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協議發展至今已經有二十多年的歷史，整個發展的趨勢主要是兩個方向：效率和安全。效率方面，從HTTP1.0的一次請求一個連線，到HTTP1.1的連線複用，到SPDY/HTTP2的多路複用，到QUIC/HTTP3的基於UDP傳輸，在效率方面越來越高效。安全方面，從HTTP的明文，到HTTP2強制使用TLSv1.2，到QUIC/HTTP3強制使用TLSv1.3，越來越注重資料傳輸的安全性。總而言之，HTTP協議的發展對使用者是友好的，但是對開發者而言卻不那麼友善。
抓包是每個程式設計師的必修技能之一，尤其是在介面除錯和程式逆向方面具有廣闊的用途。但是，隨著越來越多的通訊協議使用加密的HTTPS，而且系統層面也開始強制規定使用HTTPS，抓包似乎是顯得越來越難了。
本篇部落格，主要詳解Android平臺下，HTTPS抓包的常見問題以及解決辦法。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部落格中以HttpCanary作為抓包工具進行講解。更多HttpCanary的資料，請見：github.com/MegatronKin…
1. 抓包原理
幾乎所有網路資料的抓包都是採用中間人的方式（MITM），包括大家常用的Fiddler、Charles等知名抓包工具，HttpCanary同樣是使用中間人的方式進行抓包。
從上面這個原理圖，可以看出抓包的核心問題主要是兩個：
- MITM Server如何偽裝成真正的Server；
- MITM Client如何偽裝成真正的Client。
第一個問題，MITM Server要成為真正的Server，必須能夠給指定域名簽發公鑰證照，且公鑰證照能夠通過系統的安全校驗。比如Client傳送了一條https://www.baidu.com/的網路請求，MITM Server要偽裝成百度的Server，必須持有www.baidu.com域名的公鑰證照併發給Client，同時還要有與公鑰相匹配的私鑰。
MITM Server的處理方式是從第一個SSL/TLS握手包Client Hello中提取出域名www.baidu.com，利用應用內建的CA證照建立www.baidu.com域名的公鑰證照和私鑰。建立的公鑰證照在SSL/TLS握手的過程中發給Client，Client收到公鑰證照後會由系統會對此證照進行校驗，判斷是否是百度公司持有的證照，但很明顯這個證照是抓包工具偽造的。為了能夠讓系統校驗公鑰證照時認為證照是真實有效的，我們需要將抓包應用內建的CA證照手動安裝到系統中，作為真正的證照發行商（CA），即洗白。這就是為什麼，HTTPS抓包一定要先安裝CA證照。
第二個問題，MITM Client偽裝成Client。由於伺服器並不會校驗Client（絕大部分情況），所以這個問題一般不會存在。比如Server一般不會關心Client到底是Chrome瀏覽器還是IE瀏覽器，是Android App還是iOS App。當然，Server也是可以校驗Client的，這個後面分析。
2. 安裝CA證照
抓包應用內建的CA證照要洗白，必須安裝到系統中。而Android系統將CA證照又分為兩種：使用者CA證照和系統CA證照。顧明思議，使用者CA證照是由使用者自行安裝的，系統CA證照是由系統內建的，很明顯後者更加真實有效。
系統CA證照存放在/etc/security/cacerts/目錄下，名稱是CA證照subjectDN的Md5值前四位移位取或，字尾名是.0，比如00673b5b.0。考慮到安全原因，系統CA證照需要有Root許可權才能進行新增和刪除。
對於非Root的Android裝置，使用者只能安裝使用者CA證照。
無論是系統CA證照還是使用者CA證照，都可以在設定->系統安全->加密與憑據->信任的憑據中檢視：
3. Android 7.0的使用者CA證照限制
Android從7.0開始系統不再信任使用者CA證照（應用targetSdkVersion >= 24時生效，如果targetSdkVersion < 24即使系統是7.0+依然會信任）。也就是說即使安裝了使用者CA證照，在Android 7.0+的機器上，targetSdkVersion >= 24的應用的HTTPS包就抓不到了。
比如上面的例子，抓包工具用內建的CA證照，建立了www.baidu.com域名的公鑰證照發給Client，系統校驗此證照時發現是使用者CA證照籤發的，sorry。。。
那麼，我們如果繞過這種限制呢？已知有以下四種方式（低於7.0的系統請忽略）：
3.1 AndroidManifest中配置networkSecurityConfig
如果我們想抓自己的App，只需要在AndroidManifest中配置networkSecurityConfig即可：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manifest ... >
<application android:networkSecurityConfig="@xml/network_security_config"
... >
...
</application>
</manifest>
複製程式碼<?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network-security-config>
<base-config cleartextTrafficPermitted="true">
<trust-anchors>
<certificates src="system" />
<certificates src="user" />
</trust-anchors>
</base-config>
</network-security-config>
複製程式碼這樣即表示，App信任使用者CA證照，讓系統對使用者CA證照的校驗給予通過。更多相關資訊，詳見Network security configuration。
3.2 調低targetSdkVersion < 24
如果想抓一個App的包，可以找個歷史版本，只需要其targetSdkVersion < 24即可。然而，隨著GooglePlay開始限制targetSdkVersion，現在要求其必須>=26，2019年8月1日後必須>=28，國內應用市場也開始逐步響應這種限制。絕大多數App的targetSdkVersion都將大於24了，也就意味著抓HTTPS的包越來越難操作了。
3.3 平行空間抓包
如果我們希望抓targetSdkVersion >= 24的應用的包，那又該怎麼辦呢？我們可以使用平行空間或者VirtualApp來曲線救國。平行空間和VirtualApp這種多開應用可以作為宿主系統來執行其它應用，如果平行空間和VirtualApp的targetSdkVersion < 24，那麼問題也就解決了。
在此，我推薦使用平行空間，相比部分開源的VirtualApp，平行空間執行得更加穩定。但必須注意平行空間的版本4.0.8625以下才是targetSdkVersion < 24，別安裝錯了。當然，HttpCanary的設定中是可以直接安裝平行空間的。
3.4 安裝到系統CA證照目錄
對於Root的機器，這是最完美最佳的解決方案。如果把CA證照安裝到系統CA證照目錄中，那這個假CA證照就是真正洗白了，不是真的也是真的了。由於系統CA證照格式都是特殊的.0格式，我們必須將抓包工具內建的CA證照以這種格式匯出，HttpCanary直接提供了這種匯出選項。
操作路徑：設定 -> SSL證照設定 -> 匯出HttpCanary根證照 -> System Trusted(.0)
PS. 很不幸的HttpCanary v2.8.0前匯出的證照名稱可能不正確，建議升級到v2.8.0以上版本操作。
匯出.0格式的證照後，可以使用MT管理器將.0檔案複製到/etc/security/cacerts/目錄下，或者通過adb remount然後push也可（這裡稍微提一下，別在sdcard裡找這個目錄）。
4. Firefox證照安裝
火狐瀏覽器Firefox自行搞了一套CA證照管理，無論是系統CA證照還是使用者CA證照，Firefox通通都不認可。這種情況，我們需要將CA證照通過特殊方式匯入到Firefox中，否則Firefox瀏覽網頁就無法工作了。
HttpCanary v2.8.0版本提供了Firefox證照匯入選項。在設定 -> SSL證照設定 -> 新增HttpCanary根證照至Firefox 中：
點選右上角複製按鈕將url複製到貼上板，然後保持此頁面不動，開啟Firefox貼上輸入複製的url。
出現下載證照彈框後，一定要手動勾上：信任用來標誌網站和信任用來標誌電子郵件使用者。然後確定即可。
5. 公鑰證照固定
證照固定（Certificate Pinning）是指Client端內建Server端真正的公鑰證照。在HTTPS請求時，Server端發給客戶端的公鑰證照必須與Client端內建的公鑰證照一致，請求才會成功。
在這種情況下，由於MITM Server建立的公鑰證照和Client端內建的公鑰證照不一致，MITM Server就無法偽裝成真正的Server了。這時，抓包就表現為App網路錯誤。已知的知名應用，比如餓了麼，就採用了證照固定。
另外，有些伺服器採用的自簽證照（證照不是由真正CA發行商簽發的），這種情況App請求時必須使用證照固定。
證照固定的一般做法是，將公鑰證照（.crt或者.cer等格式）內建到App中，然後建立TrustManager時將公鑰證照加進去。很多應用還會將內建的公鑰證照偽裝起來或者加密，防止逆向提取，比如餓了麼就偽裝成了png，當然對公鑰證照偽裝或者加密沒什麼太大必要，純粹自欺欺人罷了。
證照固定對抓包是個非常麻煩的阻礙，不過我們總是有辦法繞過的，就是麻煩了點。
5.1 JustTrustMe破解證照固定
Xposed和Magisk都有相應的模組，用來破解證照固定，實現正常抓包。
破解的原理大致是，Hook建立SSLContext等涉及TrustManager相關的方法，將固定的證照移除。
5.2 基於VirtualApp的Hook機制破解證照固定
Xposed和Magisk需要刷機等特殊處理，但是如果不想刷機折騰，我們還可以在VirtualApp中加入Hook程式碼，然後利用VirtualApp開啟目標應用進行抓包。當然，有開發者已經實現了相關的功能。詳見：
不過，這裡CertUnpinning外掛的程式碼有點問題，要改改。
5.3 匯入真正的公鑰證照和私鑰
如果Client固定了公鑰證照，那麼MITM Server必須持有真正的公鑰證照和匹配的私鑰。如果開發者具有真正服務端的公鑰證照和私鑰，（比如百度的公鑰證照和私鑰百度的後端開發肯定有），如果真有的話，可以將其匯入HttpCanary中，也可以完成正常抓包。
在設定 -> SSL證照設定 -> 管理SSL匯入證照 中，切換到服務端，然後匯入公鑰證照+私鑰，支援.p12和.bks格式檔案。
6. 雙向認證
SSL/TLS協議提供了雙向認證的功能，即除了Client需要校驗Server的真實性，Server也需要校驗Client的真實性。這種情況，一般比較少，但是還是有部分應用是開啟了雙向認證的。比如匿名社交應用Soul部分介面就使用了雙向認證。使用了雙向認證的HTTPS請求，同樣無法直接抓包。
關於雙向認證的原理。
首先，雙向認證需要Server支援，Client必須內建一套公鑰證照 + 私鑰。在SSL/TLS握手過程中，Server端會向Client端請求證照，Client端必須將內建的公鑰證照發給Server，Server驗證公鑰證照的真實性。
注意，這裡的內建的公鑰證照有區別於前面第5點的公鑰證照固定，雙向認證內建的公鑰證照+私鑰是額外的一套，不同於證照固定內建的公鑰證照。
如果一個Client既使用證照固定，又使用雙向認證，那麼Client端應該內建一套公鑰證照 + 一套公鑰證照和私鑰。第一套與Server端的公鑰證照相同，用於Client端系統校驗與Server發來的證照是否相同，即證照固定；第二套SSL/TLS握手時公鑰證照發給Server端，Server端進行簽名校驗，即雙向認證。
用於雙向認證的公鑰證照和私鑰代表了Client端身份，所以其是隱祕的，一般都是用.p12或者.bks檔案+金鑰進行存放。由於是內建在Client中，儲存的金鑰一般也是寫死在Client程式碼中，有些App為了防反編譯會將金鑰寫到so庫中，比如S匿名社交App，但是隻要存在於Client端中都是有辦法提取出來的。
6.1 雙向認證抓包
這裡以S匿名社交App為例，講解下如何抓取使用了雙向認證的App的HTTPS包。
如果伺服器使用了Nginx且開啟了雙向認證，抓包時會出現400 Bad Request的錯誤，如下：
有些伺服器可能不會返回404，直接請求失敗。
接下來看，如何使用HttpCanary配置雙向認證抓包。
首先，解壓APK，提取出.p12或者.bks檔案，二進位制的檔案一般存放都在raw或者assets目錄。
將client.p12檔案匯入手機，然後在HttpCanary的設定 -> SSL證照設定 -> 管理SSL匯入證照中，切換到客戶端（因為需要配給MITM Client），然後匯入.p12檔案。
由於雙向認證的公鑰證照和私鑰是受金鑰保護的，所以需要輸入密碼：
一般通過逆向可以從APK中提取出金鑰，具體操作這裡略過。輸入金鑰後，需要輸入對映域名，這裡使用萬用字元*對映所有相關域名：
匯入完成後如下：
可以點進證照詳情檢視細節，這個client.p12檔案包含公鑰證照和私鑰，是用於雙向認證的。
配置完成後，重新進行抓包，看看效果。
可以看到，之前400 Bad Request的兩個要求雙向認證的請求成功了！
7. SSL重協商
有些伺服器可能會開啟SSL重協商，即SSL/TLS握手成功後傳送請求時伺服器會要求重新握手。這種情況一般比較少，但是也不排除，已知的應用比如 10000社群 就使用了SSL重協商。
由於Android系統對SSL重協商是有限支援，所以部分系統版本抓包會失敗，表現為網路異常。在Android 8.1以下，SslSocket是完全支援SSL重協商的，但是SSLEngine卻是不支援SSL重協商的，而HttpCanary解析SSL/TLS使用的是SSLEngine。在Android 8.1及以上，SSLEngine和SslSocket統一了實現，故是支援SSL重協商的。
所以，如果確認伺服器使用了SSL重協商，請使用8.1及以上版本系統進行抓包。
8. 非HTTP協議抓包
如果確認了以上幾點，HttpCanary仍然抓包失敗，那麼極有可能使用的並非是HTTP協議。比如像微信聊天，視訊直播等，使用的就不是HTTP協議，這種情況需要使用其它的抓包工具，比如Packet Capture這種直接解析TCP/UDP協議的，但是往往非HTTP協議的資料包即使抓到了也無法解析出來，因為大概率都是二進位制而非文字格式的。
9. 結語
抓包是個技術活兒，需要對網路協議有大致的瞭解，對抓包感興趣的同學可以多查閱TCP、UDP、SSL/TLS、HTTP等相關資料。
HttpCanary是專業的HTTP協議抓包工具，專注HTTP協議三十年（吹過頭了），不過目前還不支援QUIC/HTTP3這種新協議，等QUIC/HTTP3正式應用起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