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愛好者週刊(第 321 期):傅盛回憶錄

阮一峰發表於2024-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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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圖

上海新開張的耀雪冰雪世界,號稱世界最大室內滑雪場,內部不僅有雪道,還搭建了一個北歐小鎮。(via

傅盛回憶錄

傅盛是誰?百度百科是這樣寫的。

2010年出任金山網路 CEO,2014年金山網路改名為獵豹移動,擔任 CEO 至今。

最近,我讀了一本他跟別人合著的書《創業就是要細分壟斷》(文化發展出版社,2017),以及他在2018年的一篇演講

他在裡面回憶了,自己這一路的創業經歷,反反覆覆用了幾萬字,就在回答一個問題:

他的故事很精彩,下面分享給大家。我看了很佩服,在這個急速變化的時代,一個網際網路企業如何求生,可以參考這個故事。

一、金山毒霸時期

2010年,雷軍有一次對金山的董事會說:​"我們的防毒業務不行了,我要從外面找一個年輕人過來,這個人30歲,沒管過大團隊,他叫傅盛。​"

當時,360推出了免費的 PC 防毒軟體,讓收費防毒的瑞星和金山極為受傷,市場崩盤,收入飛速下滑。

傅盛上任後立即決定,金山毒霸也免費,收入改為依靠流量廣告。就這樣穩住了局面,收入停止下滑,在防毒軟體市場活了下來。

傅盛說:"這件事讓我們明白了,快速奔跑是多麼重要,公司的名字也變成了'獵豹'。"

二、打不過360

自從360成了市場老大,傅盛想了很多辦法苦苦追趕,金山毒霸的市場份額最高追到360的三分之一,就再也追不上去了。

傅盛想了一個大招----"敢賠"模式。只要使用者開啟該模式,如果發生釣魚網站、網購木馬造成的財產損失,金山毒霸承諾賠付,單筆最高6000元。

這個措施引發了市場轟動,但是兩週之後,360就推出了一模一樣的服務,並且將賠付金額提高到36000元。

傅盛說:"我曾寄希望於360的執行不如我們快,所以不停地創新。可是,我們推出新服務兩週後,360就出了一樣的服務,我實際上成了360的產品經理。"

"那個時候我想明白了,我做的所有創新,360都可以做,而且做得比我們還好。在它視野之內的 PC 安全領域的任何創新,我都打不過,只不過它的迭代週期比我晚兩週而已。"

你做出什麼功能,大公司直接找一群產品經理按照這個思路做就行了。一個大公司的戰略動員能力遠遠超出你的想象。

三、移動網際網路的機會

在360的步步緊逼之下,金山毒霸的市場份額不斷下滑。傅盛意識到,小公司不可能在大公司的正面戰場上戰勝大公司,要想活下去,必須跳出 PC 防毒軟體,尋找其他戰場

幸運的是,移動網際網路革命此時來臨了,一個比 PC 市場更大的移動市場開始出現了。

智慧手機的安全領域,成了新的戰場。傅盛說:"當時我每天都在焦慮和思索,怎麼才能拿到移動網際網路的這張船票?"

更幸運的是,360因為自身的戰略原因,無法全力投入移動市場。當時,360正忙於與騰訊進行"3Q 大戰",除了 PC 防毒軟體,還在做搜尋引擎和安全瀏覽器。

傅盛判斷,360的主要市場在國內的 PC 端,不會在海外市場和移動端投入重兵。他因此決定,金山毒霸要專門針對海外市場,做一款移動安全工具。

四、手機清理大師 Clean Master

"當時我們看谷歌的安卓應用排行榜,發現 Utility(工具應用)排行榜的第三名叫 Advanced Task Killer,是哈爾濱的一個程式設計師做的。我們又發現圖片應用排行榜裡一個叫 Photo Grid 的程式不錯,是杭州的一個程式設計師做的。這兩人都沒出過國。"

"我就想,現象即規律嘛,和一箇中國沒有出過國的程式設計師相比,我不僅出過國,還有2000人,可以動用的戰略資源是上億人民幣。他們的應用能夠上榜,我全力以赴打這場仗,難道不能排到第一去嗎?想了半天我覺得這件事一定可以做到,後來就開始全力以赴了。"

為了儘量避開防毒軟體的老對手,傅盛沒有做手機的防毒軟體,而是選擇做清理工具。

"大家都在做安全軟體,沒有本質的差異化,不如在安全軟體旁邊再開一條線,叫清理。360的大部分團隊都撲在安全軟體、搜尋、瀏覽器上,就算要在海外市場做手機清理,也只能抽出邊緣團隊了。"

獵豹的海外工具團隊一開始只有四個人,做了一款手機清理大師 Clean Master,發現很受歡迎。

傅盛於是下定決心,集中幾乎所有的力量,都投在這個產品上面。

"我從珠海把二三十位骨幹從 PC 團隊直接調到北京,立刻投入海外移動市場的清理領域,由這二三十人做骨架,迅速形成100人的規模。我們把 PC 端的盈利全部用來支援海外市場,保證了我們在這個戰場的勝利。"

五、公司上市

Clean Master 只用了兩年時間,就實現了日活過億。傅盛抓住這個拳頭產品,一口氣推出了衍生的工具矩陣。

獵豹就這樣成了 Google Play 全球下載榜排名前三的公司,月度活躍使用者超過6億,其中80%的使用者來自海外。

2014年,藉助這樣輝煌的成績,獵豹在紐約上市,實現了從 PC 安全軟體到移動工具開發商的跨越。

在這期間,為了減少國內同行的關注,傅盛從來不在國內宣傳自己在做海外市場,Clean Master 甚至都沒有國內版,奉行"哈巴狗"戰略,堅決不咬人。

六、工具軟體的瓶頸

傅盛曾經認為,安全工具可以一直做下去,需求始終存在。這個領域可以作為公司長期發展的根據地。

但是,他錯了。

隨後幾年,手機系統快速變化,谷歌和蘋果不斷收緊控制權,開放的系統許可權急劇變少,許多工具都內建了。

第三方的手機安全工具的生存空間越來越小,手機防毒這個行業幾乎完全消失。

清理大師 Clean Master 想要保持高速增長,已經不現實了。傅盛面臨再一次轉型。

七、多元化投資

獵豹上市時,共募集資金1.6億美元。傅盛決定將這筆錢投向其他領域,多元化投資,分散安全工具的風險。

他發現移動廣告是一個巨大的風口,就收購了幾家廣告公司,建成自己的移動廣告平臺,一方面利用自家工具軟體的流量,另一方面分銷 Facebook 廣告,還因此擁有了很強的大資料分析能力。

據傅盛說,只用了兩年時間,獵豹就成為了 Facebook 廣告平臺全球最大的流量貢獻方。

另一個重大舉措是,獵豹在2014年投資了對口型的唱歌應用 Musical.ly,是後者的主要天使投資人。

Musical.ly 推出後很受歡迎,引起了今日頭條公司的注意,後者就做了一個模仿品,起名為"抖音"(國外名 TikTok)。

2017年,傅盛同意今日頭條以10億美元收購 Musical.ly,隨即今日頭條就將 Musical.ly 合併進抖音。

最近,有人問傅盛,是否後悔賣掉了 Musical.ly。傅盛說不後悔,如果留在手裡,做不到今天這麼好,何況當時也拿到了滿意的財務回報。

八、新方向

多元化投資並不能彌補,獵豹主營業務的放緩。由於沒有達到收入增長目標,獵豹的股價在2016年出現了重挫。

傅盛說:"穩定了情緒之後,我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隨著內容等優質流量的崛起,工具類流量的重要性已經顯著下降。系統工具產品作為一個品類,已經不在移動網際網路的主賽道上了。"

他因此做出一個重大決定,公司將逐步淡出系統工具行業,再一次轉型,全力投入兩個新領域。

首先,全面轉型移動內容平臺,做了海外直播平臺 LiveMe,在海外模仿頭條的模式,同時加強輕遊戲投入,用直播和遊戲這樣的內容流量,代替工具流量。

其次,成立子公司"獵豹星空",做 AI 和機器人產品,目前的主要產品是接待服務機器人"豹小秘"。

機器人"豹小秘"早期的互動功能很弱,只能用來查詢、送菜、做咖啡、紅外測體溫等等。

2022年生成式 AI 誕生後,傅盛又看到了希望,獵豹星空的定位已經變為大模型解決方案公司,"豹小秘"將嘗試內建本地的 AI 模型,變成真正的智慧機器人。

九、小結

獵豹的轉型還在進行,它能成功變成一個內容平臺和 AI 大模型的方案公司嗎?讓我們拭目以待。

有一點可以肯定,如果發展得不好,傅盛未來還會再一次轉型。

他用自己的創業經歷,證明了只要有強烈的求生求變意志,一家公司的發展可能性是無法被定義的。

即使你的行業,如同防毒軟體那樣消失了,你依然可以繼續發展,並且發展得很好,你的發展可能性也是無法被定義的。我想這就是他的故事對普通人的意義。

[活動] 碼上奇妙夜

我很少給讀者送福利,但這次不一樣,真的很多禮品,甚至有萬元大獎

下週四是一個特別的日子,10月24日代表1024,一年一度的"程式設計師節"。

當天晚上7點,位元組旗下的豆包 MarsCode 和稀土掘金技術社群(juejin.cn),將聯合舉辦技術嘉年華"1024碼上奇妙夜"

內容很豐富,有前沿的技術展示,有精彩的互動環節,有行業大咖線上交流,還有動手實操環節,透過 AI 將創意落地。

屆時將在豆包 MarsCode 官網直播間直播,並透過抖音、影片號兩大平臺同步轉播。

本次活動是全國性的,準備了超級豐厚的獎品。

(1)現在進入官網直播間,進行抽獎預熱,獎品有智慧耳機、拍立得、京東卡、吹風機、水杯等。

(2)在官網直播間點選"分享海報",邀請朋友參加。根據邀請人數,贏得獎品,最高可得小米14手機。

(3)10月24日晚上,三大直播間超多輪萬元大獎:4天3晚泰國跟團遊(兩個大人一個小孩)、山西年票旅遊券(黑悟空路線+周邊)、iPhone 16 pro、蘋果手錶 10、智慧耳機、寵物食品等等。

祝願大家都拿大獎,現在就去官網直播間報名吧!掃描上面海報,或者點選這個連結

科技動態

1、紫金山-阿特拉斯彗星

紫金山-阿特拉斯彗星(國際編號C/2023 A3)10月9日進入近地點,直到26日離開。這段時間內,肉眼可以清晰看到。

這幾天,世界各地的天文愛好者拍下了許多照片。

城市、海洋、沙漠、雪山......都留下了這顆彗星的蹤跡。

該彗星在2023年被紫金山天文臺發現,所以由中國天文臺命名。

發現之初,曾預測該彗星的最大亮度可達0等(北斗星的亮度是2等),但是目前實際亮度只有4等,即使如此,它也是近期難得的亮彗星。

它的軌道週期是6萬多年,上次光臨地球的時候,人類還是石器時代。

2、特斯拉有沒有抄襲

上週,特斯拉在美國舉行新產品釋出會,一口氣展示了 Cybercab(無人駕駛計程車)、Cybervan(無人駕駛小貨車)和 Optimus(人形機器人)。

這件事引起了2004年科幻電影《我,機器人》(I, robot)導演的憤怒。

導演震驚地發現,特斯拉的新產品與電影很相似,於是指控特斯拉抄襲。

上圖左側是電影,右側是特斯拉的新產品。說實話,確實有點像。

3、其他

(1)有人在電源插排植入竊聽器,然後在網上出售,現已被抓。

(2)一所葡萄牙高校,創下了現場人數最多的程式設計課的世界記錄,共有1668名學生到場參加。

上課內容是《零基礎 Python 入門》,從零開始解一個數獨遊戲。老師在課後領取了吉尼斯世界紀錄證書。

文章

1、SpaceX 的"筷子"式回收強在哪?(中文)

SpaceX 公司使用機械臂,夾住返回地面的火箭助推器。本文分析這種打破腦洞的回收方法的優點。

2、AI 假圖在美國氾濫(英文)

美國最近遭遇了颶風,社交媒體出現了一張災民的照片(上圖),進行政治宣傳,實際卻是 AI 假圖。這種事情在美國越來越多。

3、我們如何在五個月內推出 Threads(英文)

Threads 是 Meta 公司推出的替代品,從立項到釋出,只用了五個月。

這是 Threads 工程師的一個演講稿,介紹了該專案的開發內幕。

最有意思的一段話是,這個專案基於 Instagram 的程式碼庫,內部人開玩笑,兩者只是佈局不同:Instagram 是圖片在上,文字在下,Threads 正好反過來。

4、JavaScript 訊號簡介(英文)

"訊號"(signal)是 JavaScript 引入的一個新概念,本文簡單解釋它是什麼。

5、微軟的遠端桌面應用(英文)

微軟推出了一個叫做 Windows App 的應用,支援蘋果裝置和安卓,甚至可以瀏覽器使用,用來開啟 Windows 系統遠端桌面,本文是這個 App 的介紹。

6、為什麼單執行緒 Redis 這麼快(英文)

本文解釋 Redis 的單執行緒架構,為什麼可以這麼快,以及什麼情況下,使用 Redis 的多執行緒。

7、為什麼葡萄乾在汽水中"跳舞"(英文)

一篇科普文章。將葡萄乾放入汽水,葡萄乾會上下跳動,本文解釋這是為什麼。

工具

1、Chisel

一個 Linux 命令列軟體,在 HTTP 通訊上建立 TCP/UDP 隧道,由服務端和客戶端兩部分組成。

2、faces.js

一個生成隨機卡通頭像的 JS 庫。

3、NotesHub

一個 Markdown 筆記軟體,具有插入圖表、曲譜、公式等多種功能,有 Web/桌面/手機客戶端,支援 Git 倉庫同步。

4、Faker Server

一個基於 Faker.js 的 mock 伺服器,用來模擬 API 的返回結果,自帶一個前端的介面管理頁面。(@Ray-D-Song 投稿)

5、Logcat in devtools

在 Chrome 開發者工具中檢視安卓裝置的 adb 日誌。(@nieheyong 投稿)

6、Astro AntfuStyle Theme

一個 Astro 框架的部落格網站皮膚,使用該框架時可作為參考。(@lin-stephanie 投稿)

7、vitepress-demo-plugin

Vitepress 外掛,支援在文件頁面中插入 Vue/React/HTML 元件。(@zh-lx 投稿)

8、BroadcastChannel

將你的 Telegram Channel 轉為微部落格。(@ccbikai 投稿)

9、DNS.Surf

檢查域名在全球不同地區的 DNS 解析結果,程式碼開源。(@ccbikai 投稿)

10、notion2md

一個示例專案,將 Notion 作為資料來源,透過 GitHub Action 轉成 Markdown 檔案,生成網站。(@thinkerchan 投稿)

AI 相關

1、Bolt.new

StackBlitz 公司推出的一個全棧應用的 AI 生成器。

只要輸入需求,它就會生成你要的全棧應用,前端程式碼和後端程式碼同時生成。你可以在它的頁面上執行、編輯和部署該應用。

2、文字轉語音

免費的線上文字轉語音工具,支援74種語言318種聲音。(@bingal 投稿)

3、Chat100.ai

免費使用 GPT-4o 和 Claude 3.5 Sonnet 的 AI 線上聊天。(@aaamomo64 投稿)

資源

1、Font sensei

谷歌字型選擇器,按照標籤選擇字型,包含中日韓字型。(@mrbirddev 投稿)

2、Signature

一個生成英語藝術簽名的網站。(@nansshan 投稿)

3、今天的上網感受

這個網站模擬,一個普通使用者從搜尋引擎點進網站,所遇到的各種打擾。

圖片

1、韓國地鐵的電梯標識

韓國首爾的地鐵站裡,有這樣一個標識。

瘦人的圖案指向樓梯,胖人的圖案指向電梯。

這可能是為了激勵胖人去走樓梯,運動減肥。但是,有人覺得這是公然的歧視。

2、中世紀城堡

歐洲中世紀城堡的表面,經常有一個個突起的小房間,而且向下開口。

你知道它是幹什麼的?

言論

1、

只要能夠獲得自然光,人們就可以生活在地下或土堆下,那麼我們就可以擁有一個看起來像公園的城市!

-- Hacker News 讀者

2、

想法並不那麼重要,執行和營銷才是成功的決定因素。

-- Hacker News 讀者

3、

2014年,時任百度首席科學家、史丹佛大學副教授吳恩達表示,有些人擔心 AI 會取代人類,這就好像擔心火星出現人口過剩和環境汙染一樣。這種擔心大致相當於在1850年撰寫 iPhone 使用者指南。

-- 《超級智慧,10年後》

4、

工程團隊可以分為防守和進攻兩種角色。進攻角色負責開發新產品和增加功能,防守角色負責維護產品。

這兩個角色都很重要,但是公司往往更重視進攻角色。

-- 《將工程團隊分為防守和進攻》

往年回顧

加密通訊的最後一塊拼圖(2023 #274)

Figma 為什麼贏了 Sketch(2022 #224)

全能程式設計師 vs 特長程式設計師(2021 #174)

華為如何考核員工(2020 #124)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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