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對話體小說：站上了互動賽道，但還缺好的商業模式

對話體小說這兩年在中國的發展，就像一陣風吹過。

2017年受美國對話小說APP Hooked的影響，在中國市場湧現出近30家相關創業公司。但由於變現困難，商業模式不清晰，內外交困下，大部分公司已從市場銷聲匿跡。

如今回過頭來看，對話體小說本身的優勢其實很清晰。比如以更低的閱讀門檻和創作門檻，沉浸式體驗，滿足00後年輕使用者的自我表達與自我代入需求。未來更可以在簡單對話的基礎上演變為互動小說，甚至引入社交，有更強的想象空間。

尤其在2019年這一時間節點，互動這一概念在文娛內容產業的各領域都引起了更大的重視。對話體小說作為文字內容領域最具互動性的產品，也吸引了騰訊、網易等大公司入局，在文字基礎上疊加更多的內容形式與體驗。

即便目前來看，還難以用對話體小說養成IP，但其工具價值和流量價值依然有機會在社群平臺、遊戲、偶像經濟等領域有所發揮。

關鍵在於，要在投入與成本回收間找到一個平衡點，並能明確其價值所在並通過有效的運營將之最大化。

對話體小說在中國的潮起潮落

2017年，中國對話體小說曾有過一次短暫的風口。當時市場上一時湧現出近30家對話體小說相關的創業公司。這些公司儘管模式和投入重點有細節上的差別，但總體來說，看好對話體小說的原因和做法主要是幾個方面：

其一，海外“對話流小說”出現爆款案例，技術門檻不高又易於迅速本土化落地。2016年美國一款主打“對話小說”的閱讀類APP Hooked，憑藉化繁為簡的對話流文字搶佔使用者碎片時間，為使用者提供沉浸式與聊天互動式體驗，迅速吸引了超過2000萬使用者。


其二，“對話體小說”創作門檻低，通過在移動端提供便捷的創作工具，吸引更多人在短時間內生產海量內容，在此基礎上形成UGC社群。當時不少對話體小說創業者其實都有參與社群運營的背景。

其三，尋求傳統網文之外的增量資源，挖掘傳統網文未能覆蓋的人群價值。當時成立的對話體小說公司，目標人群基本是00後的初中生、高中生，原因不僅僅是00後代表著未來市場潛力，更主要的是這一年齡人群還難以成為傳統網文領域的主力生力軍，在傳統網文領域比較邊緣，有價值可挖掘。

成立於2016年的圖文對話寫作平臺話本小說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其創始人劉穎在中文線上任職期間，發現很多學生作品由於缺乏社會經驗，內容與實際脫節而得不到編輯的推薦。由此看到了其中的機會，並在純對話的基礎上加入表情包和圖片等工具，幫助作者替代場景、心理描寫等，從而進一步降低創作門檻。

在與東西文娛的交流中，劉穎認為，00後在傳統小說領域不受重視，原因一方面是本身消費能力較弱；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創作方向和成熟作家有很大區別，長期在校園環境裡導致創作內容大多是開腦洞，生產很多瑪麗蘇內容。

然而，和很多跟風創業的專案一樣，短短兩年，大多數“對話體小說”公司已經從市場上消失。在當下的資本環境，許多未建立起有想象力的商業模式，又難以解決變現問題的“對話體小說”創業公司很快就難以為繼。

根據兩年前調研過對話體小說市場的投資人回憶，這類公司早期聚集流量很快，但IP形成和內容積累較成問題，並且對最後要做成什麼產品，如何變現都沒有很清晰的想法。

話本小說是極少數能自負盈虧，對未來有規劃的對話體小說創業公司，其平臺11%的讀者都會轉化成作者，收入主要依靠會員付費（每月20元去廣告）和廣告（如免費文字前的30s廣告）等，並於去年獲得騰訊投資。

今年日本市場，隨著集英社等傳統出版巨頭入局“對話體小說”而被稱為“數字閱讀元年”。從參與方就可以看出，日本推動對話體小說的力量很大一部分來自傳統IP方，將頭部IP衍生出對話體內容，邀請頭部作者創作對話體小說，以PGC模式建立對話體小說的新文字正規化和市場。

本土對話體小說相關公司，也曾嘗試過將存量IP改編成對話體，或是邀請如蔡駿這樣的知名作者來創作，但這種模式要麼缺少頭部IP和通暢的IP改編鏈條支撐，要麼傳統作家只是來嚐鮮，根本無法形成PGC產能。


閱文等傳統網文平臺在對話體小說方面都有所佈局，但也還只是補充原本網文品類矩陣，整體都處在觀望階段，實驗性為主。而且由於不少傳統網文作者對這類題材的嘗試意願低，也很難推進。原因除了不符合創作習慣，對這種創作形式本身不認可，也缺乏較好的激勵機制。

對話體小說的方向與價值

不過，儘管“對話體小說”創業公司面臨很多困境，但“對話體”本身的價值是不可磨滅的。而且在圖文對話流的基礎上，也有所迭代出新產品和新的變現模式。

2017年對話體小說興起時，市場曾認為這種文體非常適合創作懸疑內容。但事實證明，對話體懸疑小說需要優秀的創作人才和較長的創作週期。當下在商業變現上最成功的對話體內容題材是戀愛向，這一內容天然更需要沉浸式與互動體驗。

而最熱門的內容題材是同人，尤其是明星戀愛向同人。一方面，是藉助了同人背後IP和明星本身的流量；另一方面，則是以很低的門檻迅速滿足了粉絲自我表達和自我代入等需求。這類對話體小說的主流創作者是初中生、高中生，非常需要通過這種工具將想法以相對完整的方式快速呈現出來。

如今中國市場上像Hooked這樣以對話流為主的對話體小說公司基本只有快點閱讀，而後者此前也加入了全音訊對話小說和短視訊連載等功能。


而更多有對話體內容的公司，除話本小說這樣的平臺外，在模式上會更像《Chapters:Interactive Stories》。這是一款介於對話體小說和傳統AVG遊戲的產品，並非依靠流量變現，而是在產品內就設定好了付費點，如付費解鎖新章節和對話分支，使用者是為新內容和體驗而付費。

這類產品基本可以當作一款輕量遊戲產品，有相對明確的變現模式和ROI，其變現能力與生命週期可以參考遊戲的標準。如網易旗下互動閱讀平臺易次元改編日本乙女遊戲IP《失憶症:記憶》，多題材戀愛互動遊戲合集《戀世界》等。相比一般對話體小說，對美術等要求較高。

此前騰訊遊戲宣佈要推出首款互動敘事合輯APP《一零零一》，包含互動視覺小說、互動真人劇、互動漫等多種形式，實際上也正是在對話體閱讀文字的基礎上，疊加更多娛樂內容要素，在為使用者提供更多沉浸式、互動式體驗方面做文章。


此外，由於對話體小說在UGC和快速聚集流量方面的效果，也吸引了一些平臺型公司，將其作為一個新流量入口，補充平臺業務與生態。

例如面向年輕人的虛擬互動興趣社群平臺克拉克拉，在2017年Hooked風靡之時引入了對話體小說業務。其創始人劉子正認為，克拉克拉是虛擬互動興趣社群，需要滿足使用者UGC的需求，而對話體小說的內容生產門檻較低，且可以和克拉克拉的虛擬偶像業務結合，比如做成AVG遊戲等。但目前主要是作為流量工具，而非出於變現考量。

結語

綜上所述，要把對話體小說作為一個獨立專案，在當下的市場格局和資本環境下較難有機會，而已經在這一細分賽道堅持下來的幾家創業公司也需契機突圍。

但對話體小說目前作為某一綜合業務生態中的一環，還有可以挖掘的價值。騰訊、網易等大公司對這一產品的佈局和升級，也證明了其未來是有想象空間的。

如愛奇藝、B站等視訊網站在互動視訊的佈局，對話體圖文內容對網文、漫畫、遊戲公司可以起到補充產品線，提升使用者活躍度和黏性，幫助活躍社群氛圍的作用。

而隨著偶像經濟和IP經濟的發展，以這種形式展開偶像與粉絲以及粉絲間的互動，引導和幫助粉絲參與，也未嘗不可。

畢竟年輕人群的消費需求和使用者習慣時刻發生著改變，而基於對話體的圖文內容乃至更豐富的產品形態，已經明確抓住了不少00後的心。

作者：東西ACGN研究組  
來源：東西文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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