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大洲環遊記（三）：人間勝境紐西蘭，AI孤島or方舟？

號稱“史上最擠小長假”的五一假期結束了。

遊走在人潮人海的街口，讓外地來的旅行者始終感覺到踏實與安全的，一定少不了 “POLICE”標誌與警察們的身影。當旅行者心滿意足地迴歸日常生活，辛苦的守護者們也終於看到了喘息的曙光。

管理壓力與警力不足的矛盾該怎麼解決，可能是困擾所有旅遊勝地的難題。被視作“靈丹妙藥”的AI高科技、機械狗等等，面對熙熙攘攘的人頭同樣無能為力。出乎意料的是，一個看起來與AI很遠的國家曾經交出過獨一無二的答卷。

那就是南半球的滄海孤島——紐西蘭。

2020年，紐西蘭國家警察總部打造出了一個人工智慧警察Ella，作為與公眾交流溝通的生活助理，被計劃部署在全國各地的資訊亭中。它可以為民眾和旅遊者提供許多常見問題的答案，來減少人類警察的工作量和大眾的等候時間，此外還能接收諸如在逃犯罪分子舉報等傳統呼叫中心的業務。

在演示視訊中，這個名叫Ella的數字人發音流暢自然，形象宛如真人，效果在全球範圍內來看都是驚豔的。作為紐西蘭人工智慧計劃的一部分，警察數字人預算就達到了68萬美元之多，其中包括AI演算法、數字人3D成像技術以及其他服務。

提起紐西蘭，普通人第一時間想到的一定是《爸爸去哪兒》等綜藝中曾出現的、美得心醉的旅行聖地，森林、草原、湖泊、火山、冰河、珊瑚礁……這片現代人類最晚定居的土地，是大洋洲自然風光最美麗的國家之一，在全球AI產業版圖中也顯得格外孤獨。和北美、歐亞等大陸相比，紐西蘭在人工智慧上的投資活躍度與基礎設施建設都相對遲緩。

自然學家大衛·貝拉米(David Bellamy)，將紐西蘭稱為“摩亞方舟”(Moa's Alk)，因為這裡與大陸板塊分離，許多原始的動植物得以在孤立的環境中存活和演化。

沒有人知道，紐西蘭會不會孕育出“AI方舟”。但可以肯定，一種主流視野之外的AI產業，正在這裡悄然生長。

AI for people

今天提起AI熱潮，產業界總會有意無意地迴避無人化和自動化趨勢，給勞動力市場帶來的現實衝擊與潛在的結構化問題。

被AI替代的勞動者該如何轉型，將伴隨漫長的陣痛與探索。這幾乎是全球AI熱土都面臨的問題，但也有例外，比如一個人口從來就沒有多少的國度。

對於紐西蘭來說，並不需要考慮“AI取代人”這種倫理包袱，500萬左右的人口總數，隨著農牧工旅等產業的發展，存在大量勞動力短缺的問題，因此，加速建構AI和機器自動化系統，完成人們不想做的工作、彌補勞動力不足，簡直是“天然正義”。

在這一背景下，像警察Ella這樣的數字人很快就為紐西蘭社會所接受。比如疫情期間，紐西蘭的AI公司就推出了一個機器人，為世界經濟論壇提供常見問題諮詢等服務，保持線上交流的正常進行。世界首個女政治家機器人“薩姆”，也是由紐西蘭的軟體工程師設計的，這位數字人能夠在社交網站上與選民進行交流，回答關於選舉相關的問題。

此外，要與鄰居澳大利亞在產業經濟上競爭，也促使紐西蘭必須不斷引入新技術與機械，提升農林牧工等產業的自動化、少人化水平。

比如代表性水果奇異果，就有企業開發瞭解決方案，依靠人工智慧來提升生產力，幫助種植者進行收成預測、種植規劃，判斷什麼時候是收穫作物的最佳時間等等，使每公頃水果產糧最大化，保證口味要求，同時最大限度地減少勞動力和其他運營成本。

在新加坡公園中引起不適的巡邏機械狗，也被紐西蘭AI公司AwareGroup與波士頓動力公司達成合作協議，預計為五家紐西蘭公司提供服務。用於檢查建築工地的進度並識別危險、遠端操作等場景中。

紐西蘭的AI人本主義還體現在應用場景上。

紐西蘭人工智慧論壇CEO艾瑪•納吉(EmmaNaji)就表示，人工智慧技術可以被用來幫助解決紐西蘭面臨的一些最大挑戰和機遇。其中重要的一項，就是數字醫療。

作為已開發國家，紐西蘭擁有高質量的數字健康記錄、不少IT網際網路公司，衛生系統的資料治理和倫理規範也很成熟。此前，已經有企業在幫助醫療機構引入AI，實現行政流程自動化、診斷影像解釋和雲資料儲存等業務。

疫情期間，紐西蘭頒佈了嚴格的居家禁令，人們在家中獨立生活的時間更長，也推動了數字健康的應用。數字技術會提醒他們服藥，在跌倒時及時感應，並與護理團隊溝通病情進展。

如何領導數字健康、實現醫療資料的標準化、打造可供人使用的AI 工具，也成為紐西蘭人工智慧峰會討論的核心。

顯而易見，和矽谷等AI創新熱土上“全面開花”，然後在無人駕駛、人臉識別、勞工關係、數字主權等多領域面臨爭議的推進方式相比，紐西蘭的AI更聚焦，所面臨的阻力也會更小。

AI for earth

作為森林覆蓋率達29%的“綠色王國”，提到紐西蘭的AI，也無法忽視大量以地球自然發展為根本的解決方案，擁有多維度的AI環境保護實踐。

AI企業SapienX，提供基於 AI 的解決方案，幫助紐西蘭能源提供商 (ESP) 消除碳廢料，節省成本，並達到減少碳排放的全球目標。

微軟與氣象平臺NIWA合作，採用紐西蘭的歷史氣象觀測資料，訓練AI演算法對氣象變化的洞察力。

MAUI63.org則用AI驅動無人機自動發現並跟蹤赫克託的海豚，將海豚的位置資料與當地的漁船共享，保護海豚免受捕魚者、氣候變化和其他事故的傷害，極大地幫助阻止海豚瀕臨滅絕的危局。

個人對環保的重視，也啟用了AI商業潛力。

比如哈里森能源解決方案公司使用AI計算屋頂太陽能值，就是用來幫助居民合理安裝太陽能裝置，在節省家庭能源資費的同時，也完成了清潔能源的擴充套件。

具體來說，是利用鐳射雷達生成詳細的數字模型，顯示整個城區的太陽能潛力，讓居民可以瞭解屋頂上最適合太陽能電池板的位置。根據熱圖的分佈和強度，平臺能夠確定這些地區發電潛力的年估計值。

2018、2019年的紐西蘭人工智慧論壇，僅有500多名參會者，還達不到一個大型釋出會的規模。將如此多的精力放在環境保護中，有意義嗎?功利地想，可以理解為這是紐西蘭為了自身環境與支柱產業的長期發展，所不得不大力投入的領域。但如果將視線放得遙遠一點，何嘗不是也守護著其他大陸上的人們。

AI for rules

幾年前，人們很少能想到，AI技術離開實驗室並征服人類社會，會如此所向披靡、一往無前。這一趨勢也給全球的監管者與規則制定者帶來了壓力和挑戰，就好像科幻小說突然變得非常真實，沒有人真正知道該怎麼做，人類和AI相伴的旅程幾乎是在監管真空中展開的。

隨後，便是瘋狂地制定規則，決心控制人工智慧創新，北美、歐洲等地區都制定了嚴苛且令人費解的規則。

正如歐洲委員會人工智慧特設委員會(CAHAI)最近釋出的可行性研究指出，有許多規則適用於人工智慧的某些方面。然而，其中一些法律條文早於人工智慧的出現，因此只能間接地解決人工智慧提出的挑戰。

不能不管，又不能管死，迄今為止，國際社會都沒有在AI規則與細節上達成普遍共識。

提到這個現實，是因為紐西蘭遠離大陸，也產生了第三種監管理念。

在紐西蘭人工智慧論壇上就認為，一開始只需要制定模糊、一般原則的規定，等達到限度後再製定更具體的內容，這樣會讓規則更容易被執行。

另外，現有的一系列規則造成了過重的監管負擔，更少、範圍更廣的協調型規則更容易識別和遵守，而不是各個地區各自有許多不同的規則。

而且，紐西蘭倡導自下而上的軟法律自律舉措，即由人工智慧開發者和其他利益相關來自我監管，從源頭上推進負責人的AI開發與資料使用。比如目前紐西蘭提供了一個線上平臺，使用者可以報告數字人產品中令人反感的內容。

至少目前看來，紐西蘭的AI會讓人開始思考，換一種產業土壤，技術的果實是否會有另一種特殊的風味，值得重新認識一次。

AI的紐西蘭之行，也解釋了旅行之於人的魔力。

五一假期就要結束了，無論出發或者未出發，更重要的是，永遠對一個更廣闊的世界充滿好奇、渴望探究。

費爾南多·佩索阿只遊歷自己的第八大洲，對世界七大洲的任何地方既沒有興趣，也沒有真正去看過。他認為，有些人航遊了每一個大洋，但很少航遊自己的單調。

旅行，可以是抵達地球上一個遙遠的目的地，也可以是一次顱腦內的自我更新，一次避開人海、與腦極體相伴的思維奇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