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要素如何變現？” 這是當下東軟集團聯席總裁徐洪利與業界交流時，最常遇到的問題。
如同工業時代的石油——作為數字時代的生產要素，資料的重要性已經被廣泛認可。但是，幾乎沒有客戶會直接購買資料，就如同直接交易石油的生意遠遠低於購買石油衍生品，如瀝青、燃油、塑膠、纖維、塗料等等。把石油轉化為適合不同應用需求的加工品，是石油工業價值化的關鍵一步。而這，也正是當下資料要素突破的關鍵點。
2024年是資料要素應用爆發元年。近日，在“2024數字政府論壇”上，徐洪利分享了東軟在大健康行業關於資料要素價值化的經驗與感悟。
反向思維，場景驅動價值化落地
2019 年 10月，十九屆四中全會上國家首次將資料納入生產要素範疇，“資料要素”這一概念正式誕生。隨著數字化不斷深化，資料要素經歷了初期的探索，到2022年底《關於構建資料基礎制度更好發揮資料要素作用的意見》出臺，則標誌著“資料要素”這一概念開始全面融於市場發展。
在政策推動的同時，市場的需求也在日益加強。2023年生成式AI爆發，千行百業都抱著極高的熱情期待透過AI轉型升級。AI實現的基礎是大資料，而資料的需求尤為迫切。
2023年，在政策、市場雙端拉動下，資料要素應用開始明顯提速，各地方的大資料局、大資料公司紛紛成立。千軍萬馬齊聚賽道，缺少的則是一部“規則”。
今年初，國家資料局等十七部門釋出《“資料要素×”三年行動計劃（2024—2026年）》，從頂層設計勾勒出資料要素市場的輪廓，以此推動資料在多場景應用、多主體複用，啟用資料潛力，並重點對工業製造、現代農業、商貿流通、交通運輸、金融服務、科技創新、文化旅遊、醫療健康、應急管理、氣象服務、城市治理、綠色低碳等12個行業和領域，給予了更為清晰明確的行動指引，市場正式迎來資料要素價值化元年。
如今，產業生態中的所有企業都知道資料中藏著金礦，但是如何讓資料價值化，大家又都在摸著石頭過河。
在徐洪利看來，價值化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可以概括為增收和降本：
- 一是為企業帶來營收的增加，或是透過模式創新開闢新賽道。比如保險公司希望透過一個城市某類人群、某種大病的資料分析，來投放一些新險種；再比如，資料的共享與應用，為企業開發智慧醫療、智慧健康管理等新型應用及模式提供了可能。
- 二是為企業運營降低成本。比如保險公司以前核保都需要大量的外勤人員去醫院核資料，現在資料要素打通之後，保險公司可以節省大量的人力和時間成本。東軟與保險公司合作的“盛京保”可以實現線上核保、核賠，目前已有多家保險公司採用了這項服務。
當然，在增收和降本之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社會價值。舉兩個例子，透過銀行與醫保的資料協同，可以實現患者“先就診後付費”的模式，讓老百姓看病更便捷。影像數字化後的互認，可以幫助醫患雙方節省大量膠片成本，而且患者去不同的醫院看病只需要付一點兒服務費就可以調取數字影像。
無論是開源還是降本，結果都是“利潤”。由此可見，資料要素作為新質生產力透過技術創新和效率提升，將有助於醫療健康產業重塑現有的商業模式並降低成本，提高醫療服務的可負擔性。隨之而來的，是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同時產生巨大的價值化空間。
如何實現資料要素的價值化？透過大量實踐，東軟認為現階段最有效的方式就是“需求驅動”，流程要從末端的需求方發起，而不是從頂端的資料擁有方發起。“要用反向思維，要看誰對資料有需求，誰拿到資料可以變現，然後反向倒推，進行資料的授權、交易、加工。”徐洪利強調。
連線供給與需求，
應用型數商實現“乘數效應”
與當年“網際網路+”的提法不同，這一次業界認為一個價值更大的金礦出現，所以提出“資料要素×”：一方面是因為我國數字經濟發展進入到深水區，也可以理解為隨著AI時代的開啟，出現以資料為關鍵要素並充分發揮倍增效應和乘數效應的深層發展階段；另一方面，資料作為生產要素，具有多主體生產、多場景使用、敏感資訊多、減損貶值快等特徵，特別是不同於石油、土地等資源，資料具有多場景複用的能力，可以不斷挖掘出新的價值。
正如開篇所述，資料直接交易無法產生客戶價值，客戶要的是“資料加工品”。在資料要素價值的生態中，扮演“加工者”的關鍵角色有三類：
- 服務型數商：資料流通的推進者。透過探索可信流通技術，提供資料質量評估，風險評估，合規交付等服務，實現的是資料要素產業化的過程。
- 應用型數商：資料價值的轉化者。透過提供資料開發利用工具，數字化轉型服務等，幫助千行百業挖掘資料價值，將痛點難點轉化為新增長點，將投入的成本轉化為新的利潤來源，實現的是資料要素產品化的過程。
- 技術型數商：資料資源的開發者。讓分散在不同系統、平臺的資料，匯聚成標準化，可流通的生產要素，擴充資料來源，提升資料質量，實現的是資料要素資產化的過程。
服務型數商和技術型數商主要由各地方的國有大資料公司為主，他們側重於後端的治理、資料平臺的運營。市場中更多企業則是在新的生態中定位於應用型數商的角色。“應用型數商是一個很重要的連線角色，在資料提供者和資料使用者之間建立連線。”徐洪利認為，應用型數商是資料價值化的關鍵一環，從需求方拿到場景，從提供方拿到資料，根據需求方的邏輯去建模型做分析，產生分析結果後給到需求方，這就是加工原材料、生產資料產品的過程。
當然，這個過程的實現，需要生態夥伴的通力合作：在瀋陽，醫保局、金融發展局、保險公司等單位機構一起合作，打通了醫保、商保的資料，為使用者實現快速理賠；在常州，透過醫保、醫院、銀行三方資料互聯，實現了憑個人授信額度在醫院先就醫後付款。東軟透過積極參與在地方政府牽頭下的創新醫共體模式，讓資料驅動幫助老百姓看病更便捷，各級醫院運營更高效……
未來什麼樣的企業才有能力成為應用型數商？徐洪利將之概括為三點：懂資料，懂業務，有技術。
以東軟為例，深耕醫療健康領域三十年，涉及全產業鏈，服務客戶數量多、型別多。作為解決方案供應商，東軟一方面非常瞭解資料是怎麼產生的，另一方面也非常瞭解客戶的痛點，知道需求是什麼、創新的方向是什麼，並且還有技術能力，最終將資料要素轉化為客戶所需要的“真實價值”。
定規則、建生態，加速市場成熟
“資料要素×”剛剛開啟，作為未來的重要生產要素，一方面資料要素的“生產加工”會帶來全新的產業機遇，另一方面以資料要素為底座，透過資料的打通、融合、創新，各行各業將產生新的交叉組合和融合裂變，促進產業升級，社會經濟繼續向高質量階段邁進。
隨著我國經濟體制的轉型，資料要素的重要性日益凸顯，在很多地方政府看來這也是未來地產經濟的替代者，更是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中國經濟持續增長的引擎。所以，“資料要素×”行動的順利落地，將關係到整個社會的發展程序。
在資料要素價值化元年，一切都是剛剛起步，產業鏈中的每一個角色都在尋找自己的定位，探索可能的新模式。在產業初級階段，有的地方資料局、大資料公司還沒有完成組建，有的企業實現了部分資料產品的變現，但是也有很多資料產品掛在平臺上沒有交易。為了加速產業走向成熟，徐洪利從東軟的實踐出發，向業界給出三點建議。
- 第一，加快法律法規建設。
當前，資料加工生產活力不足、資料交易規則不明確、多主體生產、資料歸屬權等問題，使得大量的資料沉睡，無法得到有效利用。不同型別的資料可以開放給誰？部分資料的歸屬權到底是誰？資料如何可以安全地交易？都需要儘快完善相關法律法規，包括採集、標註、授權、交易、管理等各個環節，以及資料登記、資料資產評估、爭議仲裁以及跨境流動監管等服務。只有規則先建立起來，才能讓資料可以在合法的框架下高效流動起來，激發資料的真正活力。
- 第二，加快生態建設。
AI生態相比過去以往的任何生態都更復雜，以組合的方式呈現出強邏輯、強互動、即時協作等現代化產業鏈的特徵。每一個AI能力的實現都需要多方協同，幾乎沒有企業可以獨立於生態存在。資料要素髮揮作用的前提也是生態圈的完善，所以生態圈中各方要儘快完成角色定位，精細化分工、協作。
徐洪利表示，應該由國有企業（比如大資料公司）組局把生態聚集起來。此外，他建議對賽道進行細分，比如文旅、交通、醫療、製造等，更容易形成產業合力。
- 第三，打通鏈條。
資料價值化，最佳路徑是從需求端發起。那麼就需要從前端需求向後推，後面需要哪些資料再對症下藥，把整個鏈條打通。舉個例子，核保要打通醫院、醫保、社保的資料，先診後付要打通醫院、醫保、銀行的資料。“只有先把跨行業的資料聚在一起，圍繞需求者來建設，價值才能更大地發揮出來。”徐洪利強調。
【結束語】
在2023年之前，資料要素市場體系經歷了較長的探索的過程。在政策與需求的雙重拉動之下，2024年有望迎來資料要素的高速增長，而健康增長的提前無疑就是——定規則、建生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