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載新生》設計的“數字永生”,可以實現嗎?

naojiti發表於2020-07-03

“你可以選擇一死了之,也可以選擇我們永遠在一起?”

假如你突然遭遇車禍,就在命懸一線之際,不離不棄的多金女友為你定製了一套“豪華天堂版”的數字永生套餐,你會按下那個“Accept”按鍵嗎?

(美劇《上載新生》中的靈魂發問)

不管你願不願意,我肯定會點接受。除了數字永生這個終極誘惑之外,虛擬世界的“完美”狀態也會讓人欽羨不已。

最近忙裡偷閒看了《上載新生》(upload)這部科幻輕喜劇。在背景設定為2033年的未來世界裡,有著和今天一脈相承的科技身影,比如滿大街的無人駕駛汽車,可以獨自行駛的共享單車,完全機器化的無人超市、可以製作牛排、奶昔的3D列印裝置。當然,最關鍵的突破技術就是這個可以將人的意識完整上傳到虛擬世界的“數字永生”。

當然不要被表象欺騙。這個距今不遠的現實世界裡,消費主義的邏輯仍然大行其道,貧富差距在虛擬世界裡也體現的淋漓盡致。男主很快就意識到這個虛擬世界並非“天堂”,而是一個完全被設定好的“數字囚籠”,而且還是一個非常“氪金”的網路遊戲,只有不斷花錢才能享受額外的服務。一旦失去現實世界女友的“流量”供養,就只配住地下室,一個月只能領取2G的流量,多說幾句話就有可能消耗殆盡。

明白“生活真相”的我們,一定會對這個“嫌貧愛富”的永生世界報以會心一笑。生前為賺錢操勞,“死後”還要為“流量”操心,這種“數字永生”可真是現實世界的延續。

不過,先不要著急被這部劇帶跑。在批評“數字永生”的殘酷現實之前,我們需要先來看看,我們距離“數字永生”還有多遠?我們到底有沒有可能等到“數字永生”到來的那一天。

數字化生存:從幻想到可能

“永生”話題,應該是人類真正成為“人”之後最關心的話題之一了。在漫長的人類歷史中,人們相信“死後萬事休”這一觀念的時間其實極為短暫,也就是近代科學興起之後,少數人類的一種“科學信念”的偏好而已。

即使是你相信了自然科學的說法,將“自我”、“記憶”、 “信仰”等意識內容還原為大腦神經元的放電活動,恐怕在內心深處,也不太願意接受“我死之後,我將不在”的這一殘酷設定。所以,哲學家們會說出,相信“靈魂不朽”的人是幸福的,而相信“沒有靈魂”的人是勇敢的。

現在,我們這些勇敢的人也有了不必藉助神力或者宗教的奇蹟而去追求“永生”的可能,而且方法還有不少。

(雷·庫茲韋爾)

關注人工智慧的讀者一定知道庫茲韋爾這個未來主義的大神級人物。老先生真誠地寫了一本《奇點臨近》,預言2045年,人類將獲得永生。據稱,庫茲韋爾從2004年起,每天都在服用大量的抗衰老補充劑,以求能夠活到奇點來臨的那一天,實現自己的永生。

而這正是庫茲韋爾通向永生的第一種辦法,通過對抗衰落的醫療技術來獲得暫時的“永生”。不過,即使現代生物醫學和基因技術已經取得突破,可以將人類的壽命提高到百歲左右,但估計仍然難以避免肉體衰老,走向死亡的命運。

第二種辦法,就是通過奈米材料、人造器官等新技術來改造人體,將人類儘可能改造成為可以不斷升級的賽博格人類。當然,這一方案的最終麻煩就是如何替換掉我們頭蓋骨下那個黏糊糊但又精細無比的人類大腦。

最終極的辦法,就是最終將我們人類的記憶、思想、感受等一切意識的內容從大腦轉移到數字神經網路當中,以此來獲得數字化生存——數字永生。

說起來容易,想要實現則無比艱難。想要實現數字永生,就必須突破以下這些問題:大腦產生意識的原理到底是怎樣的?如何將神經元當中的電訊號轉化為數字訊號?更為重要的是如何確保我們大腦中的這個整體的“自我意識”,可以在數字網路中“湧現”出來?

“藍腦計劃”與“數字人類”:數字永生的中途擱淺

對於大腦是如何產生意識的問題,科學家們沒有停留在理論假設和猜想上面。其中,就有人提出一種非常激進的方法,通過超級計算機的模擬來重建一個“人造數字大腦”。

2005年,瑞士洛桑理工學院的科學家亨利·馬卡蘭發起了一個名為“藍腦計劃”的專案,試圖逆向製造出哺乳動物的大腦,包括人類的大腦。2009年,專案似乎出現了一些突破進展,“藍腦計劃”已經完成了人腦新皮層部分的神經元計算工作,並已繪製出一份3D神經元活動模擬圖。2013年,歐盟聯合多國政府以及科研機構支援這一實驗,並資助了13億歐元,還將藍腦計劃更名為“人類腦計劃”(HBP)。

(超級計算機重新構建的大腦切片圖)

而如今,在耗費了10年時間,花掉10多億歐元之後,馬卡蘭及其模擬人腦的專案早已悄無聲息地終止了。最後的成果止步於2018年對於小鼠大腦細胞的數字3D圖譜的模擬上面,不過此後再無下文。

在眾多批評這一專案的神經科學家看來,馬卡蘭的嘗試不過是一個工作量巨大的資料堆砌,並不能揭示出大腦是如何工作的。即使是門外漢,我們也可以看出,面對如此龐大複雜的神經網路組織,即使拿到一個完整的數字副本,我們依然難以發現意識內容是如何在網路中產生和執行的。

如果無法從複製人腦的神經網路來獲得人的意識,那是否可以另闢蹊徑,從人類已經產生並記錄下來的意識產物(影像、語音、文字)來反向建立一個“數字人類”,是否也可以實現所謂的“數字永生”呢?

(安德魯·卡普蘭)

去年,78歲的美國作家安德魯·卡普蘭同意了一個名叫AndyBot計劃,該計劃就是將他生前的所有資料,包括個人身份資訊、個性、影像、文字資訊通通存入雲端,通過這些資訊塑造一個全新的永生數字人類。用媒體的話來說,卡普蘭將成為首個“數字人類”,在雲上永生。

這一理念很早就由一位叫瑪蒂娜·羅斯布拉特的未來學家提出,她倡導一種叫做“網路永生”的理念,希望通過一個人在網路中留下的資料,進行“逆向工程”操作,來創造出這個人的數字分身。

這裡有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就是,你如何確定這個通過“網路上傳”而生成的個體就會是原本的那個人?儘管說,通過人工智慧的學習,可以使得網路中的這個數字分身在音容相貌,甚至說話方式、語氣和行為上都可以還原,甚至在對話上都很難發現破綻,但你如何來讓這個數字人類不只是活在“過去”,而是可以活著創造當下呢?

也就是說,成為“數字人類”的卡普蘭,大概率也只是一個能夠保留其原有樣貌和記憶的數字分身。他可以為活著的親人“講述”過去的故事,但是他再也無法創造真正“自我”的生活。

你看,現在我們要麼陷入還原論的陷阱,要麼就遁入“數字分身”的“偽永生”的窠臼。難道“數字永生”真的難見天日了?

迎難而上or降低難度:數字永生的兩極出路

想要實現“數字永生”,以目前我們可以想象到的,其實仍然難以擺脫上面兩種思維方式。第一種方式需要科學家們迎難而上,將還原論進行到底,但是其實現方式和工程進展絕不能再延續“藍腦計劃”那種“一口氣吃成胖子”的激進方式。而第二種方式,則需要對“自我”的定義做下調整,也就是將人類和未來出現的通用智慧的數字人類的界限打破,給與後者同等的人格,這一做法是有些降低難度的。

2010年,韓裔美國人,腦神經和電腦科學家承現峻在TED中做了題為“我和我的連線組”的演講,將“連線組”這個概念帶給了大眾。連線組,顧名思義,是受到人類基因組計劃的啟發,主要研究物件是大腦中神經元之間的相互連線。通過對神經元之間的連線的研究,來指導精神類藥物的研發以及對人類意識現象的解釋。

通過連線組計劃,可以細化人類對於大腦功能分割槽的認識,也可以在某些特定神經元的活動與實驗物件的記憶聯絡起來。未來,可以通過復刻這一區域神經元的連線的三維圖形,來複原出相應的記憶片段。

當然,面對人類近千億的神經元和百萬億的神經元連線,這一工程需要巨大的工作量和海量的重複性驗證,才有可能接近對人類記憶的還原。而復刻記憶僅僅是還原人類意識的第一步,此後還要復現人類特有的意圖、感受和那個難以捉摸的“自我”。在通往完整複製人類大腦的“數字大腦”的道路上,人類仍然需要硬剛,只不過時間可能要以百年來計算。

第二種思路,就是不再爭論AI對於網路“數字分身”是否能完全還原物理世界的人類個體。套用馬克思的話來說,“哲學家們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釋世界,問題在於改變世界。”

也就是,不再把“數字永生”問題看作“我是不是我”的哲學問題,而是當成一個“實踐”問題,讓AI在於現實人類的不斷模擬中不斷提高,以致於這個人身邊的人以及他自己(只要他還活著)都無法分辨這個數字分身到底是不是“他本人”。

當我們把圖靈測試推向極致,我們只要“騙”過了自己和所有人,就必須接受這個存在於數字世界的“真實自我”了。

不過,這些問題仍然建立在一個假設之上,就是通過AI模擬建立的“數字分身”,會出現和你一樣的“獨立意志”和“自我意識”。而這個問題似乎又回到了原初,“我是誰?”

如果這個問題無法解決,那麼“數字永生”仍然只是一個“半完成”的過渡狀態。在這條路上,我們還能看到那個創辦Neuralink的科技狂人馬斯克。

今年5月,馬斯克在參加一檔播客節目《喬·羅根秀》時對外宣稱:侵入式腦機介面可能將在一年內在人類大腦中完成植入。這成為他想要未來實現“人機互動”,最終挑戰“人類數字化永生”,而邁出的重要一步。

無論“數字永生”最終能否實現,但是在探索“數字大腦”和“意識上傳”的這兩條路上,一定會誕生許多意想不到的副產品,至少可能發現我們大腦的更多祕密,也為治癒一系列精神類疾病帶來希望。這也許才是馬斯克能夠在探索這些終極問題時候順便還能賺錢的訣竅所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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