火炬之光：無限》比較接近於一般的手遊ARPG，採用觸屏模擬的雙搖桿操作，左側移動，右側釋放各類技能。對手機遊戲來說這是必要的選擇，畢竟操作裝置無法外接。


操作佈局的固定意味著玩家只能選擇有限的技能，並且在戰鬥中無法隨意切換。這一點和《D3》固定的技能格較為類似，不同之處在於，《D3》中玩家可以為每個技能選擇一個不同的符文，這就相當於把一個技能變成了5個技能，讓玩家有儘可能多的選擇。而《火炬之光：無限》選擇的則是技能組合，在每個技能格中，玩家可以選擇一個主動技能，然後為它連線至多5個輔助技能。


玩家的選擇相當多，在目前心動為今年ChinaJoy準備的測試版中包括上百個技能。考慮到遊戲在技能方面採用的是組合形式，這些內容所產生的搭配將會更多。這種搭配意味著在玩法上有更多可能性，舉例來說，假如你獲得了一件可以作為核心構築的傳奇裝備，但它需要調整你的Build（在許多類“暗黑”遊戲中都可能有類似情況），在《D3》中，你的唯一選擇很可能是刷到特定的某件裝備，而在《POE》或者《火炬之光：無限》這樣的遊戲中，你可能不需要一個特定物品，而能夠通過對若干細節的微調（改變屬性、調整法力消耗體系等）來達成目標。

《火炬之光2》繼承了《D2》的技能樹，這一系統是許多玩家希望在《D3》中看到的。儘管《火炬之光：無限》選擇讓技能獨立，但它也在一定程度上延續了這一傳統，它有一套複雜的天賦樹系統，可以為角色提供各類屬性加成。和《D2》的技能樹一樣，這一系統保證了每個角色的獨特性。儘管本次測試版只有3個英雄，但卻包含6個神系下的24個天賦皮膚（每名角色可以選擇其中的3個），而每個天賦板包括60個天賦點……它的規模已經堪比令人眼花繚亂的《POE》天賦樹。


《火炬之光：無限》的裝備系統也頗有深度，但這一點玩家們應該較為熟悉，無需過多介紹了。一句話概括的話，它仍然是類“暗黑”遊戲常見的那一套：稀有度、不同詞綴、寶石鑲嵌、特殊效果……與《POE》類似，《火炬之光：無限》拋棄了傳統的貨幣單位（比如“金幣”），而是採用了一系列的“通貨”道具，從過往的經驗上說，這樣的設計會比較有利於抑制通貨膨脹。

總而言之，《火炬之光：無限》在設計上借鑑了許多優秀的作品，你能夠看出它所追求的目標：一方面，它是手遊，希望儘可能操作簡單；另一方面，它不想在類“暗黑”這個型別上繼續簡化，而是想要做出有深度的系統。就現在的版本來說，它已經基本實現了這樣的目標。


一款真誠的“刷子游戲”

在我看來，《火炬之光：無限》最值得稱道的地方是，它是一款目標明確的遊戲。它知道類“暗黑”遊戲要的就是Build然後Farm，然後在這不斷的迴圈中尋求螺旋上升的快感，於是它就專注於這一過程，沒有其他花裡胡哨的東西。

是的，“沒有太多花裡胡哨的東西”是這款遊戲的明顯優點。現在的許多手遊都有一種MMO化的傾向，它們的目標是再造一個世界，於是什麼東西都會有一點，有戰鬥，也有工匠，還要有莊園，還要有社交，然後在社交圈子裡再戰鬥、製造、莊園……

《火炬之光：無限》不整這一套，它有故事，可這類遊戲誰最在意的是故事呢？故事結束，遊戲才剛剛開始。開始構建Build，進行Farm，提升之後再來——玩類“暗黑”遊戲就是追求這樣的過程，《火炬之光：無限》很明白受眾玩家需要的是什麼。

當然，我猜《火炬之光：無限》在開發過程中也面對著巨大的壓力。畢竟，迄今為止，目標受眾們玩到的最令他們滿意的遊戲都在PC上。至少在現在，移動端還沒有一款足夠有說服力的作品。而在幾年前，知名的“你們沒有手機嗎”更是讓廠商們望而卻步，對製作一款手機上的類“暗黑”遊戲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可要細究的話，其實手機很適合這個型別。因為這個型別所需要的並不是極致的畫面，最便捷的操作——這些都是手機給不了的——而是合理的“養成—配裝—挑戰—養成”的機制，在手機上，這些東西是有技術條件去實現的，並且手機的便捷性會讓一切更加方便。

對《火炬之光：無限》來說，這一切都可能是機會。但首先，它還需要做好手上的工作——儘管已經經過了相當漫長的開發，目前它的進度仍然有限，當前版本中，遊戲完成了前3章，地圖章節以外的內容也暫時只有一個異界模式；開發商承諾會推出超過20多種職業以保證多樣性，但目前我們只看到了3個，看起來，它還有相當多的工作要完成。


在完成這些工作之後事情也沒有結束。《火炬之光：無限》目前所聚焦的，還是如何在手機上做出一款好的類“暗黑”遊戲，從現有的內容來看，它可以做到這一點，只需要把接下來的內容完成就行了。但是，到這一步之後，它又可能面臨著雙重的挑戰，對於新玩家來說，這種偏向於硬核的類“暗黑”遊戲是否會過於複雜呢？而對老玩家來說，遊戲型別總是向前發展的，玩家會滿足於在手機上獲得和另一個平臺差不多的體驗嗎？還是說他們也希望新的遊戲能帶來一些新的東西？顯然，《火炬之光：無限》仍然有更多的潛力。

作者：熊宇
來源：觸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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