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源先驅魏永明：開源可以給你的（圖靈訪談）

圖靈訪談之三十（5）——專訪魏永明

2012年7月14日，圖靈社群對來參加“我們的開源專案”的幾位朋友進行了一系列訪談。他們中有十年前就涉足國內開源領域的開拓者，有作為Apache Member的技術精英，有在國內開源社群玩的不亦樂乎的極客，也有因為畢業設計而和開源結緣的畢業生。他們有著不同的夢想，不同的問題，卻都有著相同的特點：對未來充滿希望。從他們的身上，我們可以體會到這些朋友的苦楚和快樂。也通過這些截然不同的聲音，讓我們嘗試著閱讀中國開源社群的現狀。

魏永明，畢業於清華大學精密儀器系，獲工學學士、碩士學位。由魏永明主持的 MiniGUI 專案，是國內最具代表性的幾大自由軟體專案之一，目前已成為支援多種嵌入式作業系統的圖形中介軟體產品。他在 2002 年創辦了北京飛漫軟體技術有限公司，圍繞 MiniGUI 的商業化進行了大膽嘗試，並從 2011 年起，開始轉型到移動網際網路領域，釋出了以領航桌面為代表的多款 Android 應用軟體。魏永明著有《Linux 實用教程》、《學用 Linux 與 Windows NT》和《嵌入式軟體開發及C語言實現/MiniGUI剖析》，並主持翻譯了《Red Hat Linux 奧祕》、《Linux 程式設計寶典》、《Linux 裝置驅動程式》（第二版、第三版）等一批優秀的 Linux 技術著作。

聯絡他：@飛漫魏永明（weibo.com）

圖靈社群：你的自由軟體職業生涯是如何開始的？

最開始的是在學校，學校裡面剛好有一個專案，當時就想利用所學的知識做出一個工具或者比較基礎的軟體。十多年前開源在國內也是很新鮮的概念。當時沒有想過拿這些東西來換錢，憑的完全都是興趣。 但是對於很多人來說興趣只是一方面，如果專案通過開源可以獲得一些使用者，大家也希望用它來創業，或是做一些商業方面的考量。這些東西的背後可能都由名和利作為最根本的驅動的。

圖靈社群：但是與你所說的名與利相反，我感覺很多人在做開源專案的時候都很自得其樂，極客味十足。

我們當時做開源專案的時候其實也是受了Stallman, Linus這樣的人的影響。雖然他們的個人財富並不很豐富，但是他們為世界留下了豐盛的精神財富。比如說Stallman，他做的事情都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出來的，他這樣的人在中國有可能被認為精神有問題，但是美國這樣的人太多了。

圖靈社群：到目前為止你對軟體行業最大的成就和貢獻是什麼？你未來希望可以完成什麼？

MiniGUI這個軟體以開源的形式進入Linux和嵌入式終端產品，很多人會看MiniGUI的程式碼來學習，想知道這樣的軟體是怎樣設計出來的。2000年左右開發這個軟體的時候，我們做了很多推廣Linux的活動，比如說在 IBM、Intel 等公司的支援下做了很多推廣開源思想的活動。這款軟體從一個開源小專案到最後成為一個成熟的產品，我作為這個軟體的創始人和主創人員還是很自豪的。

MiniGUI作為一個很成熟的產品，它的歷史使命也基本完成了。這麼多年下來，它在商業上不能說是大獲成功，但可以說是部分成功，因為畢竟也是賺到了一些錢。而且我們打算拿這些錢用在公司向移動網際網路的轉型上。目前在移動方面還是純投入狀態，商業模式也還在探索當中。接下來我們要做的事可能和開源關係不是那麼大了，但是還是會利用開源來推廣我們的一些產品。也可以說我們會在商業運作當中利用開源的方法來做事。開源現在已經變成我們的途徑，而非目的。

我從十多年前的極客，變成了今天的商務人員。我希望今後可以在移動網際網路這個大方向上面再創造出一片天地，希望可以建立一個平臺，集合一些高水平的技術人員，開發出一些好的產品。

圖靈社群：企業的轉型有什麼原因嗎？

我們很多使用者的終端就是手機，但是是功能手機。而功能手機已經明顯在市場上讓位於智慧手機了。所以既然我們對這個市場是有一定了解的，也就自然地轉移到這個市場上來，開始轉戰移動網際網路了。所以這場轉型並非心血來潮，而是市場引導我們走到了這裡。我們接下來的MiniGUI和開源軟體不會有太多技術上的關聯，但是在商業上還是有關聯的，這個產品還是會支撐我們走過轉型期。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在做移動網際網路的時候我們也會借用開源社群的方法，畢竟這是我們最熟悉的。

圖靈社群：那你現在仍然混跡於開源社群嗎？

雖然我看起來像個商人（笑），但我仍然混跡於開源社群。只是做的事情沒有以前那麼多了，比如說我們之前的產品和版本還是開源的，同時也積極參加開源社群組織的活動。

圖靈社群：你認為中國開源環境怎麼樣？

現在的環境可以說比我當年要好多了。我們十年前做開源軟體的時候，國內基本是沒有什麼著名的開源專案，但是現在這樣的專案已經有很多了，問題是這些軟體能不能堅持下來。很多軟體剛問世的時候都是很原型的，要經過一輪輪的磨練才有可能變得比較成熟。要從雛形變成產品的路程是很漫長的，大浪淘沙能夠堅持下來的是很少的。我認為這裡面需要一個引導，需要一個開源社群底層的鬆散的引導團隊。這個團隊裡需要的人既包括技術方面的，也包括商業方面的，甚至是資金方面的。這樣的團隊可以引導開源軟體的開發者，告訴他們這個是不是有意義，用什麼樣的許可證比較合適，怎麼組織，怎麼發展。這樣做的工作才會有基，而不是今天做一個輪子，明天再做一個輪子，這是一種浪費。

圖靈社群：但是似乎鬆散就應該是開源社群的一般形式。

當然，有些東西看起來很亂，但其實是有一套自組織系統的。混亂沒有關係，它自有一套淘汰機制。很多專案做了一半沒有人關注，也沒有人用，他也就不做了。這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問題在於大家的激情在這過程中被消磨了。

圖靈社群：你對國內開源社群的發展有什麼建議？

應該向國外的開源社群學習，比如說Apache，有一個基金會。國內的話基金會可能不那麼容易，但是國外的一些模式是可以借鑑的。現在的發展條件已經基本成熟，最大的困難可能就是如何註冊一個NGO，但是也可以只註冊一個公司，通過財務公開，捐款人可以參與決策，就像董事會一樣。我認為這些東西不能靠商業公司來做，而是需要一個非營利機構。商業公司的參與方式可以通過贊助，並在專案裡安排人手來支援開源社群。國內的網際網路企業完全有能力有意願來做這些事。現在願意掏錢的人有了，但是問題在於如何形成一個機制，讓這些東西變得公正透明。最差的情況就是有好的組織起了好頭，但是有人看到了這裡的利潤，然後以此牟利。

圖靈社群：對開源軟體有興趣的人，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趁著年輕，30歲之前的人大可以來嘗試一下，十分歡迎。但是如果已經成家立業了，快40的人可能需要謹慎一點了（笑）。做開源軟體未必能收到現實的利益，但是像我剛才所說的，是有機會獲得一些名望的。以我為例我98年開始做，99年釋出第一個版本，2000年的時候就有很多人來找我，希望我去為他們工作，很多人也會願意提供高薪給我。這個時候，你是否還想繼續撲在開源專案上就是個人選擇的問題了。但是前提是你要有這個能力，可以做出一個好的軟體。所以我說，人在二十五六歲的時候，還在尋找人生的方向，作為一個技術出身的人來說，開源軟體是個非常好的介入點。你通過天分和努力很快就會獲得別人的關注，接下來的人生就會有很多機會。可能很好的公司甚至國外的公司會邀請你為他們工作，也有可能會有人想收購你的技術，或者從此走上創業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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