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文：妓女、二奶和軟體外包哪個靠譜

公司要開發一款 app。沒有移動上的開發工程師，便考慮把這個專案外包了。但對於外包是否靠譜，公司裡分成兩派，產生了很大爭議。

CEO 看大家爭論得不可開交，就把王大錘叫來，讓他談談看法。王大錘是個專案經理，在某家外包公司幹過幾年，也許能知道點實際情況。

王大錘長就一副憨厚相貌，土到掉渣，氣質根本沒法看。聽了問題後，王大錘嘿嘿笑著，又撓頭皮又摸鼻子磨唧了1分鐘，開口問了個問題：

可以談點發自肺腑的麼？

眾人哈哈就笑，笑後就說大錘你放心，言者無罪。外包又不是國家大事，不算妄議中央，我們都保證不轉發。

大錘挺挺胸，說聲好，那我就說說自己的體會和看法。

其實，大家爭論的問題，不是“外包開發到底靠不靠譜”，而是 “低成本開發到底靠不靠譜”。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各位先生想到用外包時，抱的主要目的是“低成本”。大家可能不服氣，說我們預算不低。那好，我們先不爭論這個，先來分析分析一個問題。

“外包開發”與“自有團隊開發”之間的區別在那裡？

簽訂一個外包合同，是把工作委託給獨立的公司。通過“外包合同”來僱傭外部開發團隊。

而自有團隊，是通過“勞動合同” 來僱傭員工。這之間，到底區別在哪裡呢？

馬上會有人大喊： 當然是自己的員工靠譜，自己人麼。

自己人真的靠譜麼？ 再說，刨到根子去說，什麼是自己人？簽了“勞動合同”就是你自己人？ 唉，你們真是 young、simple、 navie。

大家所謂的自己員工靠譜，無非指幾點：

1. 正式的員工，工作認真

2. 不會中間撂挑子

3. 在一個辦公室裡，管理方便

4. 服從性好

要我說，這都是幻覺和錯覺。 首先，說正式員工就工作認真，這真是扯淡了，看看那個公司裡沒有磨洋工的？越是大公司，越是時間久的公司，就有越多混日子的員工。 要說正式員工不會撩挑子，那就更呵呵了，現在我們們公司員工流失率多少？至於在自己的辦公室裡，你完全可以讓外包公司也到公司來工作麼。 管理起來方便，服從性好，這個呢，倒是有一點道理。不過，自己的員工服從性好，是因為有個區別： 你可以發獎金給自己員工，卻不能發獎金給外包團隊。

掛著胡蘿蔔在眼前，你的鞭子才能抽得起來。

這就是談到核心了：錢

有人會跟我爭論，公司員工工作是多麼努力，多麼辛苦，多麼負責任，遠非外包可比。 我就問了，這些員工是不是有股份期權什麼的？否則，員工會那麼努力？

員工賣命，乃是因為自己的利益和公司捆到了一起，雙方的 deal 談的公平了。而對外包的團隊，卻很難做到這樣。

你看，我們再次談到核心：錢

那麼，你要問我大錘了，你這麼為外包辯護洗地，你認為外包就是靠譜的了？ 我的回答是 No。

如果讓我來決定用不用外包，我肯定更傾向於不用，而是自建團隊。原因是：

自建團隊，公司對預算的容忍度更高

我雖然說了那麼多，自己的員工比起“外包”來，不是更靠譜。但，我並不是說“外包” 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我的意思是：

“外包團隊” 和 “自有團隊” 這兩種形式，並非決定問題的關鍵。

問題的關鍵在於，你對團隊的投入預算是多少。

如果，你願意給外包團隊的預算，高於自有團隊，你甚至還願意給外包團隊股份期權，那麼外包一樣能做的更好，甚至更好。當然這不大可能。

還有一個原因，造成了大家對外包團隊的偏見，那就是：

外包專案如果失敗，在公司內造成的壞影響更大。

每個公司，包括我們公司，專案也好，產品也好，做出質量問題來、延期問題來，甚至徹底失敗，都是常有的事。大家也都不會深入追究。 但若是外包失敗，則會引發一連串的責難。

打個比喻： 自己媳婦做的菜裡有頭髮或者蟲子，那是常有的事，大家繼續吃。但，若是在餐館裡吃到頭髮或者蟲子呢？

所以，外包的現狀是： 以更低廉的價格，承擔了比內部團隊更大的責任。

這根本不正常嘛！

還有一個，也是外包出現問題的根源原因： 我們的商業文化中，存在著一種歧視，一種對服務者的歧視。

我們的文化傳統中，認為只要是服務我的人，那麼一定是比我低賤比我low的。

我們的文化傳統中，認為只要是比我高貴比我牛逼比我高大上的，就一定不會是服務我的人。

我們的文化極其擅長歧視。歧視貧窮、歧視地位、歧視地域、歧視文憑、歧視戶籍…….而這其中，服務歧視，是大家不大注意的一種。

在其他文化中，一個窮人，完全可以僱傭地位和財富遠超自己的律師、醫生。而律師，醫生也很自然的服務比自己窮的人，和服務一個富翁一樣。

服務你的人，並不需要對你謙卑！ 以客戶為中心，是說的服務這件事，而不是你丫真是上帝。

服務客戶，並非“伺候” 客戶，賺你錢不是要把你當寶寶。

而我們的傳統則認為，服務於我的人，要賺我錢的人，都應該買一贈一，隨服務送上一個副產品：優越感。

因而，大家在選擇服務供應商時，傾向於選擇收入低於自己的人。這樣，才方便按照習俗和傳統擺正位置。呵斥責罵起來更方便，更順理成章。

我甚是懷疑，醫患關係緊張，其中的原因之一就在“服務歧視”。 患者不懂得尊重醫生，醫生呢，也會膩煩那些不禮貌的患者。習俗和傳統，並沒有教會服務雙方，如何找到平等和尊重的平衡點。

還回到外包，要是我們們想用好外包，那麼就請考慮：是否願意請一個外包團隊，外包成員的薪資待遇、技術水平比我們內部的還要高？

還請考慮：是否願意用對待內部團隊一樣的態度，去和外包團隊配合工作。

而不是做甩手掌櫃，將一切責任，都推卸到外包的供應商身上。

當然，我個人依然不建議用外包。雖然看上去，我似乎站在外包一邊，在給外包站臺說話，但那僅僅是同情我們的外包行業，乃至IT服務市場。

同情歸同情。現實歸現實。

國內多年來，在文化習俗的陰影下，由甲乙方共同努力，已經將 IT 服務這個行業推到了泥潭中了。甚至連 IT 產品也跟著都不景氣了。即便你願意請高水平的團隊，支票鮮花真誠奉上，恐怕市場上也已不存在這樣的團隊了。

和餐飲行業一個樣。 除了海底撈這樣的異數，餐廳的服務少有跟得上的。 而國外哪怕雞毛小店，那服務員也都自信、體面、十分精神。

說來說去，歸根結底，還是利益分配帶來的後果。

舉個例子，少兒不宜的例子。 如果外包團隊，是妓女的話，（插一句，我王大錘個人尊重妓女贊成性工作合法化的啊，妓女憑身體和技術吃飯，不丟人），那麼自己的員工就是二奶。

開發總監打斷了大錘，大錘你說話要謹慎啊，我們們自己的員工怎麼成二奶了？ 應該是老婆吧？

老婆？ 不！ 算不上老婆，技術合夥人才是老婆。 那些有一點股份、有一點期權的員工，都還算不上老婆，頂多算小妾。 沒有股份沒有期權的員工，小妾都不是，只能是二奶。

大錘冷冷的說，一臉譏誚。

要知道，財主家裡，對小妾，那可是終身負責制。 我們們公司，對員工是終身負責制麼？大錘繼續冷冷的說，你憑什麼要求基於勞動合同僱傭的員工，要與你同心同德白頭到老？

沒有股份期權的員工，頂多是包養的二奶！ 你付錢，二奶提供服務。大家對脾氣時，也可以虛情假意的山盟一把海誓一把，過過感情的癮。但是，你我約定一爭吵很快要喊停，然後就是滾你媽的逼。買賣的前提，就是隨時可以分手各奔東西。

但是，二奶的成本可比妓女高多了，你承認麼？ 若算起總體擁有成本，妓女一定是最低廉實惠的。二奶還要時時發脾氣、撒嬌買個包包，急眼了還會索要個青春損失費，人家妓女可是笑臉迎客體貼周到，完事了紙巾擦擦就走人的。

你若是願意付出和二奶一樣多的投入，那麼妓女給你的回報一定更多！

只是，惡劣的市場，已經將妓女的行業給徹底毀掉了。再也沒有蘇小小李師師了！ 稍有點姿色才情的，要麼找有車有房的嫁人做老婆，要麼做大戶人家的姨太太，甚至寧願做財主的二奶。再也沒有職業化、專業化、德藝雙馨的妓女行業了。大錘感嘆著，陷入一種大歷史、大格局的感慨情緒中。

CEO 也聽呆了，皺著眉頭沉思良久，無意識的嘟囔了一句：二奶成本真是高，老婆不是更他媽的高嗎。

CEO 眼神迷離空洞，整個人似乎遊離在真空中。不知道，他想的還是外包這個話題麼。

眾人本都在沉靜的思考中，聽到此語看到此情，便一個個悄悄的離開了會議室。大錘最後一個離開，出門時，體貼的把門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