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覆了我對美國式“黑客”的印象——《黑客與畫家》

Hackers And Painters 《黑客與畫家》是有“創業教父”之稱的Paul Graham的文集。讀此書之前我並不太瞭解Paul，讀罷此書我才瞭解到Paul原來是大名鼎鼎的Y Combinator孵化器的創始人。這麼說來中文書封面上的“矽谷創業之父”的稱謂也就恰如其分了。

對於黑客，我個人對這個概念並無太多好感，儘管我已經是一個計算機專業的本科畢業生了。跟大眾媒體一樣，我認為黑客大多是一個人在小黑屋裡，獨自面對多臺顯示著命令列的計算機，盯著螢幕的程式碼，時不時敲擊鍵盤執行著自己剛剛寫下的程式。黑客在我看來，應該是那種不聞窗外事，只關心自己的程式世界的那類人。Paul自稱自己是一名黑客，可是讀完這本書，我覺得這位黑客的思想真是相當深刻。他的思維方式和行文內容直接顛覆了我對美國式“黑客”的印象。就像書背面所說的：這本書“迫使我重新思考計算機程式設計的本質”。

黑客與畫家

本書起名叫做“黑客與畫家”，因為在Paul看來，黑客與畫家的共同之處在於他們都是創作者，在自己的職業生涯中試圖創作出優秀的作品。不可否認的是，在計算機軟體或者硬體的設計架構領域，真正的“黑客”其實就是在設計一個優秀的作品。“黑客”在設計之時，要針對軟體的功能，設計出清晰簡介、易擴充套件、易維護的架構。這種工作無異於畫家創作自己的作品之前對整幅畫面進行思考和規劃。當然，隨著計算機程式設計這門行業爆炸式地膨脹，能進行設計的程式設計人員少之又少，更多的程式設計師還是在底層，循著“黑客”設計出來的藍圖，實現一個個具體的小功能或者修改層出不窮的bug。就像文藝復興時期，眾青年投入到繪畫中，但是隻有那麼為數不多的作品和畫家得到了世人的認可。在這個全民程式設計的年代，也只有會設計的“黑客”能夠擔當大任，創作出優秀的軟體。

不能說的話

Paul有一篇文章專門從“不能說的話”談起，討論瞭如何避免人云亦云進而如何進行思維創新。

每個時代都有這個時代的道德模式和思維習慣，這些所謂的“潮流”一般會禁錮大部分人的思維。一般的成年人都覺得自己是有主見有思想的人，可是事實上，我們大部分的觀點都是從別人那裡聽來的，或者從網際網路、電視或者報紙上看到的。別人告訴了我們什麼，我們就相信了什麼。然後我們把別人告訴我們的東西當做了自己的觀點。所以，好多時候我們的觀點與我們當前正在生活著的社會的主流觀點幾乎相仿，甚至一模一樣。真正的“獨立思考”可能性幾乎不大。

Paul從歷史的角度給我們分析了這種現象。歷史上某個時期，整個社會會反感某一小撮人提出的極端思想，而隨著時間的推進，這種思想會被逐漸證明為正確的。地心說時期的日心說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不能說的話”在某個時期被嚴厲禁止，而事後人們發現曾經的謬論卻是真理。整個人類社會認知也就是這樣一步一步從荒謬走向真實的。

Paul之所以討論這些禁忌的“不能說的話”，其實就是在和讀者探討如何跳出思維的怪圈，進行思維的創新。普通大眾習慣了接受外界的東西，習慣了亦步亦趨，這也是為什麼普通人無法像Steve Jobs那樣創造出偉大的東西。Paul寫到，”優秀的作品往往來自於其他人忽略的想法，而最被忽視的想法就是那些被禁止的思想觀點”。

好多人都自稱自己是一個思想開放的人，嘴上說：“我思想很開放，願意接受任何新想法”，但是實際上，人們的腦子裡早就畫好了一條界限，什麼是能接受的，什麼不能接受已經在其腦中形成了定式。

所以，Paul建議我們盡力去思考一些驚世駭俗的東西。做一個異端的人，才能看到別人看不到或者不敢看的東西，這是一種巨大的優勢。

訓練自己去想那些不能想的事情，你獲得的好處會超過所得到的想法本身。如果你能‘遠遠地’跳出傳統思維，提出別人一聽就腦袋炸開的驚人觀點，那麼你就在‘小小地’跳出傳統思維方面不會有任何困難。人們把後面這種情況成為‘創新’。

如果想要清晰地思考，就必須遠離人群。但是走得越遠，人的處境就越困難，受到的阻力就會越大。因為你沒有迎合社會習俗，反而與這個社會背道而馳。做一個懷疑和抵制社會錯誤思潮的人肯定是痛苦的。

Paul在這片文章中最後說：

如果自己就是潮水的一部分，怎麼能看見潮流的方向呢？你只能永遠保持質疑。問自己，什麼話是我不能說的？為什麼？

財富

金錢並非財富，我們需要的東西才是財富。食品、服裝、住房、汽車、生活用品、外出旅行等都是財富。金錢只是一個符號，是一箇中介，是我們用來轉移財富所有權的東西。財富是“需要”和“被需要”。創造出“被需要”的東西，就是創造財富。基於上面這個觀點，整個世界上的財富並非一個永恆不變的數值，也就是說並非一部分人富有了，就一定是剝奪了剩下那部分貧窮的人的財富。可以看到，隨著人類的進步，人類歷史上的財富是一直在不停地增長和毀滅的（總體上是在淨增長）。優秀的軟體是一種被其他人需要的東西，因此軟體本身是一種很有價值的東西。

如果財富是一種“需要”，那麼工作就是在公司裡為了滿足顧客的某種需求而工作。公司中某一個人可能無法察覺自己的工作如何滿足了某種人的需要，但是整個公司作為一個整體一定是提供給了客戶某種人們需要的東西，否則無法盈利。如果公司付給某個人 x 元的薪水，那麼這個人就至少要為公司提供價值 x 元的勞動服務。

初創公司與大公司

Paul認為，黑客如果想寫出漂亮的軟體必須自己創業，而不是為大公司打工。

大公司龐大的組織結構和負責的金融以及人事關係決定了大公司的工作大部分都集中在了維持原有的使用者群體上。大公司因為有等級森嚴的制度，下級要向上級進行報告，最高階別的領導人最終要對華爾街掌握股權的投資者們負責，他們在工作的過程中一定會“減少設計結果的標準差”，也就是保證儘可能不出亂子。而當決策者排斥差異的時候，不僅將失敗的可能性排除在外，也將獲得高昂利潤的可能性同時排除在外了。大公司只要做到自己的產品不太差，就能維持原有的穩定地位。

對於懂得“設計”的黑客來說，大公司顯然不適合他們。因為大公司的所有決定都要聽從上級的安排，這明顯不符合黑客們喜歡挑戰、熱衷創造的性格。真正的戰場存在於新興領域，這裡還沒有人建立過防禦工事。在大公司還沒有涉足的領域裡，有激情有想法的創作者可以盡情發揮，創作出富有美感的東西，從而贏得大眾使用者的喜愛。更重要的是，創業公司人事關係簡單，可以快速行動。

Paul歸納了兩樣致富必備：可測量性和可放大性。可測量性指職位產生的業績效益是可以測量的，多勞即可多得。可放大性指你做出的努力可能產生巨大的效益。

電影演員就是一個兼具可測量性和可放大性的工作，演員的表現好壞直接影響了影片的票房，也決定了演員自己能否取得驚人的回報。同樣公司的CEO也是一種同時具備可測量性和可放大性的工作。相比而言，流水線上的工人的工作就不具備可放大性，一個極富才華卻工作在公司底層的黑客的工作不具備可測量性。

鑑定工作是否存在可放大性的方法，就是看失敗的可能性。原因顯而易見：沒有風險是不可能迅速致富的。高新技術領域的工作比較具有可放大性。因為某種技術如果真的能大大提高生產力的話，那麼這種技術會迅速得到整個社會的追捧，成為炙手可熱的“被需要”的東西。但是實際上好多技術被發明出來之後，要麼生不逢時，要麼沒有真正的應用前景。研發一種適應社會發展的技術，就好比擁有了財富製造機器，可以成倍地放大財富。

一個小團體的收入和產出往往是具有可測量性的。Paul以巨型古羅馬戰艦比喻大公司，大船需要上千個划船手共同划槳。每個划船手看不到自己更賣力地工作對整個船的行進有何不同，這麼龐大的團隊使得我們感覺每個人的努力被平均化了。但是一艘10人的小船上的划船手可能更賣力，因為自己的努力可以對船速產生顯著影響。如果有人偷懶，會遭到剩下的幾個人的強烈譴責。

由此看來，想致富，通過組建一個幾個人的小團體進行科技創業是個絕佳的方法。

創業

在Paul看來，創業實際上是一個壓縮過程，是把創造財富的過程從幾十年壓縮成短短几年。也就是說，創業者不是低強度地工作四十年，而是以一種極限強度工作四年。

我以前一直認為，創業成功其實完全靠運氣，成功了就可以賺到大錢，否則就成了炮灰。實際上，創業也是要遵循基本的經濟學法則的：想要擁有財富，就必須為社會提供足夠多的價值——想要賺100萬美元，就不得不忍受相當於100萬的痛苦。

創業公司免去了複雜的人事管理，免去了決策過程中的時間成本，又因為小團體的工作量可測量性。創業者可以以十幾倍二十幾倍的效率全身心去工作，這樣拼命工作幾年，如果足夠幸運，創造出的技術能夠得到社會的認可，那麼創業者就可以得到十幾倍的回報。

這麼來看，創業除了靠點運氣，更多的是需要創業者在短暫的時間裡付出十幾倍的努力的。努力是創業成功的基礎，加上那麼一點運氣，才能締造創業神話。

有品位的設計

跟Jobs一樣，Paul也很看重設計的品味。Paul引用眾多科學巨匠的名言後歸納出，不僅僅計算機界需要有品味的設計，數學、天文學等等一切科學和藝術都需要優雅的品味。

也許不僅僅是巧合，Paul關於設計的觀點與Jobs十分相近：好設計首先必須是簡單的設計。當你不得不把東西做簡單的時候，你才被迫面對整個問題中最關鍵的最本質的部分。

此外Paul還歸納了好的設計所必須的幾個要求：具有啟發性和趣味性等等。總之，無論是計算機的軟體還是繪畫作品甚至汽車外形，設計必須迴歸自然，崇尚質樸。這樣的設計功底是在實踐中慢慢歷練出來的。

程式語言

Paul還用很長的篇幅討論了程式語言的問題，他提倡弱型別的語言，這樣的語言適合敏捷開發。由於本人並不精通這些語言，在這裡就不多做評論。

本文轉自stevelu的部落格《黑客與畫家》
原文地址：http://blog.stevelu.net/2012-09/hackers-and-painter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