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逸:程式碼最大的敵人就是體格

張逸發表於2014-12-18

  Steve Yegge 在他特立獨行的作品《程式設計師的吶喊》中寫道:“我堅信程式碼最大的敵人就是體格”。不過他過於自大了,以為這只是像他那樣牛逼的程式設計師才擁有的少數派觀點; 又或者說他過於悲觀,以為程式設計師的世界還在拼程式碼的肌肉男臆想中。殊不知只要是曾經掙扎在龐大程式碼庫泥潭中的程式設計師,就不會盲目崇拜程式碼的大塊頭。

圖片選自俄羅斯畫家、美術理論家瓦西里·康定斯基作品。

  可惜,“知行合一”非聖人不可以做到,夢想的光芒常常難以照進現實的陰影。要縮小程式碼的體格,似乎比減肥還要艱難。軟體系統像一條貪吃蛇,吃掉一切 功能,最後越變越長,在侷限的空間裡再也無法做到從容的轉折騰挪,最後活活困死。偏偏還有人以能掌控千萬級程式碼的軟體系統為榮。——“兄弟不才,做過一系 統,程式碼達到了兩千萬行,真是一場噩夢啊!”,程式君一邊搖頭作痛苦狀,噓聲嘆氣,但察其眼角眉間,藏不住的卻是得意和炫耀。

  因而,我們一邊在憤慨程式碼日益膨脹的體格,一邊又在做著堆程式碼的增肥工作。軟體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寫完的,需求也從來不會穩定不變,於是乎出現了超過數個螢幕的分支語句,出現了大量註釋過的程式碼殘骸,於是乎有了拷貝貼上,程式設計師漸漸開始降低壞程式碼的容忍度,開始得過且過。

  面對日益膨脹的程式碼體格,Steve 的吶喊是換語言,因為他是 Ruby 粉和 Python 粉的緣故,恨不得把所有系統都換成 Ruby 或者 Python,要麼就是 Lisp。作為 Scala 粉的我,當然也恨不得所有 Java 專案都換成 Scala。讓我再寫囉嗦的 Java 程式碼,真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啊。支援了 lambda 的 Java 8 也許還能挽救我,但我還是鍾情 Scala。

  太天真了!首先是換不了,其次是換了也沒用。你真以為換語言如換刀,寶刀在手,就能割去那些臃腫的程式碼,還程式碼一個苗條身材?——你以為是抽脂 啊!Ruby 也可以寫出爛程式碼,Java 也能寫出漂亮的程式,關鍵不在於語言。正如武林高手比武並不在於刀劍的利鈍,要分出武功高低,根本還是功力和招式。只有同等高手之間的廝殺,手握一柄利器 才能成為制勝法寶。

  程式碼的臃腫關鍵還在於分解與去重。Unix 大嗎?大,而且必須大。但它又很小,因為它以核心形式確立了系統的邊界,同時遵循 KISS 原則,將大功能分解為小程式,每個小程式只能完成一個功能,任何複雜的操作都必須分解成一些基本步驟,由這些小程式逐一完成,再組合起來得到最終結果。分 解的一個難題是如何定邊界,換言之就是如何做到“高內聚、鬆耦合”。另一個難題在於組合,即該如何把這些分解的細小功能再糅合起來,形成一個整體。這也是 為何 Micro Service 被鼓吹了多少遍,仍然有人保持觀望態度的原因。

  若說掌握分解這門技藝的高手中高手,還得數庖丁這哥們,“彼節者有閒,而刀刃者無厚,以無厚入有閒,恢恢乎其於遊刃必有餘地矣,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 新發於硎。”眼睛都修煉成了X光,能夠透過牛皮看清骨肉經絡,以至於能夠無厚入有閒,像舞蹈一般變屠牛為行為藝術,舉手投足間,瀟瀟灑灑地把牛給宰了,還 揮揮衣袖,不帶走一點血。對軟體系統的分解,我們能做到像庖丁那般識破依賴,判斷“有閒”之節者,進而做到合理解耦嗎?

  去重的根本其實還是分解,粒度可以是函式、類、模組、子系統。程式設計師需要有潔癖,重複就是最大的 dirty,可惜打掃衛生需要付出。寫程式碼是件勞心勞力的事兒,總會有人偷懶的。Deadline 又是一把懸在程式設計師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在急迫的催促聲中,程式設計師尋找到了心裡安慰,因為時間是允許降低質量的最完美藉口。——當然,時間也是最殘忍 的。程式設計師乾的是刀口舔血的生活,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程式世界,就是佛家所謂的“因果世界”啊。

  去重的關鍵並不在於技巧(程式設計師都不是傻子,只要願意學,什麼技巧不能學會?),而在於勇氣和決心。重複是敵人,而且是大塊頭的敵人,它就這般隨意 地站著,勾起小指頭,傲慢地挑釁著你。而你,卻未必有戰風車的勇氣。是明知必敗嗎?還是不可戰勝?未戰先怯,這場戰爭你已經敗了。我見到的諸多遺留系統, 重複程式碼都是這樣開始蔓延的。——時間,見鬼的時間,其實大多數時候它都是你舉白旗時找來貼臉的遮羞布。

  我常常說程式設計師要懶,例如要把重複的過程變成自動化,例如不要重複製造輪子,例如竭力少寫程式碼完成更多的事。可惜,我們多數時候把這種懶,用錯了地方。懶於打掃,懶於行動,卻又不計後果的吃,程式碼的體格怎麼能夠減得下來?就看著程式碼的體格一天天膨脹下去,然後嗚呼哀哉吧。

  原文出處:agiledon.github.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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