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下一代網際網路過渡:IPv6的期中考與成績單

naojiti發表於2019-12-02

11月25日,歐洲的IPv4 地址正式宣佈徹底分配完了。而早在2016年,亞太地區的IPvV4地址池也已經完全耗盡,沒有新的IP 地址可供分配了。

解決辦法可以等待破產或關閉的組織交還回用過的地址再分配,或者是採用載波級私有網路地址轉換(CGNAT)。不過這兩種都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最終還是要向 IPv6 過渡。

於是我們在過去一年多時間裡,看到了中國網際網路紛紛開啟了規模浩大的IPv6部署計劃。

如今,隔壁班已經徹底告別舊學期,而我們也是時候來揭曉期中考試的成績單了。

智慧樞紐工程:起個大早,趕個晚集

今天還有人不知道IPv6之於網際網路的意義嗎?如果有的話,在這裡簡單給大家補個課。

IPv6首要優勢是解決網路地址資源限制,號稱能為地球上的每一粒沙子編上地址,不僅能夠解決傳統網際網路IP的燃眉之急,對即將到來的海量物聯網、智慧城市,想讓更多的感測器和裝置聯網,就需要IP地址這一必不可少的支撐。

與此同時IPv6也可以最佳化網路體驗,讓我們有更快的網速,也更安全的衝浪體驗。更關鍵的是,IPv6的根伺服器一直在海外部署,並由五個組織進行管理。不想被輕易解析頂級域名變成“404”,憑藉升級IPv6的契機建立本國專屬的根伺服器,就至關重要了。

(全球IP 地址分配組織)

那麼,面對如此重要的資訊資源,我們的行動速度如何呢?

說到IPv6的部署,中國原本和世界站在同一起跑線。20世紀90年代,負責網際網路國際標準制定的機構——網際網路工程任務小組協調各方意見後,推出了IPv6協議,並於1998年首次引進到了中國。2003年,還啟動了下一代網際網路示範工程CNGI專案,試圖搶佔IPv6的發展先機。

但此後在長達20年的時間裡,發展現狀卻有些令人汗顏。

2019年4月30日APNIC統計資料顯示,比利時、美國等國家IPv6部署率已超過50%,越南IPv6部署率為34.94%,而中國部署率僅為10.80%,排名世界第44位,甚至比印度還低。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我國位列全球第一的IPV6地址申請量,達到47263塊(/32)。

這一尷尬局面的形成,既有藉助私有IP地址轉換技術來應付IPV4地址不足的依賴症,也有著來自歷史和現實的雙重鐐銬。

鐐銬的一邊,是ICP網站很長一段時間內無法支援IPv6訪問。

原因也很簡單,因為原有的IPV4無法相容IPv6,也就意味著運營商沒辦法像“5G非獨立組網”一樣向原有裝置借道,只能從零開始將裝置、運維、人員培訓等全部升級一遍,前期建設成本壓力可想而知。

於是,運營商和內容上就開始了互相觀望的甩鍋模式。

運營商說,ICP(資訊服務商)網站不支援IPv6訪問,升級之後也沒什麼可訪問的,沒必要。ICP說,運營商都不支援IPv6,自己升級了也沒有使用者。然後都要求對方先升級,再跟進。這個皮越扯越遠,直到2016年後國家開始加大推進力度,才終於撬動了這座大山。

除了基礎設施遲遲無法到位,IPv6還要面臨商業市場的考驗。

想要進入3億中國家庭,路由器廠商表示: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

家用無線路由器要支援IPv6,需要能成功從運營商的遠端伺服器上接收到一個/64字首的IPv6地址塊,同時還能把這個地址分發給聯網的硬體裝置,包括家裡所有被智慧化了的杯子椅子跑步機……而大眾市場對此的渴求並沒有來到爆發點,市面上銷售的主流路由器,號稱支援IPv6,但實際上都不具備上面兩項功能。

這種局面之下,“中國特色”的帶頭示範效應開始發揮作用。“國家隊”和科技軍團的加入,會讓情況有所轉變嗎?

國家隊+巨頭隊:能否許IPv6一個未來

靠市場這隻大手來自我調節,對於IPV6來說有點玄乎。於是,伴隨著印發《推進網際網路協議第六版(IPv6)規模部署行動計劃》,以及後續的《推進通知》等系列政策,中國的IPv6建設出現了兩支先鋒隊伍,快速完成了2018-2019的IPv6升級,將中國的IPv6覆蓋佔比拉到了IPv4的85%。

一支是由政府帶頭的先行隊伍。許多政府大型網站,以及央企、新聞廣電單位網站都需要在2018年率先支援IPv6訪問。截至2019年6月,全國91家省部級政府入口網站中主頁可透過IPv6訪問的網站共有83家,佔比為91.2%;全國96家中央企業入口網站中主頁可透過IPv6訪問的網站有77家,佔比為80.2%。

在起到示範作用的同時,政府先行也推動了電信運營商IDC的升級。三大基礎電信企業的超大型、大型資料和中小型IDC已全部完成IPv6的基礎設施改造,IPv6國際出入口頻寬更是在一年多時間內實現了“從無到有”的變化。

另一支商業ICP應用隊伍則是由大型民營網際網路站所帶動的。尤其是應“排名前10的雲服務平臺50%的雲產品必須支援IPv6”的號召,雲廠商生態內的網際網路巨頭紛紛率先推出了面向IPv6的推進計劃。比如2018年阿里雲提供全棧IPv6方案,旗下優酷、淘寶、天貓、高德、支付寶等產品都開始大規模上線IPv6。這種雲廠商引領,大型網站緊跟的發展模式,也不斷催生出相關軟硬體的快速升級。

這是不是就夠了?兩支先鋒軍可以撬動IPV6的基礎建設,卻無法催生出它的全面繁榮。

實際上,儘管一年多來IPv6的流量不斷增長,但與IPv4相比,其總佔比依然有待進一步提升,家庭無線路由器IPv6支援率依然偏低。隨著IPv4的託管費越來越貴,誰都逃不脫“IP轉移”的命運。

與此同時,雲廠商作為IPv6改造的主力軍,目前主要提供的是負載均衡、雲主機、物件儲存、雲伺服器等產品支撐。但IPv6承載的業務型別還未能覆蓋全部的公有云產品,在深度和廣度上無法支撐商業網站和移動應用的全面訴求。

那麼關於IPv6非常令人糾結的部分來了——客觀來說,一年多來的IPv6進展已經堪稱神速。不過,我們還需要向未來進發,掣肘IPV6進入“全面戰”的挑戰又是什麼呢?

過渡之戰:奮進在全球網際網路變局中

沒有人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IPv6亦如是。

今天的IPv6改造格局中,處處窺視著的不再是“無基礎、無投資、無使用者”的“三無”困境,而是闊起來之後的利益權衡。這裡面不再需要“苟利國家生死以”的鐵血丹心,卻需要最切合實際的錙銖必較。

首先,從IPv4升級到IPv6是一個逐步演進的過程,這意味著需要經歷比較長的過渡時期。在此期間,IPv4和IPv6會共存,既要平滑演進到新網路,又要避免現有業務遷移時不影響使用者體驗和資料資產。這裡需要的不是單純的戰略選擇,而是綜合考慮各種因素,包括自身的業務應用場景、使用者規模、未來的網路發展需求等等,結合多種過渡技術來制定升級策略。

此時,不同行業、企業的實際情況都各不相同,從前期調研、方案設計、預算採購到最終落地,再加上內部協調的損耗,可以想見的是,中國的IPv6升級無法一蹴而就,必然需要經歷一個漫長的時間週期。

與此同時,在新事物的演進週期中,也必然會於混沌生長出渾水摸魚的黑灰產風險。而IPv6的情況更加特殊,因為IPv6的地址空間之大,意味著黑灰產可以有無限多的IP資源來惡意使用。比如發起超大規模的DDoS攻擊,IPv6網路掃描困難導致DNS等公共節點成為優先的攻擊目標等等……傳統攻防過程中積累下來的安全風控策略在IPv6規模化的過程中將會直接面臨新的挑戰,這也是導致許多組織對變化有所顧慮的因素之一。

由此可見,IPv6改造關聯之廣,既需要雲廠商、應用端、運營商、終端裝置等全面升級,還需要網路裝置、CDN廠商以及網路安全機構的協同發展。

總的來說,只有生態的萬鈞之力,才能支撐起IPv6穹頂之上的萬千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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