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異聞錄》是怎麼活到25歲的？

人見人愛的《女神異聞錄（Persona）》，邁出了嶄新的一步。

北京時間2022年6月13日凌晨1點舉辦，Xbox & Bethesda釋出會上，《女神異聞錄3P》、《女神異聞錄4 黃金版》和《女神異聞錄5 皇家版》三部廣受好評的作品，正式宣佈登入Xbox Game Pass，可喜可賀！

喝彩歡呼之餘，一個醒目的事實，準確無誤地呈現在我們面前：


從初代發展至今，《女神異聞錄》已經走過了25個年頭；對於現如今的遊戲IP來說，持續25年一路走高的發展，無疑是個值得讚歎的記錄——那麼，《女神異聞錄》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這番了不起的成績背後，到底隱藏著多少值得借鑑的經驗？

可圈可點的起步

和許多常青遊戲IP一樣，《女神異聞錄》系列走到今天，系統架構和內容主題產生翻天覆地的變革，完全是情理之中的必然。從實際的遊戲內容來看，整個《女神異聞錄》基本可以劃分為新舊兩個世代系列：

《女神異聞錄》：高規格的第一步


1996年9月20日，知名日式RPG老牌公司Atlus製作併發行的《女神異聞錄Persona》（女神異聞録ペルソナ/Revelations: Persona）正式登入PlayStation平臺。不過，儘管邁出了穩健十足的第一步，但這個“外傳”性質的IP究竟能走多遠，此時此刻依舊是未知數。

在很多後續的回顧報導中，都會提及“本作起源自經典JRPG《真·女神轉生》系列外傳《真·女神轉生if…》"的觀點，但熟悉Atlus廠牌作品的玩家都清楚，初代《女神異聞錄》顯然更多從正傳根源汲取了不少元素：


基於神話傳說並加以重新演繹、充滿無機質設計感的怪物設定自然不必多提，建立在回合制基礎上、複雜到足以勸退大批新手的數值系統架構，以及十足硬核的第一人稱四方向迷宮探索視角（體驗過《巫術》和《創世紀》系列的朋友都清楚這是什麼東西），無不讓習慣了《勇者鬥惡龍》的JRPG一般玩家，以及從《最終幻想7》入坑JRPG的新手大呼看不懂玩不轉——因此，儘管在名義上屬於是推廣《真·女神轉生》本傳IP而推出的外傳作品，但要說《女神異聞錄》初代到底發揮了多少降低門檻的功效，委實一言難盡。


不過平心而論，雖然系統核心絲毫沒有放下硬核遊戲的矜持以至於曲高和寡，但至少在基本賣相方面，初代《女神異聞錄》確實下了不少功夫——相比於動輒如椽大筆強調巨集大敘事的正傳系列，作為外傳的《女神異聞錄》從一開始就放低姿態，把視角聚焦在校園生活這種更容易被年輕玩家接受的微環境當中，成功拉攏了不少從PlayStation接觸遊戲主機的新生代使用者關注。


儘管中途棄坑的目標使用者不在少數（直到今天，為數甚眾的《女神異聞錄》考古玩家面對本作依舊是鎩羽而歸），但憑藉紮實的系統架構以及穩健的劇情構成，依舊讓一部分產生共鳴且有耐心鑽研的新玩家發展成了系列IP的種子使用者——再考慮到這批種子使用者的年輕態屬性，單從樹立新IP招牌的功效來看，初代《女神異聞錄》的表現，委實可圈可點。

不過，踏實的開局僅僅是第一步，作為新生IP，想要進一步做大做強，後續的發展才是關鍵——身為老牌JRPG廠商，Atlus自然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緊隨初代《女神異聞錄》登場的系列續作，直接將整個IP推向了全新的高度：

《女神異聞錄2 罪/罰》：歎為觀止的全面進化


如果說初代《女神異聞錄》受限於“外傳”的身份，未能放開手腳發展出屬於自身的特色，那麼作為新系列第二作的《女神異聞錄2 罪》，在“風格化”方面的表現，明顯要出色太多。

1999年，《異度裝甲》的影響尚未消散，《最終幻想8》就已經帶著萬夫莫敵的姿態來到廣大PlayStation主機玩家面前；與此同時，PlayStation 2的傳聞也開始甚囂塵上，越來越多的玩家和媒體開始探討DVD載體會對整個遊戲行業帶來何種影響——在這個軟硬體大新聞接踵而至的關鍵節點，1999年6月24日上市的《女神異聞錄2 罪》似乎註定要走向埋沒，然而，憑藉完全超越前作的綜合素質，這部續作一舉實現了麻雀變鳳凰的進化，成為了那個時代最讓人印象深刻的二線（以銷量來看）JRPG傑作之一。


和硬核有餘的初代相比，《女神異聞錄2 罪》的遊戲系統明顯要平易近人得多：豐富的人物細節動畫以及頭像表情刻畫，大大提升了角色的生動性，第三人稱的迷宮探索畫面有效降低了分不清東南西北原地迷路的概率，讓習慣了主流JRPG（《最終幻想》和《勇者鬥惡龍》）系統的玩家打消了上手顧慮，有效吸引了更多玩家靜下心來認真琢磨遊戲系統——排除掉解析度這種受限於硬體系統的短板不提，《女神異聞錄2 罪》的上手體驗，其實已經和21世紀早期的JRPG相差無幾，即便現如今的考古玩家撿起來回顧，照樣可以很順暢地玩下去。


除了更平滑的上手曲線之外，《女神異聞錄2 罪》的遊戲構成，相比於初代也要更出色不少：豐富的屬性類別，多樣化的數值成長系統，再加上系列標誌性的後現代風格化怪物設定，即便是作為收集育成遊戲來體驗，一樣可以玩得有滋有味；同時，作為角色扮演遊戲，個性十足的人物刻畫亦是栩栩如生，許多生動的高校生活情節更是能引起目標受眾不少共鳴——就某種意義來說，某些在後續作品中大受好評的招牌系統，都可以在這些細緻入微的內容演繹中找到原型。


不僅如此，除了“少年心氣”這種校園背景JRPG最常見的主旨之外，“長大成人”更是《女神異聞錄2》重點描繪的遊戲主題之一：從學生到社會人，面對更復雜的危機和挑戰，我們應當如何應對？從校園到社會，“人格面具（Persona）”又產生了哪些引人深思的變化？諸如此類嚴肅深邃的主題，在《女神異聞錄2 罪》的續篇《女神異聞錄2 罰》當中得到了充分的探討論證，更讓無數當年涉世未深的年輕玩家大受震憾——之所以《女神異聞錄2 罪/罰》直到今天依舊是大量系列擁躉的心頭摯愛，這種獨一無二“伴我同行”的成長劇情體驗，正是主因所在。


不僅僅是存在於少年幻想中的“拯救世界”，更與玩家現實中的成長經歷產生共鳴，這就是《女神異聞錄2 罪/罰》無可替代的魅力所在——然而，儘管作為本格JRPG，《女神異聞錄2》的綜合素質已經足以在二線競品中脫穎而出，但考慮到世紀之交日式角色扮演遊戲神作層出不窮的大環境，想要脫穎而出躋身一線傑作的殿堂，單憑前兩代《女神異聞錄》積累的產品思路顯然是遠遠不夠的。正因如此，在這個系列的下一部作品中，Atlus才會做出大刀闊斧的改革，引發諸多爭議的同時，也正式開啟了《女神異聞錄》進入大眾市場的新篇章。

從小眾神作到大眾傑作

雖然在遊戲主題方面融合了不少現代心理學概念——例如“Persona”就來自卡爾·榮格的研究理論，但在遊戲整體的構成上，前兩代《女神異聞錄》走的依舊是硬橋硬馬的傳統JRPG調調，素質不俗是一方面，但欠缺讓新玩家眼前一亮的突出長板也是實話。因此，出於進一步迎合市場擴充使用者的考慮，在2006年發售的《女神異聞錄》系列新作當中，才會迎來一輪令人印象深刻的融合改進：

《女神異聞錄3》：功大於過的改頭換面


開門見山地說，《女神異聞錄3》絕對是整個系列發展至今，爭議最大的一部作品：

一方面，系列前作秉承的深邃細膩內容主旨，在這部續作當中得到了不少淡化，有效降低了上手門檻之餘，也讓那些從初代一路走來的忠實擁躉大為不滿，甚至一度導致了玩家群體的斷代分裂；但在另一方面，沉重但並不晦澀的主題，再加上讓人耳目一新的視聽效果，確實在拉新方面表現卓絕，更為新世代的《女神異聞錄》IP品牌升值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相比於系列前作，登入PlayStation 2平臺的《女神異聞錄3》，畫面表現力明顯提升了一個臺階——3D建模取代了2D點陣，極大提升了角色動態表現力；系列標誌性的後現代畫風怪物設定，也在全3D畫面下把“無機質”的特色展現得淋漓盡致，再加上雖顯匠氣但依舊精彩的人物角色造型設計，配合狂放十足的Persona召喚動作（放在現如今的環境下真不知要引發多少爭議），在第一時間抓住年輕新受眾的眼球，幾乎是理所當然。


除此之外，在遊戲系統架構方面，《女神異聞錄3》發揚光大的Social Links機制，更讓大批從PS2乃至PSP開啟遊戲生涯的玩家眼前一亮——儘管這套系統在日式AVG（也就是俗稱的GAL）遊戲當中並不罕見，但融入角色扮演遊戲的核心，確實給JRPG這個型別注入了不少活力，更為NPC以及隊友角色的塑造提供了出色的模板架構，甚至上升至方法論亦不為過。就某種意義來說，我們基本可以把《女神異聞錄3》視作不少新生代玩家的GAL初體驗，暫且不論深刻與否，至少確實挺好玩。


最後，談到《女神異聞錄3》出類拔萃的核心賣點，配音配樂顯然是不可忽視的一環——不僅僅是日文原版的聲優表現，甚至連美版的英文語音演繹也是極其出色，在歐美市場引發強烈反響完全是預料之中的結果；至於配樂，只能說，輕快迷離的酸性爵士（Acid Jazz）確實和整部作品光影交織的風格相得益彰，哪怕抽離遊戲單獨進行欣賞，照樣屬於上品。

無論如何，作為時隔六年的變革之作，《女神異聞錄3》儘管從一發售起就遭遇了諸多非議（甚至直到今天，不買賬的舊世代系列擁躉依舊不在少數），但客觀上卓有成效提高了IP的行業知名度與含金量，也是不爭的事實。憑藉這部變革之作打下的新基礎，老樹新花的《女神異聞錄》，才會順利迎來IP的第二春。

《女神異聞錄4/5》：商業成功的必然

考慮到這兩部作品的行業知名度與玩家人氣，詳細的回顧似乎並無必要——不過，回溯過《女神異聞錄》的一系列早中期作品之後，這兩部新作能夠取得如此突出的商業成績，理由一目瞭然：


從遊戲內容的構成來看，《女神異聞錄4》基本上沿襲了上一代作品的基礎結構，並對已經得到市場驗證的方法論模板進行了全面擴充：


放下了沉重嚴肅的主題包袱，進一步強調了“年輕態”的內容構建原則，從主要角色的塑造、整體畫面UI的構成乃至音樂音效風格都洋溢著張力十足的青春氣息，雖然作為RPG似乎在地圖探索要素上略顯欠缺（畢竟背景環境就在鄉下，場景面積有限也算合情合理），但把更多資源放在人物個性刻畫方面的嘗試，證明了新生代玩家確實買賬——事實上《女神異聞錄4》的商業化成功度幾乎是整個系列到目前為止的天花板，在25週年的紀念活動中，主角團隊（包括吉祥物）依舊擔當著宣傳主力的職務，已經足以說明《女神異聞錄4》的使用者人氣與市場受歡迎程度。


至於坊間人氣爆棚的《女神異聞錄5》，成功的背後，更是離不開整個系列發展至今所累積的成功方法論：


黑紅基調的主題配色，很難不讓有經驗的玩家聯想起尚未被人遺忘的《女神異聞錄2》；為年輕態受眾人群口味量身定製的故事劇情，顯然是《女神異聞錄3》成功經驗的延續；風格化十足的視覺印象以及青春氣息十足的角色描寫，自然是對《女神異聞錄4》核心賣點的發揚光大；再加上倍加爽快的遊戲節奏，水準線上的配樂以及充足資源支援下帶來的高完成度，《女神異聞錄5》一度成為了超越“最終幻想”以及“勇者鬥惡龍”的新世代JRPG玩家首選，幾乎是理所當然。


說到底，《女神異聞錄》系列能有現如今的成就，完全不是機運使然的偶然事件，而是踏踏實實反覆試錯最終踐行成功方法論實現的必然；這種推陳出新自我迭代最終實現的成功，無疑是作為遊戲IP最寶貴的經驗所在。

《女神異聞錄》的成功啟示

創作出長盛不衰的IP，收穫玩家的讚譽與市場的認同，無疑是大多數遊戲從業者的奮鬥目標——然而，時代在變化，技術在發展，先前暢通無阻的內容公式，並不意味著在全新的市場環境與玩家人群中也能奏效，哪怕是在相對成熟的日本遊戲市場也不例外：《最終幻想》和《勇者鬥惡龍》乃至《英雄傳說》這些動輒十幾乃至數十年發展積累的經典IP，現如今都在不同程度上陷入了遊移不定的發展困境，老玩家基本盤固然還在，但僅僅依靠先前累積的人氣又能走多遠，屬實難料。

相比之下，同樣是經歷過20年以上發展積累的IP，《女神異聞錄》系列的表現，確實很難不讓人眼前一亮，從二線小眾神作翻身成為一線抗鼎大作的品牌升值更是鼓舞人心，最重要的在於，這段進化史的每一個節點都是可以追溯分析的，無論是研究市場的變革還是技術的演進，抑或是探討玩家群體口味的變化，《女神異聞錄》系列，都是時下最有說服力的樣本之一。

倘若你對目前嘗試的專案舉棋不定，希望能從成功的先例中尋找啟發和激勵，不妨來試試《女神異聞錄》吧，這份嘗試，物超所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