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嶺 P.T.》如何成為了新時代的都市傳說？

《寂靜嶺 P.T.》的夭折可謂遊戲界的遺憾。這部構想巧妙，憑藉迴圈場景帶來無盡恐懼感的「可玩預告」，成為了互動敘事中的一個傑出典範，至今仍讓人難忘。而它的神祕面世，超現實氛圍，短暫宿命卻深遠的影響，都讓《P.T.》擁有了成為都市傳說的特質，或許粉絲們也在以此緬懷它的逝去。

【預警：本文中可能包含部分令人不安的影像，非戰鬥人員請撤離】

當今的網際網路時代，電子遊戲中的都市傳說逐漸失去了醞釀的土壤。誠然，不論 90 年代末還是 00 年代初，都有過類似《真人快打》的隱藏角色和《俠盜獵車手》的大腳怪這類傳聞，但如今它們都已銷聲匿跡。


在過去，玩家們往往需要花上幾個月的時間才能完全發掘出開發商在遊戲中隱藏的一切。但如今，一旦遊戲發售，你就可以在 YouTube、貼吧和各種粉絲維基上獲悉所有內容。在資訊如此透明的情況下，卻唯有一款遊戲例外，關於它的各種傳聞訊息至今仍能讓我們心懷敬畏，那就是小島秀夫不幸夭折的專案《寂靜嶺 P.T.》，讓我們一同回顧它是如何演變成當代的都市傳說吧。

《P.T. 》的神祕面世

光是《寂靜嶺 P.T.》的面世就足以讓它成為一個都市傳說：一款神祕遊戲突然從天而降，而它背地是小島秀夫操刀的《寂靜嶺》重啟 demo。2014 年，科樂美在 PlayStation 商店裡悄悄上架了《P.T.》，態度輕描淡寫，猶如「又一款名不見經傳的免費恐怖遊戲」，但這反而激起了玩家們前所未有的探索欲。得益於當時 Twitch 直播和貼吧解析尚未完全興起，《P.T.》憑藉自己精妙的解謎設計，一時間「造勢」得如火如荼。


雖然《P.T.》的迷宮複雜難解，加上劇情晦澀不明，兩者都很可能勸退絕大部分玩家，但在釋出之初，《P.T.》就始終籠罩在一團迷雲之中，這是大多數遊戲都缺乏的氣質。在營銷領域，讓顧客領會產品的賣點至關重要，但《P.T.》並不避諱一直保持神祕，吸引玩家去揭開謎團，這反而成為「病毒式」營銷的一線契機。相當貼切的是，《P.T.》給人們留下的第一個謎團，就在於「到底什麼是 P.T.？」

要想解答這個最基礎的問題，你必須先解開遊戲中的一系列不明謎題，隨後才能明白名稱的寓意，以及到底是為了什麼所做的「可玩預告（Playable Teaser，縮寫即為 P.T.）」。為了逃脫《P.T.》中似乎無盡迴圈的走廊，玩家需要用到種種非常規的操作方式，比如在一段手柄狂震的流程中保持角色不動，或使用 PS4 Dualshock 手柄上的麥克風功能與麗薩對話。這個語音功能關係到最終能否成功解謎，一位 Twitch 主播在無意中解開了這個謎題，併成為第一位知曉答案的人。


《寂靜嶺》的祕密

在通關《P.T.》後，遊戲會播出一段正式預告，並終於緩緩出現《寂靜嶺》的名字。《寂靜嶺 P.T》的全稱浮出水面，但網際網路上仍存在許多爭論，這些未解的謎團在後來幾年中依舊困擾著不少人。不過《P.T.》本身還有許多有待發掘的隱藏資訊。

去年，YouTube 主播 Lance McDonald 公佈了《P.T.》中的隱藏內容，其中包含了一座可能會是「寂靜嶺」故事發生的小鎮。儘管它只是一個基礎框架，且從未打算向玩家展示，但它的存在已經證明，即使是五年過後，《P.T.》仍有些不為人知的祕密。


「遊戲中不少震撼人心的發現，都暗藏在一些易於忽略的陰影、音效、或遠處的一瞥中，」破解《P.T.》並揭露隱藏內容的 Lance McDonald 表示，「這是一款吸引人去用顯微鏡仔細觀察的遊戲。」

儘管《P.T.》的真實身份揭曉，但這並非它的終點。2015 年，《P.T.》身為都市傳說的地位反而更加穩固了。在這款遊戲流產之前，《P.T.》已經有了極高的聲望，有一群粉絲反覆從頭通關這部「可玩預告」，只為儘可能尋找關於正式成品的所有線索。它在上架的第一個月內就達到了 100 萬下載量，前景看起來無比光明，但在這個關頭，科樂美卻做了一個遊戲界最令人震驚的決定，也讓《P.T.》成為了往日的幽魂。2015 年 4 月，小島秀夫與導演 Guillermo Del Toro 合作的《寂靜嶺》專案遭到取消，《P.T.》也從 PlayStaion 商城被下架。


這個舉動突如其來，《P.T.》也從此絕版。任何一臺安裝了《P.T.》的 PS4 瞬間身價大漲，在世上僅存的一臺任天堂版 Playstation 原型機被賣出天價之前，這些 PS4 都堪稱是最貴的遊戲裝置，有些在 eBay 上甚至達成了超過 1000 美元（約合人民幣 7047 元）的交易額。

雖然在此之前，遊戲界就已經有過限量版遊戲或 MMO 絕版道具導致身價飛漲的例子，但沒有一款遊戲經歷過《P.T.》這樣的轉變。它的身價不再取決於那些難以衡量的社交攀比心理，而是等同於它本身絕無僅有的遊戲性價值，甚至超過了一些有史以來最稀有的遊戲。


突然之間，《P.T.》不再是一款遊戲的「可玩預告」，而是一款夭折遊戲的最後遺產，這個轉變似乎更激起了粉絲的反應。那些隱藏《P.T.》無盡迴廊中的所有線索和祕密，因此有了另一層新意，時至今日仍有人在挖掘其中內涵。

無論有意無意，《P.T.》困擾玩家的那些謎題再也沒有確切答案了，並且不同於大多數遊戲，這些答案並不存在，即使它原本是會有的。一些本應在最終遊戲裡得到解答的基礎問題，比如「麗薩到底經歷了什麼？」「那個號哭的嬰兒呢？」，如今只能依靠我們的腦補，但《P.T.》也已經給出了恰到好處的資訊，足夠玩家去做出一些推論。


而關於遊戲的世界觀設定，正如那無限迴圈的走廊一樣，從未得到解釋。這裡是煉獄嗎？又或者是一種主角應對往日創傷的心理防禦機制呢？根據 MacDonald 的說法，正是這些未解的謎題以及粉絲們的渴盼，促使他去對遊戲進行拆解研究。《P.T.》那懸而未決的真相吸引著粉絲們去投入與著迷。

「《P.T.》的恐懼之處在於那種未知感。每次嘗試通關後，這款遊戲吸引著玩家去思考，並試圖解釋它。但無論你觀察得有多麼仔細，它卻總是欲語還休。這催生了一種絕望而又狂熱的情愫，線上的粉絲團體拒絕停下搜尋真相的腳步，這款遊戲有著非同一般的吸引力。」


早已達成的小島秀夫式「連線」

我們或許永遠無法見到小島秀夫的《寂靜嶺》面世了，儘管關於這個專案總是謠言四起，來了又去。《寂靜嶺 P.T.》永遠在遊戲史上有著一席之地。雖然它的流程如此短暫，但已經勝過許多遊戲，並以自身獨特的魅力讓人們「連線」在一起，我認為這甚至比 50 小時的《死亡擱淺》都猶有過之。誠然，《死亡擱淺》包含了許多大而寬泛的概念，並且熱衷於使用電影化的敘事，這些也能帶來一定的沉浸感，但在一個試圖強調自身行為如何影響他人（不論是別的玩家還是 NPC）的遊戲中，只是讓它變得更拖沓了。


雖然《死亡擱淺》以「連線」為主旨，將修建橋樑作為核心玩法之一，並且擁有廣袤無比的開放世界，但它仍然難以比肩《P.T.》的高度，後者只是通過一道走廊就辦到了。《P.T.》的設計讓玩家只有通過合作才有可能解開謎題，並在網上將這些祕密分享傳播出去，無形中與更多人連線在一起。而由於它的影響力如此成功深遠，也就當之無愧地成為遊戲界的第一個都市傳說。


作者：Bryn Gelbart
編譯：枚堯
來源：篝火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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