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臨近40歲的年齡

薰衣草的旋律發表於2024-09-02
人生有那麼一首詩,往往當你擁有他的時候,你沒有讀懂他,可是當你讀懂他的時候,你卻失去了他,這首詩就是青春。

“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學生時代的作文中,已經被我們用爛了的詞彙,時至今日,終於才深刻理解這句話的重要意義。光陰的確是無價的,一旦錯過卻無法追回,一寸光陰又何止一寸金呢。古人說過“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幾千年得出的經驗,還真當是誠不我欺呀。

二十多歲剛出學校,忙著立足於工作,心高氣傲。那時一心想學習更多的技能,更好的工作,獲得更高的薪水,看到更多的風景。直到十多年之後的三十歲才逐漸認識到,世界上的工作千萬種,然而沒有一種是可以讓人富有的,我們從小被灌輸的那句勤勞致富,實際上是一句謊話。那些美好的童話故事,在實際生活中根本就不會發生。

三十歲之後的我們大多數按部就班成家立業,家庭的瑣事會消耗一部分精力,當然也同樣會帶來慰藉。

三十五歲之後我們終於認識到,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原來不是一句空話。

在即將到來的四十歲人生當口,確如古人所說,到了不惑的年紀。其實不惑是一直都存在的,只不過到了這樣的年齡,才逐漸開始思考起來。

剛出學校,我們心氣很高,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每個人對未來都有美好的期許。然而經過這麼多年社會的磨礪與摔打,逐漸磨平了稜角,可以說是某種程度上的認命,或者是看清了現實。其實我不認可這種說法,認命這個詞語在我看來有消極的成份,我覺得另外一個詞語或許更好,那便是成熟。世界上只有一種英雄主義,那就是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後,依然熱愛生活。我希望每個人都做自己生活的英雄。

其實我一直對年齡並沒有特別敏感的感覺,一直覺得來日方長。就像單位的同事從九零後變成九五後,再到後來的零零後,我並沒有意識到年齡會有什麼問題。

直到一個週末的午後,我夢到了小時候的老家,那是一個夏天,老家後面的河裡漲大水,淹沒了河堤的一角,我與幾個高中的同伴跳過被河水淹沒的地方,河堤對岸的小賣部蓋了新樓,我們感到驚奇。我站在河堤上,端詳新修的小賣部,看到它背後黃昏的晚霞,像是一副巨大的絢爛水彩畫,好美,我急忙拿出手機拍照。然後我們跳過淹水的地方,回了岸邊,看到有幾個人坐在岸邊釣魚。稻田夾著寬闊的土路,與遠方的天青色交匯在一起。突然一陣寒意襲來,我驚醒,發現只是一場夢。趕緊翻看手機相簿,卻並沒有找到那張晚霞,悵然若有所失。我突然意識到,逝去的時間永遠也追不回來了。

其實關於年齡的增長是早就有預示的,只不過常常被我們忽略罷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會被生活中的細微處所感動,喜歡每一次的久別重逢,喜歡彼此帶著笑意的“好久不見”,喜歡帶著一身風霜卻溫暖如初的擁抱。這大概也是年齡增長的暗示吧。

這些年極少看娛樂節目的我,會追《嚮往的生活》,我喜歡那種老朋友一起吃飯閒聊的生活氛圍。那時候常常想擁有一方小的院落,在略顯燥熱的傍晚,約上三五知己好友,於繁星簇擁的月光下,暢聊過往,讓歡歌笑語恣意揮灑,瀰漫在酒香與煙霧裡。這樣的人間煙火氣大概是最平凡的幸福吧。所以你看看,二十歲的我大概是不會想這些的。

有人說生活像是圍城,外面的人像想進來,裡面的人想出去。就好像薩岡說過:“所以漂泊的人都渴望平靜、童年和杜鵑花,正如所以平靜的人都幻想樂隊、伏特加和醉生夢死”。這也許是為什麼生活於城市鋼筋混凝土中,有時候卻嚮往鄉村的荒野小徑。而生活在鄉村的煙火裡,卻嚮往城市的燈紅酒綠。

我曾經對這個問題有過思考,這並非是我們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只是在疲憊的城市中也需要一些寧靜的生活作為調劑。歸根結底還是大多數人,無法做到獨善其身罷了。人是社會屬性的動物,所以難免會被周圍所影響,小隱隱於野,中隱隱於市,大隱隱於朝,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是無法在城市生活中,保持一顆隱的心境的。

這兩天我第一次注意到到辦公樓下的草坪由綠色變成了黃色,這讓我想起湖北的秋冬應該也快要來臨了吧,在廣東已經很久沒有家鄉秋冬的感覺了。

我有一種獨特的放鬆方式,蹲在某一個角落,觀察窗外世界的變化,比如從炙熱的中午到閒暇的下午,從黃昏到日落,看外面的人來車往,好像是在看別人的生活,一切井然有序,卻與我無關,而我,只是一個旁觀者。

我們是俗人,無法做到像顏斶那樣返璞歸真,晚食以當肉,安步以當車,無罪以當貴,清靜貞正以自虞。當我有一次讀到史鐵生,他說:“我四肢健全時,常抱怨周圍環境糟糕;癱瘓後,懷念當初可以行走奔跑的日子;幾年後長了褥瘡,又懷念起前兩年安穩坐在輪椅上的時光;後來得了尿毒症,又開始懷念當初長褥瘡的時候。人生無所謂幸與不幸,只是兩種不同境遇的比較罷了”。我突然有一點開竅似的恍然大悟,其實我們最應該珍惜的恰好是眼前的時光,經過那些焦慮與不安的日子,才明白,與生活和解,活在當下,卻是如此彌足珍貴。

四十歲,是一個人生節點,蹉跎半生,有消極也有積極,有過笑也有過淚,與以往的日子相比,也許相同,也許不同。相同的是我們仍然有一顆不甘的心,不同的是我們逐漸學會了處之泰然,活在當下。如果還要再說點什麼,當十年之後,已經五十歲的我們再來回首過往,一定會想,如果時間能夠倒流,回到十年前的四十歲那該是多麼美好啊,然而我們在當下的四十歲此時此刻卻渾然不知,一如十年前三十歲的我們一樣,當時只道是尋常罷了。

自言自語,無病呻吟,以一篇短文來作為結尾吧:

最怕問初衷,幻夢成空。
年少立志三千里,躊躇百步無寸功。
懵懂半生,庸碌塵世中。
轉眼高堂皆白髮,兒女蹣跚學堂中
碎銀幾兩催人老,心仍少,皺紋上眉中。
浮生醉酒迴夢裡,青蔥人依舊
只嘆當時,太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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