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老人拉出無聲的世界,AI是怎麼做的?

naojiti發表於2023-03-12

3月3日是“全國愛耳日”,我參加了一場線上的技術研討會,幾天過去,心裡還總是感到慚愧。

會議內容是《AI助聽技術發展與應用創新》,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同仁醫院、國家耳鼻咽喉疾病臨床醫學研究中心的醫學專家們,科普了很多老年聽力障礙的常識。

大家都提到了一點:讓老年人和家屬們重視聽損問題,需要長期滲透,反覆地提及,所以宣傳要有持續性,覆蓋面也要擴大。

慚愧的是,我們分配給老年聽障人群的注意力,用來幫助這個群體的媒體資源,確實是太少了。

結果就是,老年群體對聽力障礙的認知嚴重不足。

將老人拉出無聲的世界,AI是怎麼做的?

根據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和《中國聽力健康現狀及發展趨勢》報告測算,我國65歲以上⽼年⼈群罹患聽⼒障礙的⼈數,⽬前已達1.2億。其中,需要助聽器干預的有6300萬,但實際佩戴助聽器的人數卻不足6.5%(410萬),這個滲透率相較歐美社會來說,是非常低的。

年輕網友流行講一句話:不要溫和地走進那良夜。而幾千萬老年人,正在溫和而沉默地走進無聲的世界,走向自己孤獨的暮年。

我的心頭有一個聲音在說:拉住他們,就是拉住我們自己,拉住這個加速老去的世界。

讓我比較開心的是,老年聽力障礙這個場景中,蘊藏著大量可以被AI改變的地方,隨著AI技術的落地應用,如今正在發生意想不到的變化。

聽見,是一種心願,更是一塊心病

助聽器是老年聽力障礙最有效的干預方式,但佩戴助聽器首先要治的不是耳疾,而是——心疾。

如果有人說:近視了看不清就別上學別讀書了,到眼鏡店配一副眼鏡花一萬塊很正常,配鏡要等幾個月,期間生活不便就自己克服一下吧,戴了眼鏡就不是健全人了活該被嫌棄……你是不是覺得,這人肯定是瘋了。

近視戴眼鏡,就像人感冒了要吃藥一樣,是理所當然的。但聽力受損要佩戴助聽器,這個常識要被老年人接受,就沒那麼順理成章了。

原因就出在“心病”上。

北京聽力協會理事、戰略發展中心主任詹臏,多年來持續投入聽障兒童康復教育上,打造了“咿呀總動員——聽障兒童親子活動”、“同一片藍天——聽障兒童家庭康復支援行動”等多項公益品牌。 據他介紹,同樣是聽力障礙,老年人比兒童的助聽器檢測率、佩戴率要低很多,背後的根本是“決定權”。

將老人拉出無聲的世界,AI是怎麼做的?

小朋友的決定權,其實是在父母那裡,所以孩子的聽力康復一般都是被優先保障的,而兒女想直接替老年人做決策,則是一件挺困難的事情。

老年人是自身聽力健康的第一決策人,而很多需要佩戴助聽器的老年人,都過不了自己心理這一關。

問題一,是認知侷限。

健康知識和技術更新迭代很快,老年人的認知更新速度則沒有那麼快,所以對聽力健康的意識並不充足。聽力損傷又是一個隨著年齡而緩慢發展的過程,很多老人不是一下子就徹底聽不見了,聽力下降一開始是高頻受到損失,然後逐漸累積到中低頻。

所以很多老人在聽力減退初期,會覺得聽不見、聽不清是一個自然現象,“大家都這樣”,並不是多麼嚴重的問題。

《敢問天籟》白皮書的資料顯示,需要佩戴助聽器的聽損老人中,25.4%對助聽器的功能、作用不了解,22.3%認為自己不需要佩戴助聽器。

實際上,聽力就和視力、牙齒等健康問題一樣,有效干預重在一個“早”字。

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附屬第九人民醫院耳鼻咽喉頭頸外科副主任兼聽力中心主任黃治物分享,透過早發現、早就醫、早干預,老年人的聽力障礙,可以達到80%以上的預防有效率。

等到聽力下降到有自主就醫意識的時候,聽損很可能已經達到最高70dB的重度障礙了,到了重度、極重度,靠戴助聽器可能解決不了,需要植入人工耳蝸了。

問題二,出在心理障礙。

很多老年人自尊心比較強,覺得佩戴助聽器的自己年紀大了或者身體有問題了,有一種恥辱感,會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所以對佩戴助聽器避之不及,不太願意承認自己聽不到。

有的農村老人,助聽器通常都是子女親屬購買,費用不在醫保範圍內,加上子女大多在外地工作,很多老人不想給子女添麻煩,也會隱瞞真實的聽力情況。

結果就是,老人的排斥心理導致惡性迴圈。長期生活在無聲世界裡,影響到老人的方位感、與他人溝通交流的能力,內心變得愈發敏感和自卑。

“騰愛興村幫鎮”鄉村振興專案,在韶關市開展老年人聽力障礙預防、康復知識科普、聽力篩查等相關工作,就發現很多農村老人,聽不清別人說什麼,不想有太多的交流,所以不管對方問什麼,都回復“好好好”。接到在外務工子女電話的時候,常常都是自說自話,時間長了,老人也變的越來越內向。

塘聯村的周腰娣,已經60多歲了,近幾年耳朵聽損越來越嚴重,只有家人願意跟她大聲說話,外面沒什麼人願意跟她玩,因為要吼著說話,有時候也不一定能聽清,所以沒什麼朋友。

董塘社群91歲的潘社應,跟老伴經常吵架,女兒拍影片記錄下整個過程,發現吵架的原因經常是老人聽不清,以為老伴在罵他,然後老伴也不高興了,就吵起來。

將老人拉出無聲的世界,AI是怎麼做的?

(在公益專案的幫助下,周腰娣老人有了自己的助聽器)

老年聽障群體,想要坦坦然然、理直氣壯地戴助聽器生活,真並不像人們想象中那麼簡單。

不解決老年人的“心病”,再厲害的聽力技術都很難發揮用武之地。

推老人一把,需要“軟硬兼施”

從意識到自己聽力有問題,到願意去醫院檢查、尋求助聽器的幫助,老年人的聽力康復,每一個環節都需要有人去“推一把”。

其中,既有軟服務的支援,也為硬體裝置助攻。

服務層面,數字技術的便捷,提高聽力健康服務的可及性。

說人話就是,透過智慧手機、移動網際網路的遠端連線,讓更多老年人儘早得到測聽,發現聽損問題,驗配之後,能夠方便地進行引數調整、跟蹤評價、持續訓練和康復計劃,一整個聽力健康管理週期的全流程服務,都能夠更加便捷經濟地獲得。

這時候,數字技術支援的遠端服務網路,就至關重要。

將老人拉出無聲的世界,AI是怎麼做的?

透過線上小程式、APP、視訊會議等,老年使用者坐在家中,使用手機,就可以和聽力驗配師實現面對面的溝通,減少線下測聽的繁瑣和高成本,讓聽力測試變得更加便捷經濟。

聽力驗配師操作遠端驗配系統,藉助助聽器的藍芽連線功能,對老人佩戴助聽器進行校準,以及驗配測聽等服務。 拿到助聽器之後的幾周甚至幾個月,還需要與驗配師保持溝通、反覆除錯,都可以透過遠端交流來便捷完成。

此外,佩戴助聽器有一個適應跟康復的過程,尤其是對重度老年人來說,這時候透過老年體檢追蹤隨訪的平臺,遠端對老年人提供指導,包括裝置執行情況的反饋、聽力的變化情況、語言能力和交流能力的恢復等,來幫助佩戴助聽器的老人更好地恢復社會交際。

硬體層面,AI助力千元國產助聽器,達到萬元進口助聽器的同等效果。

目前助聽器的價格,整體仍然是偏貴的,便宜的也要幾百塊,進口的高達幾萬元,對於老年人來說,高昂價格依然是一道門檻,選擇便宜的助聽器,佩戴效果不一定有益。

77歲的退伍軍人唐臣,一直在噪聲很大的水泵房工作導致聽力受損,佩戴了幾年的助聽器是廉價的放大器,沒有噪音分辨功能,反而加劇了聽力受損的問題。

將老人拉出無聲的世界,AI是怎麼做的?

(唐臣老人靠指法記憶彈奏三絃琴)

助聽器內部的晶片和演算法模組是比較多的,目前,國產助聽器跟海外廠商相比,還有很多細節需要打磨。其中,AI在三個指標上發揮作用:

一是低時延。聽障人士在某些聽覺毛細胞未受損傷或者輕度損傷的頻段,可以同時聽到直達聲和處理後的聲音,當兩者相對時延超過10ms時,使用者就會感覺聲音空曠,有“管道感”。

為了提高複雜場景下語音的清晰度,天籟實驗室提出了嘯叫抑制系統性解決方案,透過低時延的演算法設計,以及軟硬體系統的協同最佳化,來降低兩種聲音的時延,達到聽覺上的統一性。

二是低功耗。助聽器需要長時間佩戴,一般是用充電電池或者鈕釦電池續航,如果功耗大,就會減少續航時間,早上起來戴了,可能撐不到晚上。所以助聽器上應用的演算法,必須結合硬體平臺進行大量細緻的最佳化。

歐仕達聽力科技的總經理徐鵬程提到,為了能把降噪演算法用在助聽器上,歐仕達對原來的模型大小做了很多最佳化和改進,相同的降噪效果,模型大小隻有原來的6%左右,計算量大概在原來的10%。

三是好音質。助聽器需要引入最小的失真和儘可能的壓制噪聲,支援高動態範圍的聲音處理,支援寬頻帶聲音處理等。在低時延、低功耗的限制條件下,要做到好音質,對處理演算法提出了苛刻的要求。

騰訊會議天籟實驗室主任商世東提到,不同的聽力師、不同的助聽器廠家,對於聽力的增益值,理解是不一樣的,達到最合適的增益效果,就需要AI演算法來調整,在客廳、廚房、室外咖啡館或馬路上,環境不同,需要不同的語音增強和降噪效果。

總而言之,要真正消除老年人佩戴助聽器的“心病”,技術也得“軟硬兼施”才行。

技術進化的速度,跟上老齡化的速度

中國正在“堅定不移”地步入老齡化社會。全國老齡辦預測,到2033年,中國老年人口將突破4億,佔總人口的1/4。2053年達到峰值4.87億,佔比超過總人口的1/3。

中國進入老齡化社會的時間短、規模大、速度快,試想一下,如果聽力健康服務的普及速度,跟不上老齡化的速度,那麼很快地,聽力損傷影響的老年群體,就會增長為一個龐大而令人痛苦的數字,其中可能也會包括我們的親人和自己。

在聽力健康領域,怎樣才能讓技術的速度,跟上老齡化的速度?

將老人拉出無聲的世界,AI是怎麼做的?

一靠技術自身的進化力量。

AI技術及其背後的整個體系和平臺,包括計算軟硬體、藍芽連線平臺等,為AI提供更大的發揮空間,從而降低聽力健康服務的成本,帶來更好的驗配效果,讓遠端測聽、篩查等有更高的臨床有效性,效果更好,就會有更多老年聽障人士可以更快更低成本地享受到聽力解決方案。

二靠社會網路的滲透壓強。

優質的技術要大規模地滲透到社群,走到老年人身邊,靠本就忙碌的醫生專家,或者有限的助聽器服務網路,是不太現實的,而且需要很長的週期。

騰訊基金會執行秘書長、騰訊可持續社會價值副總裁竇瑞剛,在研討會上提出了聽力健康的“第三網路”。

他認為,目前老年人聽力健康的第一網路是醫院,去醫院進行診療,但很多老年人不願意去看醫生,存在心理和現實的障礙。第二網路是助聽器驗配店,在很多城市縣鎮還沒有完全普及,並且老年人會擔心店裡推薦的助聽器比較貴、沒效果,主動性不高。

第一網路和第二網路之外,由社會力量構成的第三網路,包括養老機構、社工工作站、運營商、社群老年大學、銀行網點等,組成一個15分鐘的聽力健康圈,發揮數字工具高效便捷的特點,更快、更廣泛的幫助到老年人,讓聽力篩查、驗配、康復就就像配眼鏡一樣簡單。

總的來說,聽力健康是一個系統的社會工程,老人也好,社會也好,AI也好,都有太多要學習和自我進化的地方。

只要我們進步的速度夠快,終有一天,聽力損傷將不再是老年生活的無聲詛咒。

讓老人安度晚年,活得理直氣壯,才是科技真正的溫度,是值得我們所有人為之努力的未來。

你轉發到朋友圈的一條科普,你與老人的一次耐心交流,你對聽障群體的一點關注,都在為這一天的到來而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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