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你走進《天穗之咲稻姬》裡說了與沒說的種田“祕聞”（上）

注：本文提到的現實種稻方式參考作者當地農村七八十年代的情況，可能與其他地區以及現代農業的手法存在差異。

《天穗之咲稻姬》（民間稱「農村正」）真的硬核，不愧是製作者花費多年研究農業的結晶。

本作從選稻穀、育苗，到種稻的秧苗、分葉、結穗等各個時期，到收穫時的割稻、曬稻、打稻、米加工等階段，都很有講究，幾乎所有傳統耕種的要素都被考慮了進去。其還原程度之高，在給玩家們帶來諸多苦惱的同時，也讓他們大吃一驚。

我在遊玩的時候也為一年收成不足而困惑不已，於是求助了擁有種田經驗的家人。詢問到細節之處，更是感覺到了這個遊戲在農業方面的用心程度，相信自己就參與過農務的人更會感同身受。比如女主角捉田螺、青蛙、蜘蛛放到田裡防治害蟲，就與農業上的傳統防害方式存在相似之處。


為了遊戲體驗，《天穗之咲稻姬》在一定程度上還是簡化了種稻的步驟。但其實現實中種植水稻時還有不少遊戲裡沒有提到的有趣細節，可能對於熟悉農業的人來說只是日常而已，但像我這樣沒什麼機會去接觸種田的人來說，我的反應只有“還是你們這群人會玩”。

翻地殺蟲澆大便

《天穗之咲稻姬》的劇情中，最初扔給主角的就是一塊幾乎完全荒廢的田地。整塊地看上去幹涸、貧瘠，根本不像能種出水稻的田，更過分的是田裡還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石頭，條件簡直艱苦到了極點。而我們的主角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讓這片土地變得適宜耕種。


鬆土的道理

首先是翻地鬆土，這項工作在遊戲中的麻煩程度僅次於插秧，我們要一下下地捶打土地，直到整片農田都變得鬆軟。其實別看這一步麻煩，它就和造房子打地基一樣重要。

經過一整個冬天，農田通常會變得很硬，水稻種植時根部需要空氣、水分和養料，只有將農田翻一遍之後才能更好地吸收這些“養料”。

不過我聽老人說，這麼做的重要原因還有防治害蟲，因為翻過土地之後才能將一些土地中的害蟲卵殺死，這直接關係到當年的收成。舉例來說，蝗蟲的繁殖能力就相當強，放在農藥還沒有特別普及的時候更是需要重點關注，在翻地的過程中農民需要仔細排查蟲卵，將其砸爛或者深度掩埋。而且這項工作還得每年都做，否則蟲卵日積月累，第二年就可以等著喝西北風了。


遊戲中的農書中提到過整地可以減少雜草的發生概率，其實和破壞蟲卵是類似的道理，整地的時候也可以破壞雜草的種子。


順帶施肥

其次，遊戲中種植水稻的準備工作還有“基肥”。所謂基肥，就是在整地之前施肥，然後整地的過程中讓土壤與肥料充分混合，以輔助這一年的水稻生長。

現實中也是如此，在耕種之前施肥可以增加水稻的品質和產量。不過在有化肥之前，農民們經常使用的還是“生物肥料”。


還記得以前住在鄉下的時候，基本上每家每戶都有一個豬棚，裡面除了泥土之外還有豬的糞便與一些灑在其中的草木灰。其實這種糞便與草木灰或是稻杆的混合物便是天然的肥料，堆在豬棚裡不僅能夠讓豬圈沒有那麼潮溼，同時也有助於發酵，清理豬圈時堆在角落裡的糞、灰混合物便是之後使用的肥料。

科學選種找專家

可能是為了防止玩家原本就產量極低的農田不至於顆粒無收，當遊戲流程走到一定程度之後，才會解鎖“選種”這個高階而又奢侈的步驟。

選種就和字面意思一樣是指挑選種子，玩家需要使用清水、泥水或者鹽水來浸泡種子，挑選出那些不好的種子，提升稻穀的品質。其實這個原理也很簡單，凡是那些不夠飽滿，或是受到病蟲害損害的種子，重量都會比較輕，用水浸泡之後，飽滿的種子會下沉，而不飽滿的種子則會和其他雜質一起浮起來。


至於在水中加入泥或者鹽，用泥水、鹽水來選種，原理則是進一步增加浮力。遊戲里加入泥漿和鹽之後會有更多種子浮上來，表現的就是浮力增大的影響。


至於混合到什麼程度最佳這個問題，勤勞勇敢的勞動人民也早就想出了辦法，那就是放個雞蛋進去，如果雞蛋稍稍浮起來，剛剛露出頭，那就是最佳濃度。遊戲中其實也有類似的設定，只不過放在桶裡浮起來的不是雞蛋，而是遊戲裡特有的“木魄”。


當然，遊戲中也省略了一部分選種的細節，那就是“排除雜種”。在翻地那部分我們就說到了翻地可以去除雜草的種子，不過其實收割的時候也有一定概率帶起來一些雜草的種子，比如同樣能吃，但卻會和水稻搶營養的“稗子”。

我原以為老家那邊在選種方面肯定比遊戲裡更講究，但其實村裡的現狀比我想象的還要簡單 —— 很多人家根本就不選種。

據村裡的說法，原本自己想要種出品質比較好的水稻就不容易，可能都不用選，裡面就沒幾顆適合做下一代種子的。如果真的想要選出好的種子，還得在收割之前就提前觀察水稻是否飽滿，提前做好準備。

說白了，種水稻是一門技術活，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掌握其中技巧。於是村裡人都會找專門銷售種子的店鋪或者商戶購買優良種子，一般來說，買的種子都比農民自己留下的種子更容易發芽，存活率也更高，所以大家都也樂得清閒。

順帶一提，現在的雜交水稻厲害多了，就算是浮起來的、沒有那麼飽滿的種子，也是有很大機率發芽的。我們真得好好感謝袁隆平爺爺。


種子玩得溜，產量才能高

選種之後的下一步就是育苗了，其實遊戲中的育苗就是純粹的放置 Play，只要選擇播種密集還是稀疏即可，溫度雖然也會影響，但基本上都是看隨機的天氣的，其他完全不用考慮，但現實中育苗還是很有講究的。


育苗非常講究

聽村裡種田的人說，完成選種之後並不是馬上就能育苗，還需要進一步處理。

首先，選種時如果使用鹽水，其實對種子是有所損傷的，在選種之後需要立即用清水洗淨，否則會影響育苗以及之後的水稻生長。這點在遊戲中也有體現，如果加鹽進行鹽水篩選的話，之後有很大機率會讓水稻患上“鹽害”這項病。當然，不洗也沒關係，畢竟遊戲裡有萬能的肥料來救回水稻，什麼清水、名水加進去就 OK 了。


同理，種子裡還有可能存在著某些隱含的疾病，這些在遊戲中也通常用各種藥物來補救，不過現實種農民需要在育苗之前用農藥浸泡種子，才能同樣達到防治病害的問題。

其次，種子進行育苗之前還需要進行催熟。村裡的農民常用稻杆或草木灰再附帶一些水倒在盛放種子的容器中進行催熟，經過 1 天左右種子就會發出小芽。這麼做之後種子的存活率才會更高，遊戲中倒是省略了這一步驟。


育苗不如瞎播種

在遊戲中，我們通常是在放置農具的房間里布置一些盛放泥土的容器，然後再在容器中育苗。


這種方式看似原始，但其實已經經過了一次改進。在我們村裡，每戶人家都會專門劃分一小塊田來育苗，這些田就叫“秧田”。秧田裡的泥土要稍稍溼潤一些，而且還要抹平。

不過比起遊戲中器皿育苗的方式來說，露天的秧田在控制溫度和溼度方面會更弱一些，畢竟碰上連續下雨的天氣就有些麻煩了，很容易就出現秧苗的損耗。

再者，就算秧苗全都順利長大，移植的時候也得小心翼翼，如果一不小心損壞了根部，這株秧苗就算廢了。像遊戲中那樣瞬間收入四次元口袋是不可能的。


由於育苗也有各種不便，這一步驟隨著技術的發展又被省略了。到了我父母那輩記事的時候，村裡的農民就開始隨意地往田裡撒種子，基本根據自己的經驗來判斷需要多少種子。

當然，這種方法是存在缺點的，不然也不會有育苗這一步。如果隨意往田裡撒種子，有些過於密集的地方就容易出現生長困難的情況。而且收割的時候由於稻穗不均勻，也沒法像育苗後手動移載那麼整齊，要花更多的力氣，腰痠背痛還會提升一個等級。

不過那時候隨著代代的選種，水稻的品質本身就在增強，之後還出現了更為強大的雜交水稻，所以生長不均勻的弊端已經小了很多。至於收割……有了生產大隊準備的收割機，根本不怕腰痠。


現實插秧也要畫格子

當玩家種插秧達一定數量之後變會解鎖一個技能，使得玩家在插秧時可以看到農田中的方格，以便更整齊地種出水稻。


別看這個技能很離譜，現實中其實也有類似的方法。在“育苗→移載”這個步驟還在的時候，為了減輕收割和日常打理水稻時的壓力，村裡人也會用秧繩或者秧標來幫助自己更整齊地插秧。

在水稻種子還比較脆弱的時候，種植的疏密程度還是很重要的，太密影響發育，太稀疏則浪費了土地。


種稻時的祕訣是……

在遊戲中，想要提升水稻的品質和產量也頗有講究，玩家常常需要時刻守在稻田附近觀察情況，有時候一出門闖關，回來的時候不是雜草遍地、病蟲害肆虐，就是突然下雨導致水位過高。

就算守在邊上，玩家也需要及時地調節水位、拔出雜草，還要時刻觀察水稻的生長狀況。如果發現病蟲害，那肥料和藥物更是根本停不下來。其中某個環節出了問題，往往就難以補救。比如要是冬天剛過（遊戲中的春 1）就種水稻，那今年的收成就會相當一般了……


長得越多越好？並不是

遊戲裡，水稻生長過程中最為明顯的一類異常狀況便是水稻的“過度生長”。每當出現此類問題的時候，玩家可以感覺到水稻的肥料消耗地十分迅速，但非但產量沒有提升，連水稻的品質提升速度也受限了。


為什麼長得多反而不好？其實每當肥料播撒過多，水稻便會出現過度生長的情況，不僅影響產量和品質（六維），還浪費了主角和同伴們辛苦挑來的大糞……雖然遊戲中不太能從視覺上直接看到過度生長的狀態，但要是放在現實中，就會發現有些分叉上都沒有結穗。

我問起村裡人這個問題的時候，發現他們並沒有特別好的補救方法，只有預防的方法。遊戲中到底還是方便多了，過度生長可以使用“剪枝之妙藥”，要是現實中也能夠“剪枝”就好了。

至於預防的方法，就要說到遊戲中的隱藏要素“曬田”了（中期會有農書告訴你）。每當分葉完成，進入盛夏的時候，排幹水分進行曬田有效抑制水稻過分生長。抽乾水分之後，促進葉子生長的氮肥便不易被吸收，之前提到的那些“不會結穗”的分葉也就難以生長，達到了抑制過分生長的目的。此外，土地也可以趁此機會補充空氣，水稻的根部也能免於長期浸泡導致腐爛的危害。

以前我在村裡看到“水田”裡竟然沒有“水”了卻沒人灌溉，感到匪夷所思，萬萬沒想到種植水稻也有不需要用水的時候。

祕訣就是不用動腦筋！

水稻生長時期的講究還有很多，上述提到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不過我在詢問村裡人各種農業知識的時候，還很意外地發現了一個水稻生長期的祕訣——那就是“不動腦子”。

比如曬田，村裡的中年人和老人都知道要曬田，但知道曬田作用的人就少了很多，問到曬田原理時往往一問三不知。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除了近現代種子本身生存能力很強、問題很少，讓農民比較放心之外，更主要的還是當時我國的國情決定的。

公有制社會時，農村都會以一個“生產大隊”為單位進行耕種，誰家今年種植什麼作物，什麼時候進行什麼操作都安排地妥妥當當，對於年紀比較大又沒有上過學，不太具備學習農業知識能力的農民們來說，無疑是非常有效的一個措施。

可能住在鄉下的朋友會有印象，農村的每家每戶附近都會有巨大的喇叭用於播報，有些還在居民的屋子裡配備了廣播播報裝置。生產大隊的指示就是通過這些喇叭傳達給每個農民的。


更厲害的是，當時村裡還配備了專員來負責觀察每片農田的狀況，並且手動調節灌溉裝置的水位，以至於雖然有些農民知道什麼時候要加水，什麼時候不需要水，但具體的水量卻就只有大隊裡那位專員最清楚。

出於篇幅限制，本文就寫到灌溉這部分，其實關於施肥、防治病蟲害，收穫的部分，農村裡還有不少的講究。

而到了收成不好的時候，可能村裡人還得想出一些臨時對策來應對糧食短缺的情況，所以他們吃的食物還非常雜，其中有一些看似奇葩的食物卻是難得的美味。

欲知事後如何，請看《帶你走進「農村正」裡涉及與沒講到的種田“祕聞”（下）》。

作者：貓村ノ村長
來源：VG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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