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越瘋人院：軟體產品設計的窘境和對策 (轉)

飛越瘋人院：軟體產品設計的窘境和對策 (轉)[@more@]

劉天北

據說有一次，一位貴婦抱怨畢加索作的肖像太“不像”她本人了。立體派大師的回答是：“沒關係，夫人，它會像的”。
畢加索的回答體現了近代以來藝術家與大眾的典型關係。藝術家作為先知和天才，能以超前的作品重新塑造大眾的感受力和審美觀。按照這個邏輯，肖像之所以“不像”，只能是落伍的抱怨者的問題——她應該努力擁抱、適應藝術品帶給她的全新視角，直到她覺得“像”為止，除此別無它法。
根據我的觀察，當今社會中的員與大眾之間，忠實地複製了上述“對立而又引領”的古怪關係。要給一般人眼裡的程式設計師畫一幅速寫，必要的元素肯定包括鍵盤上狂擊的十指、熬紅的雙眼、深度近視鏡片上映出的螢幕上難以識別的符號等等，色調上還要添上握有獨得之秘的高傲和對門外漢不屑一顧的神氣。這裡的怪僻印象，在人們使用程式設計師完成的產品時得到了加強。複雜的介面、生硬的提示、難以理解的操作順序、最後是頻繁發生的錯誤和當機——難道這些都是伴隨高科技的“必要的惡”？難道人們也應該像接受畢加索那樣容忍、並且努力適應這些科技狂人和他們喜怒無常的產品，無論是否情願？
Alan Cer在其名著《的創新思維》中對此做出了否定的回答：必須抵制這種趨勢，在軟體該怎樣被使用的問題上，具有決定權的應該是最終，而不是滿腦子程式碼的程式設計師——否則，Cooper用了一個很妙的比喻，在這件事上讓程式設計師說了算，那就和讓精神病人自己運營瘋人院一樣危險和荒謬。
如果你目前有幸（或不幸）正在開發軟體或網站，處於廣義上的程式設計師陣營中，那我預想，在剛開始讀本書時你（像我本人一樣）會感到強烈的挫傷甚至被激怒。很大程度上說，這是一部程式設計師惡行錄，詳細列舉了程式設計師在設計軟體產品時常犯的各類錯誤，並且剖析了這些錯誤背後的無意識根源——一種程式設計師文化，我們這個高科技時代的獨特產物。這些無情的、令人難堪的分析之所以能成功地攪動情緒，正是因為它們真實並且正中癥結。程式設計師們無來由的高傲、他們莫名其妙的設計思路，都獲得了鞭擗入裡的解釋。最重要的是，作者Cooper本人正來自程式設計師陣營之中。他曾成功地開發出一種語言並將它賣給，再以此為基礎開發出了，以此給軟體開發方法和軟體工業帶來了革命性的影響，作為人機互動設計領域的權威，Cooper還曾獲得業界多種重要獎項。最近，美國軟體歷史博物館遍請軟體工業名流，舉辦系列演講，Cooper題為“軟體開發的未來”的演講被安排在所有演講人中的第三位，足見其影響和地位。來自本行業權威的反戈一擊，其即使刺耳，也肯定是言之有據，需要認真聽取的：畢竟，嘗試—發現錯誤—修正的迴圈正是人類進步的重要之一。
Cooper進一步論證道，軟體產品設計的可悲水平，後果並非簡單的使用不便而已。這不僅會降低軟體企業的客戶忠誠度和客戶信譽，並且會使軟體開發背離了普及應用的初衷。由此它已經，並還將在文化、社會結構等領域留下讓人痛心的印記：剛才談到的程式設計師—大眾之間的對立，很大程度上就是低劣產品設計的產物，而且更能導致進一步的惡性迴圈。
那麼軟體企業怎樣儘快擺脫這個窘境呢？Cooper在本書的後半部分提出了有效的解答。如果允許極端的簡化，我想這裡的核心意思並不是教育程式設計師或提高他們的美術修養，而是給予“軟體產品設計”特別的關注，把這項工作徹底從狂人程式設計師手中解放出來。
與通常理解不同，在開發軟體產品時，程式設計師們決不該是決策者，產品“是什麼”、“怎麼用”完全不應由程式設計師說了算，程式設計師唯一能決定的，只是“怎樣實現”——這裡的關係，類似於建築師和施工隊之間的分工。區分出“設計”和“實現”，把前者的工作交給專門的職位完成，這樣才能真正解決產品對於終端使用者的易用性問題，因為，專職的“互動設計師”本身就像是終端使用者在軟體開發過程中的代表，他們集中反映了使用者們關注的問題，從使用者的角度（而不是像程式設計師們那樣從程式設計角度）考慮產品的功能需求、人機互動特性等方面，從而最大限度地符合使用者的實際需要和使用習慣。
Cooper根據自身多年的大量設計實踐（他現在正領導一間互動設計公司），在書中提出了多項基本設計原則，並給出了具體的、有可操作性的設計案例。我讀後的感受是，互動設計是困難的，需要科學與藝術的結合，遠非單純的“美工”或是程式設計師所能包辦。很多我們想當然地以為正確的、甚至已經習以為常的操作方式，經過作者的考察，都該被刻上“人機互動設計恥辱柱”。我尤其贊成作者對軟體產品中“語言”的強調——怎樣有效、一致地給軟體的功能、選單、操作命名，怎樣寫出清楚明白的提示資訊，都是專門的學問。如果你還記得自己最初使用那些字處理或繪圖軟體時那種迷路般的困惑（Cooper對微軟和Adobe的著名產品的批判尤其激烈），你就能體會到這裡“語言”的重要性。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本書中譯本的質量。譯文精審流暢，版式設計美觀大方，輔以精美的插圖和書後的術語對照表，確屬國內計算機技術書籍中難得一見的精品。也許，這也正是本書所倡導的“使用者友好”態度的精髓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