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導讀：** 俄烏交戰，Oracle、IBM、微軟、SAP等各大科技巨頭相繼宣佈暫停對俄羅斯服務，也讓我們警醒起來，信創國產化真的很重要！與此同時，國產純自研資料庫明星產品之一，達夢資料庫也吸引了眾多目光。[達夢資料庫](https://www.modb.pro/wiki/10?0406)透過四十年持續更新迭代，堅持走自主研發的技術路線，成為國內少有的擁有全部原始碼、具有完全自主智慧財產權的資料庫廠商。

**[墨天輪社群](https://www.modb.pro/?0406)** 作為資料人的技術成長社群，致力於 **“想資料人所想，懂資料人所需”**，今天我們邀請到**達夢資料庫的副總經理馮源先生**，聚焦俄羅斯被制裁背景，為中國資料庫行業的發展方向、應對制裁舉措、商業資料庫或不可用等問題的解決指明道路。

![](https://oscimg.oschina.net/oscnet/up-504f15661cb9a4dd165fd0d698eace124c8.jpg)
*達夢公司副總經理馮源*
> 先後參與DM5、DM6、DM7、DM8的產品研發和測試工作。牽頭完成達夢資料庫管系統安全版的安全等保三級、等保四級攻關任務；完成達夢資料庫管理系統的資訊系統安全防護等級、資訊系統安全評估保證等級（國際安全標準）分析與認證工作；作為核心成員，多次參與達夢公司牽頭的重大專項課題，承擔專案管理和研發測試任務。

***— 以下為採訪正文 —***

***❓：您認為Oracle等科技公司制裁俄羅斯對資料庫行業以及相關產業會產生哪些影響？是否會出現業務中斷或癱瘓的情況？***

**?馮源：**
1、關於影響，**甲骨文制裁俄羅斯，不管是對國產資料庫廠商還是使用者而言，都會起到一定的警示作用。**
 
 同時，假如科技制裁頻發將會加劇整個全球軟體市場的割裂，本身這個行業易出現馬太效應，強者愈強。如果人為的戰爭、立場或其他的因素將市場割裂開來，那麼全球化的軟體行業到最後極有可能演變成兩套獨立的經濟體系，一套是西方的產品體系；另一邊俄羅斯等面臨這樣風險的國家，將會加速軟體替代化的程式。與此同時中國的軟體企業也可以考慮出海到俄羅斯等其他國家，形成另一個獨立的市場。

不管如何，全球軟體市場割裂的局面不利於甲骨文自身的發展，本身它是一家全球份額獨佔的企業，但由於一些原因，破壞了它的市場份額。

2、針對業務中斷問題，**對於俄羅斯而言，從短期來看不會出現業務中斷或者癱瘓的情況。一旦資料庫跑起來，只要不出嚴重的安全漏洞或者是軟體故障，都能維持現在的執行。**
 
相較於業務本身的問題，**俄羅斯當下更應該關注資料庫的安全風險**。首先甲骨文存在著一定的安全漏洞風險，在沒有官方提供修復的情況下，俄羅斯的企業如果堅持資料庫帶漏洞執行，將會面臨很高的風險，受到安全攻擊的可能性也會很大。

目前俄烏戰爭已經不限於經濟、科技領域的制裁，網路資訊戰也已經開啟，即使政府層面不做號召，民間也開展了資訊系統的攻擊。如果這時還在使用別人的作業系統，以及帶著別人一清二楚的安全漏洞進行資料庫的執行，這樣的風險會比業務中斷或者癱瘓都高得多。

***❓：您認為面對制裁，對國產資料庫廠商來說是不是一件好事？如何把握住這次“機遇”呢？***

**?馮源：**
1、俄羅斯的IT的原創與技術能力都很不錯，比如clickhouse資料庫企業。但**由於經濟體量或是市場等因素，俄羅斯IT公司很難做好做大**，優秀的公司、產品與團隊為了生存會走向全球市場，從而被美國公司企業與機構所控制。
 
在中國，儘管基礎軟體在全球佔據的規模不大，但至少養活國產公司不成問題，因此對於我們而言，第一步是要保證國內的技術軟體廠商能夠活下來，第二步便是謀求做大。

**俄羅斯最大的悲劇是很多原創的優秀技術、產品、團隊不受自己控制，最後都到了美國。** 所以被制裁這件事情對於中國廠商而言，首先是個警示，“別的孩子在捱打”，我們就要未雨綢繆，提前做準備工作。另一方面，還要考慮一些非技術性的因素，除了做國產資料庫產品、技術以外，還要考慮如何保住它，否則將會面臨解散或是收購的結局。 就如同Nginx一樣，是俄羅斯人發明的，但由於種種原因被收購後反過來制裁俄羅斯，這件事情本身就是無比諷刺的。因此面對這樣的形勢，**中國一定要發展自己的技術與產品，比如開展“備胎計劃”，規避核心能力被國外控制的情形。**

2、**俄烏戰爭導致俄羅斯被科技制裁，並不等於中國的IT企業可以去填補這塊空白市場，** 因此對於中國來講並不算一次直接的機遇。
 
- 首先俄羅斯國內的新系統仍舊可以執行，其次俄羅斯的IT也沒有那麼差，他們有很多的預案應對制裁。因此對中國來說與其說是機遇，更多的應該是警醒，國內應該做好預案並堅持方向走下去，這也是這件事情最大的意義。

- 另一方面，我認為也要更客觀的看待這個事件。商業公司制裁俄羅斯並不會有人感到詫異，但如果開源社群也來制裁俄羅斯，這個才是新聞，也會打破很多人的幻想。藉助開源我們能做到很多東西，但同時也要避免“依賴開源”的情況。以後中國的技術軟體產業裡面做自主化，**走開源路徑就要思考應該規避哪些問題，同樣也要設計機制避免“依賴開源”。**
 
- 在資料庫，或者作業系統這樣上千萬行程式碼規模的核心中被“投毒”，這會是一件毛骨悚然的事情，大海里撈一根針都很難，更何況是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偷偷投毒”，你不可能把每一行程式碼一寸一寸地捋過去，因此這樣的風險是非常大的。原始碼沒有任何的意義，它只是一個技術的載體，擁有原始碼也不代表擁有核心技術。

***❓：假如達夢是一家俄羅斯本土的資料庫廠商，您認為如何才能幫助國家更好地應對“科技”制裁？***

**?馮源：** 如果達夢是一家俄羅斯的本土資料庫廠商，並具備現在的水平和產品能力，可以幫助國內起到很大的作用。達夢從寫第一行程式碼到釋出第一個版本，不斷在市場上打磨產品，並基於使用者的需求不斷改進，用了幾十年的時間，達夢基本上將這樣的迭代過程走完了。目前在很多行業與應用領域裡，達夢已經能夠達到類似Oracle的應用效果。因此達夢假如作為一家俄羅斯的廠商，**只要客戶願意，我們就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將Oracle的產品替換掉，並竭力做好安全漏洞修復與產品升級等運維工作。**

***❓：俄羅斯宣佈制裁國家的專利失效，您認為是否會出現盜版盛行的情況？如果出現應該如何應對？***

**?馮源：**
1、首先開源軟體是免費供大家使用，而Oracle擁有全球的市場，因此一個國家盜版橫行對它來講影響不大。對於俄羅斯而言，在於它敢不敢放心使用被制裁盜版（開源軟體），怕不怕被“投毒”。假如被投毒，唯一的區別就在於，一個來源於開源組織的貢獻者、一個來源於商業軟體的官方開發人員，同時安全漏洞沒有修復，都會存在著風險，**因此盜版並不是問題，安全風險才是最大的問題。**

2、**除了技術先進性以外，資料庫產品還要看其成熟度，不斷在市場上使用和打磨，來滿足使用者的需求。** 假如產品在短短几年的視窗期中沒有足夠的成熟度，難以滿足市場需求，那麼它將失去機會。俄羅斯被科技制裁事發突然，大機率很難有哪個廠商提前未雨綢繆，就算俄羅斯國內的專利放開，產品也會面臨成熟度不夠的問題。所以中國國產化替代的戰略眼光是很長遠的，我們從十年前、甚至二十年前就開始做準備工作。可能在這二十年的時間裡，前五年就先做好產品，後面整整十五年乃至更多的時間，都在為我們的產品做持續的迭代，逐步完善、豐富產品。

***❓：假設“開源”加入制裁行列，基於開源資料庫開發的商業資料庫是否同樣存在不可用的風險？***

**?馮源：** 顯然是有的，假設中國的廠商以現狀來應對這樣的制裁，肯定會比俄羅斯好一些。
- 這相當於分辨行業一個上下游的關係，上游是開源社群，下游是基於開源的廠商。如果這個開源上游是在美國或者歐洲，下游在國內的市場的風險將會非常大。如果上下游都在國內，風險會相對小一些。舉個例子，比如長江的源頭與入海口都在中國境內，那麼各省市之間規劃修建水壩、開閘放水等都可以合理協調。

- 開源社群本身作為一個跨國界的組織，成員來自世界各地，這其中的協調無關國界，而是個體與個體之間的協調，也就是所謂的“國際分工”。但是當國際壁壘建立起來了，國際分工不復存在，這時最關鍵的就是開源社群的源頭。開源社群的源頭和廠商處於同一個陣營與國家，那麼協調起來相對來講比較容易。

***❓：國產化其中的一大阻力就是遷移，請問目前貴司資料庫已經具備了哪些資料庫平滑遷移的能力？未來在遷移方面有哪些想法和規劃？***

**?馮源：** 國產資料庫的廠商做遷移大體上走以下兩條路線，**一種是達夢追求的“不遷移而遷移”** ，原有的業務系統不需要做特別的遷移與修改就能夠實現資料庫的執行，這樣的方式對於使用者而言，體驗最好，成本最低，風險也最可控。**還有一種是“遷移而遷移”**，遷移有很多的手段與評估系統，在遷移前提前對資料庫做評估，有哪些是待遷移不相容的問題，有哪些是實現平滑遷移，對於這些不相容的給一些建議。終端使用者更認可哪一條遷移路線，這其實和生態有關。
 
- MySQL、PG這樣的資料庫，用“遷移而遷移”的方案，成本相對來講更低。而**達夢“不遷移而遷移”方案，瞄準的是oracle市場規模更大的生態，並且要對資料庫的核心動刀。** 可能很多人會疑問，資料庫遷移只用解決語法差異就可以，為什麼要涉及到核心呢？事實上如果只看到語法層面的問題，並不能解決遷移問題。語法往往是遷移中相對沒有技術難度的部分，功能的支援與否、處理機制的差異才是造成遷移困難的關鍵，而這些只有在資料庫核心層面進行改進才可能平滑移植。

- 對達夢而言，接觸到很多使用者的核心業務系統，不是一個語法相容可以搞定的，在沒有搞定核心概念差異的情況下，你做任何語法相容都是沒有意義的。所以說我們的 **相容路線不是一個語法層面的問題，它一定要深入到資料庫的核心去”做手術”。** 如果資料庫的核心能夠支援很多複雜的功能，你才有可能在語法層面支援相應的功能。如果你的核心都很簡單，那麼你的語法層面即便支援了相關的概念，也不能實現資料庫平滑遷移。
 
- 為了“遷移而遷移”的方案最大的優勢是短平快，但是對於使用者而言體驗不太好。因此兩者各有優勢，廠商可以根據自己的體量與投入來選擇合適的方案。對於達夢而言，我們從2008年就開始佈局資料庫遷移相關技術，使用者甚至不需要任何實質性的應用程式碼更改，就能夠直接將系統移植到達夢上來。

***❓：在過去國產化資料庫落地的過程中還存在哪些問題和難點？未來怎麼更好地解決？***

**?馮源：** **第一個問題是“進不了門”**。隨著國內的國產化替代程式逐漸加快，“沒有使用者”這個在2010年以前最大的問題已經解決了，未來也希望國內能夠保持這樣的開放趨勢，使用者也能夠更多地考慮國產資料庫產品。
 
**第二點便是如何將國產資料庫用在更有挑戰性、更為重要的系統上，並逐步建立信任。** 如今國產資料庫雖然敲開了門，但是仍然有大量案例是跑在一些規模相對小、壓力相對低的外圍系統上，這樣對產品的打磨並沒有太大幫助。例如達夢目前在電力、能源、交通等一些行業與核心系統都進行了國產化替代，從試用產品再到100%的信任，這樣的過程需要一定的時間，資料庫產業界應該有這個思想準備，該走的路早晚都是要走的。

**第三點是廠商要持續性的對產品進行打磨，在做核心系統的替代時，國產資料庫廠商能否持續給使用者做到正向的反饋。** 當我作為一個甲方的負責人，決定引進某一個資料庫產品做國產化替代時，如果廠商沒有將業務系統支撐好，那麼對我來說將是一個風險非常高的決策。因此中國資料庫廠商一定要持續給使用者、給甲方提供正向反饋，否則長時間後使用者會對你產生質疑與不信任。小範圍來講，這件事情會影響你一家資料庫，但是對整個市場而言，可能會造成使用者對整個國產資料庫產生不信任。 因此，使用者給你開了門，給了你應用機會，這時廠商一定要能夠給力地頂上來，持續給到正向反饋。
 
 除此之外，即便廠商側聯合起來做國產化落地的推動，顯然也是不夠，使用者側一定要一一動起來，國產化替代這件事才有可能成功，並加速完成。

***❓：您覺得未來國產資料庫要成為國內企業數字化建設的首選，需要具備哪些指標和特性？***

**?馮源：** 指標我就不列舉了，因為使用者有自己的場景與系統，對應的指標也是不同的。

未來國產資料庫要成為國內企業數字化建設的首選，**首先要具備的特性是生態得維持好。** 國產資料庫不太可能再造一套全新的生態，因此目前要麼是認準甲骨文的生態去做替代，或者是基於開源生態去做。假如沒有生態，很難在繁多的上下游環節中將應用系統完全遷移過來，使用者也不可能從零開始做一套全新的業務系統。
 
**第二點是穩定性要做好。** 從產品的設計層面、產品質量、編碼、測試等這一整套工程化的過程中，都要考慮去用什麼樣的手段來保障產品可以提供持續穩定的服務。

**最後一個是“口碑”**。口碑並不是由單一的生態、可靠性、效能某一個方面去決定的，它是一個綜合運營的問題。在產品層面上把可靠性、安全性、穩定性作為基礎要素，廠商還要考慮從運營層面如何將口碑做起來：在某一個試點或者案例上取得了成績，不代表能在行業裡面全面開花，最終還是要看口碑。 如果你在行業內的第一個客戶不願意替你說好話，那你的口碑就崩了。因此廠商一定要重視在服務於客戶的過程中，產品質量、服務運維人員的敬業程度等綜合要素能不能為你掙得一份口碑，哪怕你在這個行業進入的晚一點，但有使用者願意替你站臺，為你說好話，那麼你就有望在這個行業裡擴大市場。
   
  
> **【編者按】：** 俄羅斯當前迫切需要解決的不是“業務問題”，而是更容易致命的“資料庫安全問題”。如果“開源”被加入制裁行列，由於國際壁壘的建立，基於開源資料庫開發的商業資料庫也會存在不可用的風險，因此要做好預案。“平滑遷移”是國產化的一大難題，達夢走的是“不遷移而遷移”的路線，對資料庫核心動刀，並不是靠語法相容就能搞定。針對國產資料庫落地，各廠商需要將產品應用在更具挑戰性的系統上，持續打磨產品，樹立口碑，建立良好的生態，未來國產資料庫才能成為企業數字化建設的首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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