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仿生:人類進化新可能

naojiti發表於2020-06-16

看過《銀翼殺手》這部開創賽博朋克風格科幻電影的人,一定會對電影中仿生人羅伊·貝蒂印象深刻,尤其是電影結尾時反派男主在滂沱大雨中的臨終獨白:

我目睹過你們絕對不會相信的東西:戰艦在獵戶星座的邊緣燃燒,銫衰變的射線在唐豪瑟之門的黑暗裡閃耀。所有這些時刻都將在時光中消逝,就像雨中的淚水。是時候……死去了。

仿生人羅伊在最後一刻(電影裡的時間是2019年),放棄了對人類的仇恨和復仇,坦然地接受了死亡的宿命。這一幕成為科幻電影史上的經典。

《銀翼殺手》改編自美國作家菲利普·迪克的1968年的小說《仿生人會夢見電子羊嗎?》,原著深刻探討了人類和自己所創造出的工具的關係。

如果人類製造出的仿生人具有和人類一樣的智力,那人類該如何與其相處?作者持悲觀態度——只要人類將仿生人視作工具,不平等就必然存在,而衝突也將不可避免。

幸好,我們已經平安活過了2019,地球並沒有因為核戰爭變成廢墟。人工智慧正迎來第三次爆發浪潮,但具有人類意識和智力水平的強人工智慧還遙遙無期。

現在,在人機關係的問題上,我們不僅沒有這部科幻作品中反烏托邦的悲觀主義的基調,反而保持了相當樂觀主義的信念,正在大力發展具有類人或超人的AI與仿生(bionic)技術,以實現生產力的解放和人的自由度的提高。

近日,我們注意到國內外基於AI和仿生技術融合的一些新成果正在快速湧現。這會讓我們更好奇這樣一個問題:AI仿生技術的發展,會讓我們人類實現新一輪的進化嗎?這些AI仿生技術的應用會產生哪些深遠影響?

AI仿生:自然選擇之外的新進化推手

探討AI仿生技術對於人類進化的意義,先需要了解下我們人類本身是如何進化的。

簡單來說,根據現代生物進化理論,生物進化是受到生存壓力和自然選擇兩方面因素影響的。生存壓力導致生物會發生基因突變,而產生生物種群的多樣性;然後自然選擇又將那些不適合當前環境的種類淘汰掉,而讓那些適應環境的種類得以存活繁衍。

具體到人類來說,在600萬年前的冰川時期,迫於食物匱乏的壓力,一部分猿類從樹上來到了地面,成為我們人類的早期先祖。而直到20萬年前,才出現我們現代人類的真正祖先——智人,再到1萬年前,進入農業時代;又是直到200年前,我們正式進入工業時代。

這意味著人類是經過600萬年的生存演化才進化到今天這個樣子,其中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原始自然環境中生活的。這同時也意味著,人類的生存環境在短短一萬年到幾百年時間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劇變,而人類身體其實還並沒有適應這種劇烈環境變化。

人類在進入農業時代後,遭遇第一次進化危機。儘管農業養活了更多的人口,但是人類的平均壽命更低,飲食單一和人口密度變大導致流行疾病更多。

而現在人類進入工業時代後,進化危機則進一步加重。儘管我們有了遠超農業時代的人口,人類的平均壽命也大幅提高,但是人類的基礎性疾病增加。未及適應現代社會的身體遭遇了空間的進化壓力——2型糖尿病、心臟病、癌症、骨質疏鬆等。

原本透過嚴酷自然選擇而獲得的生存優勢,在新環境中反而變成劣勢。我們需要在自然選擇之外另闢蹊徑,找到一條新的進化之路。

受到生物工程科學、資訊科學以及材料科學等現代學科的鼓舞,我們似乎正在找到“逆天改命”的全新的進化路徑——基因改造和仿生合成。前者由於巨大的實驗風險和倫理風險,基因改造技術仍在基礎研究和小心謹慎的試用當中,後者則因為有切實的使用場景和技術進化的動力,則正在迎來爆發。

廣義上的人體仿生合成,早在幾千年前就有記載。早期因為受刑、戰爭傷害而截肢的人已經開始使用假肢了,下肢假肢還尚能輔助行走,上肢假肢則只有美觀作用了。

現代意義的仿生合成技術則更具實用價值。像被稱為“仿生耳”的人工耳蝸,使得聽力障礙群體得以恢復聽覺,而像心臟起搏器則直接植入心臟部位,幫助治療緩慢性心律失常等問題。

對於因為先天疾病、意外等原因導致的肢體缺失,輔助假肢正在成為這些殘障人士的新選擇。一方面,模擬人體骨骼構造和運動機能的機械合成義肢正在越來越像正常的肢體,同時感測器技術又讓機械控制與大腦聯接,建立直接的神經訊號控制;另一方面,AI技術的引入,又能使得機械肢體的感知訓練效率快速提高,以適應人的主動行為,進行更精細的操作。

也就是說,AI仿生技術正在讓人類身體獲得重新被塑造的可能,而這正在成為除了自然選擇和淘汰之外,人類發展出的新的進化路徑。

在探討這種進化路徑的利弊之前,我們看下人體AI仿生的技術可能性。

人體增強:人體AI仿生的進階版本

在《仿生人會夢見電子羊嗎?》裡面,有一個仿生人誕生的前提設定就是:人類對於創造強大工具來解決問題有強烈意願,只要技術能夠實現,就一定會將其創造出來。

這一設定就如同“墨菲定律”一樣,是非常有可能的。但是原作作者非常人為地設定了人類與仿生人的二分對立。其實,更真實的邏輯就是:一方面,人類一定會開發這些功能強大的機器人,但其各司其職即可,不必要非要往仿生人的方向發展;另一方面,人類一定會將自己改造成為“仿生人”,只要在技術允許的條件下,變得“更高、更強、更快”,這不正是人類一直希望的事情嗎?

現在我們正在看到這樣的趨勢。

正如上面所說,對於那些存在天生的身體缺陷或者後天致病致殘導致的身體問題,這些人有著天然的治療的需要,而現代科技也有著強烈的意願和動力來幫助改善這些人的狀況。

現在研究人員已經開發出能夠高度模擬人體大腿的仿生腿。比如,猶他大學的一支研究團隊開發了一種具備內建電池動力、計算機處理器、機動踝關節與膝關節的假肢腿。他們透過AI可以分析使用者在行走時的資料,預測與感知使用者打算進行的活動,從而協助被截肢者走得更平衡、更輕鬆、更快、更有活力,並讓假肢自動適應使用者的動作與步伐、協助使用者跨越或避開障礙。

另外一種思路是透過手術為使用者植入感測器,透過與假肢相連,實現大腦對假肢的控制。西雅圖的一位軟體工程師Zac Vawter成為首個使用大腦控制型仿生腿的人。而冰島假肢製造商Ossur也在2015年透過植入肌電感應技術來實現腦控仿生肢體的商業化開發。

而在仿生手研究上面,全球也有數十家科研機構和公司正在積極推進這項研究。德國的Festo公司擁有領先的人工智慧氣動機械手的解決方案,其靈活的機械手指可以完成非常複雜細微的連貫動作,透過深度學習技術,機械手的動作訓練能夠得到快速的提高。

近日,京東數科聯合清華大學自主開發出一款可穿戴AI仿生手,可透過神經介面實現與大腦的連線,能夠實現0.5秒之內快速的識別和響應肌電訊號,基於AI技術,可以幫助傷殘人士完成像疊衣服、拉拉鍊、開關門、握筆寫字等數十種日常用到的精細動作。

此外,這款仿生手還可用於特種作業,代替人類進入危險環境中執行精細化的操作任務,大幅提升特種作業人員的勞動效率。

從幫助殘障人士恢復正常身體機能,到協助人類完成特種作業需要,這種人體仿生系統的用途遷移顯得非常自然而然。去年,Gartner釋出未來十年十大趨勢,人體增強技術位列其中。

早在上世紀60年代,美國軍方就開始了動力外骨骼系統的研究。像一個士兵穿上XOS系統,可以輕易舉起上百公斤的重物,一拳可以打穿木板。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巴西世界盃的開球,就是一名穿著外骨骼系統癱瘓的少年完成。不過,這些外骨骼系統距離商用還有一定差距。

2018年,日本產業技術綜合研究所、東京大學、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等科研機構相繼開始了“人體增強”技術的研究。他們正在嘗試將人和機械聯絡起來,透過動力輔助服和虛擬現實技術來進行訓練,以提高人體的“運動強度”。而MIT和IBM等企業,則在大力推廣“增強智慧”的概念,將AI與人體增強的研究緊密結合起來。

可以預見的是,當技術的成熟度越來越高,而應用成本越來越低,人體增強技術會得到更大規模的使用。特別是考慮到未來老齡化社會的來臨,而年輕的看護人員昂貴且稀缺的情況下,大量的失能老人和行動不便者將使用這些外骨骼系統,甚至更多的AI仿生系統,來維持正常生活和一些高危工作。

現在我們可以試想一下,我們做好進入未來賽博格人類世界的準備了嗎?

賽博格人類:主動進化的雙刃劍

2004年,社會活動家和藝術家Neil Harbisson,由於天生是黑白色盲,選擇在頭蓋骨背面下端的位置鑲嵌了一個類似動物觸角的電子裝置,它能將光波的頻率轉換成聲波的震動,讓大腦透過這種轉換“聽到顏色”。他說:

與機器的結合讓我感覺自己就像是科技產品一樣。

在和英國政府的一番較量後,他說服政府允許在其護照上使用攜帶這個“觸角”的照片,成為人類第一個被法律承認的賽博格(Cyborg)人類。

科技的魔力就在於,一旦技術在一個領域找到了一個突破口,它就將很快開啟整個全新的邊界。

在人體仿生或者說人體增強上面,從有著天然需求的外骨骼、假肢等生理功能增強開始,再到聽覺,視覺,知覺的感覺增強;再隨著神經科學的發展,用於治療癲癇等神經性疾病的植入技術也會用於腦機介面等腦增強技術,最後再向基因治療和基因編輯等遺傳增強發展。

隨著未來人體仿生增強技術的邊界的擴充套件,將會出現人類自身的“特修斯之船”的難題。

如果說對於一般事物來說,部分材料的逐一替換仍然不會改變該事物的本質屬性。而人體仿生增強技術則是從無論材料屬性還是功能結構上面都將極大地改變人類自然的身體狀態。

人類第一次有可能出現一批“超級”賽博格人類,而我們依然有可能遭遇《銀翼殺手》當中面對的人機衝突困境。這種困境倒不是人類對仿生人的追殺是否合理,而是擁有超級增強能力的賽博格人類與沒有經過改造的人類之間是否還能平等相處。

顯然,在現實世界中,由於地區發展失衡和財富分化的存在,一部分人自然會享受到比其他人更多的增強技術的改造和提升,身體優勢又能換來這些人在存活壽命、社會資源財富和行動範圍上更大的優勢,從而再次加劇這一社會不平等趨勢。

因此,賽博格人類和普通人之間的生存爭奪與社會地位之間的平衡一定將打破。這讓我們不得在技術應用的平等性上以及未來社會制度的再分配上進行提前的考慮和規劃。

不過,從正面上來說,我們人類第一次有機會克服自然選擇對於人類群體的揀選和淘汰。大量因為先天疾病和早發疾病的人群因為這些仿生技術和生物醫療技術的進步而得以存活,並有可能使其繁衍後代。這將讓人類儘可能保持多樣性的狀態,大量帶有身體殘障的人士也能為人類提供更多智識上的貢獻。

唯心主義的來說,人類智力的進化似乎也是大自然演化的結果之一。人類腦容量的發達,並由此創造出的人類技術文明,同樣也是大自然允許出現的一種選擇結果。只不過,與自然的透過一代代的基因選擇不同,人類正在採取一種全新的進化策略,即褒獎和支援那些以腦力發展為進化方向的選擇。

當然,這一結論確實帶有大量武斷和猜測的成分,我們並不能輕易斷定這樣的人類進化方向一定通向人類美好的明天。這更多也還是有一些杞人憂天,無論怎樣的結果也不會阻止今天的我們朝著技術能夠指引我們前進方向的腳步。

在這一點上,我們甚至會有點步履匆匆,心裡還有點急不可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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