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爾蓋子：關於龍芯開發的一點見解

作者： @比爾蓋子V

月初的時候，Bowen Han 在《關於》頁面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我發現現在龍芯的開發者們都很分散，做的工作最後都因為版本的更新失效了，不知道你有什麼高見麼，龍芯官方不怎麼給力啊。

感謝你的評論。這條評論我擱置了很長時間，十分抱歉。

我不想做完備的論述，此時此刻我還在除錯 YeeLoong 8089D 用的 SM712 顯示卡驅動。我只想簡單說一說我的第一看法，但是我依然不小心把它寫成了一篇長論述。因此，特別將這個回答獨立成博文一篇。

實際上，自由軟體社群在龍芯上的工作如此分散的現狀，雖然一定程度上是自由與開源軟體的分散本質決定的，但問題很大的出在龍芯官方和開發者。龍芯官方和大量的龍芯支持者始終認為自己在做民族產業，而不是建設社群。

現在的龍芯社群，也就是那個半死不活的程式碼倉庫、一個沒什麼意義的主站，一個具有一些高手，但也充斥著一些極端民族主義分子的論壇，而作為自由軟體支持者的幾乎沒有，作為自由軟體的龍芯開發者就更少了。據我所知，大概只有龍芯程式碼倉庫核心源的維護者 Alexandre Oliva 這位國際友人了，這部分少數人集中在 loongson-dev 郵件列表，這是龍芯開發的重要力量。

有人可能會說，開發者少的現狀是人力不夠造成的，問題是，本來人力就分散，再不透過社群匯聚眾人之力，人力只能更加分散。我們可以看到，龍芯官方和大量的龍芯支持者並沒有建設出一個活躍的社群。

這樣的現狀，導致連龍芯許多自己的工作都很難完成。

龍芯的 Firmware，即 PMON，本來是自由軟體，但是其幾度易手，程式碼腐爛現象嚴重，急需大規模重構，或完全重寫。然而，不談重構，就普通的維護而言，PMON 不存在自己的社群，官方問題也很大。第一：龍芯的官方網站上，甚至沒有給出完整的正確編譯 PMON 的詳細說明。我曾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成功編譯了 PMON 二進位制，結果刷入 BIOS 給刷黑屏了。第二：PMON 最初不少問題和解決方法卻都是由不是龍芯官方的劉世偉完成的，官方似乎並沒有積極參與到社群中。而如今，官方還正忙著進行龍芯 3A 的 PMON 開發，原本的 PMON 無人問津。

而劉世偉把不少原本應有官方解答的問題，比如硬體規格等，都進行了解答，他一度被稱為非官方中的官方。雖然說這樣優秀的開發者是龍芯的力量，但也是對官方的一種反襯；另一位開發者，是龍芯的前員工，試圖清理 PMON 程式碼未果，決定重頭編寫一個 Firmware，他的程式碼十分優秀，堅持了好幾年，直至最終放棄都沒有實現 Linux 核心的引導，他的程式碼至今還在 GitHub 中。

龍芯的 Webkit，本來國內曾有幾個人致力於讓 Webkit 流暢的執行在龍芯上，幾個月後專案就死掉了。原因顯然是精力、力量不夠。至今，Webkit 都不支援 MIPS N32 的 JIT 編譯，記憶體分配器 fastMalloc() 這麼多年了，依然會崩潰。

如此可見，如果龍芯官方不像 Novell, RedHat 一樣大力推動自己的社群，那麼最終的結果是官方表現無力，個人開發者無助，龍芯自己的社群都如此不活躍，建立一個和上游密切互動的社群和這樣的協作氛圍就更加不可能了。但另一封面，正是因為沒有和上游協作，因此才造成了現在的氛圍。

再比如，龍芯的 SM712 顯示卡驅動，原本是由一名龍芯官方的開發者提交合併入上游的，我很欣喜的看到上游對龍芯程式碼的歡迎態度。然而，最初因問題被移除的 2D 加速程式碼，直至 Linux 3.15，整個驅動因無人維護被踢出核心為之，沒有任何後續的工作。龍芯官方真的有用心和上游配合，維護這驅動嗎？

還有，龍芯也有一位開發者在支援開發龍芯 3A 的 Webkit，實現了 JIT，成果顯著，但工作沒有進入上游，沒有社群，個人推動它進入上游談何容易。而且，因為沒有社群，他的成果是片面的。沒有人和他合作讓龍芯 2F 的 MIPS N32 也用上 JIT。

簡而言之，開發者完成它的工作以後，最好的結果也就是釋出到龍芯論壇上或 GitHub。沒人，或者說沒有足夠的精力告知上游、推動它合併入、持續維護它。這樣，開發者所作的工作就沒有融入上游，這樣，上游一大改，自己的補丁也就掛了；或是進入上游後許久，又被上游移除，這就是現狀。

反觀對龍芯支援比較好的 Linux 核心，正是因為龍芯開發者與上游配合，因此不談外設相容性，就龍芯 CPU 來說，才能暢通無阻的被 Linux 所支援；再比如 pixman 的開發者，本身是自由軟體的支持者，他為社群開發了 pixman 的龍芯彙編加速程式碼。它們都是在融入社群為前提下開展工作的。

因此，我認為建設一個活躍的社群，開發者把自己的工作融入社群，社群把工作融入上游，這是開展龍芯相關工作的關鍵。而且，我認為這不但是發展龍芯事業的關鍵，而且是很多工作，包括國內 Linux 發行版在內的關鍵。Deepin Linux 在這方面樹立了一面旗幟。

然而，社群的形成不可能一蹴而就，現階段，我認為我們這些龍芯開發者應該多利用郵件列表，加強合作；共同解決問題，並將成果推入上游。這樣一來，社群才可能慢慢形成。

不知你是否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