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值80億成為歐洲第二，“波蘭蠢驢”寫下了怎樣的神話？

近期，來自外媒的一篇新聞報導，讓一家曾推出《巫師》系列、《賽博朋克2077》的CD Projekt，再度成為業內的關注焦點——到目前為止，這家市場估值超 80 億美元"天價"的波蘭遊戲公司，不僅有幸登上華沙證券交易所第三大上市公司的寶座，更成為僅次於育碧的歐洲第二大遊戲開發商。


然而就在20多年前，如今被玩家們愛稱為"波蘭蠢驢"的CD Projekt，在創立之初卻還只是一家賣正版遊戲的"倒爺"，他們如何能夠寫就屬於自己的神話？又是如何改變了被視為"遊戲荒蠻之地"的波蘭？

始於蠻荒之地，從盜版"倒爺"起家

時間迴歸到上世紀90年代，剛剛經歷過社會鉅變的波蘭，稱之為百廢待興並不為過——而正所謂"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甚至連基本的民生物資都難以充足供應。也因此，雖然接連有來自歐美的遊戲大作先後湧入，但肚子都可能填不飽的波蘭人，又怎麼可能會有完善的版權意識？

於是乎，在90年代的波蘭，盜版遊戲的猖獗成都甚至比中國更甚，在大多數歐美從業者的眼中，這裡顯然不是一塊適合文化產業發展的土地。但即便如此，一批波蘭年輕人還是成功嗅到了商機。

馬爾欽·伊溫斯基（Marcin Iwiński）和他的高中同學米卡·季辛斯基（Micha? Kiciński），以2000美元和另一位同學免費提供的別墅，開始了倒賣盜版遊戲光碟的生意，這就是日後的CD Projekt。


值得一提的是，憑藉盜版進行原始積累的波蘭遊戲公司不止他們，還有《消逝的光芒》的開發商Techland，以及製作了《狙擊手：幽靈戰士》的CI Games。

在這片宛如美國西部片的遊戲荒漠之中，有人撈到錢後就此銷聲匿跡，但也有人從中看到了邁向未來的通路。就比如我們的主角CD Projekt，他們就選擇轉型成為一名發行商，在波蘭代理並銷售正版遊戲。


反其道而行之，特立獨行的"波蘭蠢驢"

對於全世界絕大多數發行商而言，盜版無疑是他們最大也是最致命的敵手，也因此常常會選擇用法律手段來保護自身的利益。但CD Projekt的兩位創始人卻敏銳的意識到，在法律體系薄弱的波蘭，這種思路顯然是在做無用功。在未來漫長的歲月裡，這種理念一直持續繼續影響著這家公司。

1996年，轉型成為發行商的CD Projekt，接下了他們的第一個正版訂單：《博德之門》，堪稱遊戲歷史上最具影響力的RPG大作。面對遊戲龐大的文字量，CD Projekt幾乎投入了當時公司的全部積蓄，重金聘請翻譯團隊來做本地化。同時，聘請專業演員為遊戲配音，附贈極為精良的羊皮紙地圖和原生CD——可價格卻僅需30英鎊，這是《博德之門》在其他國家定價的一半。


起初，在《博德之門》銷售協議中，要求CD Projekt僅需賣出3000套即可。但在一年之後，《博德之門》已在波蘭賣掉了5萬套之多，成為這個國家有史以來銷量最高的正版遊戲。不久之後，他們又接下了《博德之門：黑暗之門》的PC移植工作，雖然這一專案在半年後就因故被迫取消，但CD Projekt已經從中獲益匪淺。

2002年，CD Projekt成立了CD Projekt Red工作室，並吸引了全波蘭幾乎最頂尖的遊戲開發人才。那麼，錢有了，人也有了，下面還缺點什麼呢？答案很簡單，題材和劇本。


於是乎，CDPR從一家名為"Metropolis Software"的波蘭開發商手中，以9500美元的價格買下了小說家安傑伊·薩普科夫斯基（Andrzej Sapkowski）的魔幻小說《獵魔人（Wied?min）》（即我們今天所熟知的巫師）改編授權。


"續作"當DLC賣，CDPR坐實"蠢驢"頭銜

品質超出CDPR預期的《巫師1》，成功幫助他們在遊戲界展露頭角，並積累了程式開發、海外發行、專案管理等多方面經驗。很快，《巫師2》的開發工作不僅被CDPR提上了日程，前期的資本和經驗積累，更是幫助他們成功熬過了2008年的金融海嘯。


值得一提的是，CDPR和《巫師》的大獲成功，也讓波蘭政府看到了屬於遊戲的光輝未來，並在之後的10多年時間裡，不斷將更多的國家資源向這一產業傾斜。起初，波蘭政府僅提供一些基礎性幫助，如低息貸款、財政補貼等等。但隨著市場呼聲與日俱增，波蘭又開始嘗試為遊戲產業輸送人才，幫助企業引進海外先進技術。

在舉國體制的努力下，今天我們耳熟能詳的，諸如《這是我的戰爭（This War of Mine）》、《冰汽時代（Frostpunk）》、《Ruiner》、《燥熱（SUPERHOT）》等作品……全部來自於那個曾被全世界視作"遊戲蠻荒之地"的波蘭。當年《巫師2》被波蘭總統作為國禮，送給時任美國總統奧巴馬，更是一時成為美談。


而《巫師3》的推出，則徹底奠定了CD Projekt以及波蘭遊戲產業，在全世界的地位。經過3年多近乎低調的開發，2015年夏季，《巫師3》終於姍姍來遲登上了各大商超、平臺的貨架，首月就取得了600萬套的恐怖銷量。

《巫師3》的成功無需贅言，不久之後CD Projekt又推出了多達12個免費DLC，以及《石之心》和《血與酒》兩個付費資料片。而令全世界玩家和同行瞠目結舌的是，這兩個付費資料片的遊戲內容均在40個小時之上，完全可以當做續作去出售——這在各大廠商恨不得把本體全切碎了賣的當下，只能用"愚蠢"來形容。


敢於獨闢蹊徑，務實的波蘭遊戲人

但付出，總有一天會有收穫。

2015年和2016年被譽為"遊戲奧斯卡"的TGA頒獎儀式上，作為《巫師3》DLC的《石之心》和《血與酒》，竟然成功擊敗一眾3A大作，連續摘得兩屆年度RPG的桂冠，"蠢驢"用實力給了全世界遊戲開發商一個大大的耳光。


但更令人不解的是，"蠢驢"卻連正版加密都不願意給《巫師3》做。這就意味著，使用者一旦從平臺購買並下載遊戲，就可以毫無限制地以對外擴散盜版。可還記得所長前面提到的麼？CD Projekt在創辦之初就認為，單靠法律和技術手段扼制盜版，只是治標不治本。

我們們姑且不論CD Projekt的想法是對是錯，也不考慮是否具有行業參考價值。僅從《巫師3》的例子來看，盜版雖然一度氾濫並影響了銷量，但品質遊戲相當不錯的品質，還是吸引了不少玩家選擇在打折季去補票——後來還因此在中國鬧出了很多笑話。比如每逢國產佳作上市，就有人和多次降價後僅售60元的《巫師3》對比。

正如前面所提到的那樣，在CD Projekt的帶動下，越來越多的波蘭年輕人選擇投身遊戲行業，而波蘭政府更是將其視作"國粹"級別的支柱產業。從那時起，波蘭開發者的身影，就不斷活躍在全球各大遊戲展上。而在中國，波蘭使館文化處微博也不止一次，向國內玩家宣傳他們引以為豪的遊戲。


一份資料顯示：截止到2016年，僅3700多萬人口，全年遊戲消費不到5億美元的波蘭，卻擁有290多家遊戲公司，市場規模4.08億美元（同比增長了4.7%），成為當之無愧的遊戲帝國。


幾乎是憑藉一己之力，卻帶動並幫助國家建立支柱型產業，CD Projekt耗時20年所寫就的神話，固然有不可複製的時代因素，但波蘭遊戲人那務實卻又敢於獨闢蹊徑的精神特質，卻非常值得當下的我們學習並反思。


作者：八號避難所
來源：遊民星空
原地址：https://club.gamersky.com/activity/401037?club=1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