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AF基因的啟用突變是結直腸癌(CRC)常見的突變之一,主要突變形式為V600E。
據統計,大約10%的晚期轉移性結直腸癌(mCRC)患者攜帶BRAF-V600E突變[1]。現在我們已經知道,BRAF-V600E可以啟用下游MEK-ERK通路,進而導致MYC等轉錄因子的啟用,促進癌細胞增殖。
然而,對於攜帶BRAF-V600E突變的mCRC患者,單獨使用BRAF抑制劑的效果較差。有研究表明,這可能是因為癌細胞會透過反饋性地上調EGFR的其他下游通路來維持細胞增殖[2]。
雖然聯合使用BRAF-V600E抑制劑和EGFR抑制劑能夠控制CRC腫瘤進展[3],但是這種聯合用藥方式仍然對很大部分的晚期CRC患者無效。因此,找到能夠預測治療反應的分子標誌物,成為了提高反應率的關鍵。
近日,由西班牙瓦爾德西布倫大學醫院Elena Elez和瓦爾德西布倫腫瘤研究所Rodrigo A. T oledo領銜的的團隊,在《自然·醫學》雜誌釋出重磅研究成果。
他們發現,與RNF43野生型患者相比,RNF43突變型組患者的ORR翻倍,疾病進展風險降低49%,死亡風險降低68%。這意味著RNF43突變型別可以作為預測BRAF/EGFR聯合抑制療效的生物標誌物[1]。
論文首頁截圖
接下來我們就一起來看看這個研究是如何展開的。
首先,該研究納入的患者群體包括98名接受抗BRAF/EGFR治療的mCRCBRAF-V600E患者(其中發現佇列46名患者,驗證佇列52名患者),以及68名接受除BRAF抑制劑以外標準療法(化療和/或抗血管生成藥物)的mCRCBRAF-V600E患者。
發現佇列的患者中61%為女性,年齡中位數為61歲。67%的患者的腫瘤位於右側結腸,74%的患者有超過1處轉移灶,80%的患者的腫瘤具有微衛星穩定(MSS)分型,其餘20%的患者為微衛星不穩定(MSI)分型。發現佇列的患者接受治療後的整體客觀緩解率(ORR)為44%。此外,在該佇列所有患者中,RNF43突變頻率為43%,其中MSI腫瘤全部攜帶RNF43突變,而MSS腫瘤中僅30%攜帶RNF43突變。
驗證佇列的患者的情況與發現佇列基本一致:60%為女性,年齡中位數為62歲,77%的患者腫瘤位於右側結腸,63%的患者有超過1處轉移灶,75%的患者為MSS分型,其餘25%的患者為MSI分型。驗證佇列患者治療後的ORR為27%,RNF43突變頻率為44%(在MSI中為92%,在MSS中為28%)。
研究人員收集了這些患者的腫瘤和/或血液遊離DNA(cfDNA)樣本,進行了全外顯子組測序(WES)和/或高通量測序(NGS),並將這些資料與患者的治療反應和生存期進行了相關性分析。
樣本收集及實驗設計思路
在發現佇列中,研究人員透過WES和NGS的資料,將患者分為RNF43突變型組和RNF43野生型組。
總的來看,RNF43野生型患者的ORR為31%,而RNF43突變型患者的ORR為63%。此外,與RNF43野生型患者相比,RNF43突變型組患者的PFS(4.1月 vs 5.6月,HR=0.51)延長1.5個月,OS(7月 vs 15.9月,HR=0.32)延長8.9個月(127%)。這表明,RNF43突變與更好的治療反應相關。透過統計學分析,研究人員得出,單獨使用RNF43突變來預測治療反應的準確性為67%。
接下來,研究人員根據微衛星穩定性和RNF43突變情況,將腫瘤樣本分為三個亞型,分別為MSS-RNF43野生型、MSS-RNF43突變型和MSI-RNF43突變型。他們發現,在發現佇列和驗證佇列中,MSS-RNF43突變型的ORR,顯著高於MSS-RNF43野生型和MSI-RNF43突變型。
研究人員又分析了不同亞型的患者的無進展生存期(PFS)和總生存期(OS)。首先,MSS-RNF43突變型患者的PFS優於MSS-RNF43野生型患者和MSI-RNF43突變型患者(10.1月 vs 4.1月 vs 4.4月,HR=0.36);其次,MSS-RNF43突變型患者的OS也比MSS-RNF43野生型更好(13.5月 vs 7月,HR=0.46)。但值得注意的是,MSI-RNF43突變型患者的OS並沒有顯著降低。研究人員認為,這很可能是因為這些患者從免疫療法中獲益從而延長了生存期。
不同MSS/MSI和RNF43突變亞型患者的生存分析
作為對照,研究人員還分析了沒有接受BRAF抑制劑治療的MSS-mCRCBRAF-V600E患者的生存情況。他們發現,在這類患者中,RNF43突變與PFS和OS均不相關。另外,研究人員在MSI腫瘤中也沒有發現RNF43突變與患者生存情況的相關性。
這表明RNF43對mCRCBRAF-V600E患者生存期的預測需要特定的前提,即患者需要接受BRAF抑制劑治療,以及患者的腫瘤為MSS分型。
最後,研究人員探索了RNF43作為生物標誌物的分子機制。他們發現,RNF43突變的位置和蛋白功能在MSI和MSS腫瘤中有著本質的不同。
RNF43是一種RING E3泛素連線酶。野生型的RNF43可以透過促進FZD/WNT受體的降解,來抑制WNT-β-catenin訊號通路,進而抑制細胞增殖[4]。
研究人員發現,在所有MSI腫瘤中,RNF43突變集中發生在蛋白的C端,形成p.G659fs*41熱點移碼突變。由於MSI腫瘤缺乏完善的DNA修復機制,這種移碼突變非常普遍。雖然p.G659fs*41突變會造成RNF43蛋白喪失部分功能,但其還可以行使部分野生型蛋白的功能。
相反的,在MSS腫瘤中,RNF43突變則分散在蛋白的N端結構域,包括胞外域(EC)、蛋白酶相關域(PA)、跨膜域(TM)、環指域(RING)和DVL2結合域(DVL)。這些區域的突變包括7個錯義突變和16個功能喪失型突變。
為了驗證這7個錯義突變對蛋白功能產生的影響,研究人員進行了β-catenin熒光素酶報告基因實驗。結果發現,在這7個錯義突變中,有6個突變會導致RNF43功能喪失。這些功能喪失的RNF43突變體,失去了泛素化和降解FZD/WNT受體的能力,這使得這些受體在細胞膜上積累,進而導致WNT訊號通路的持續啟用。
現有的研究表明,WNT通路能透過抑制MAPK通路,使上皮細胞在幹細胞狀態和分化細胞狀態之間保持平衡[5]。因此,研究人員猜測,RNF43的功能缺失突變體就是透過啟用WNT通路,與BRAF/EGFR抑制劑共同限制MAPK通路,來抑制腫瘤細胞增殖。
MSS患者中RNF43功能喪失型突變導致WNT通路上調
總的來說,該研究揭示了RNF43突變在預測治療反應和患者生存期方面的價值。在mCRCBRAF-V600E患者群體中,RNF43功能缺失突變的發生與ORR的改善相關。更重要的是,RNF43功能缺失突變可以作為預測抗BRAF/EGFR組合療效的生物標誌物,這將對實現mCRCBRAF-V600E患者的精準治療,以及提高治療反應率至關重要。
另外,該研究還揭示了MAPK和RNF43-WNT通路在接受抗BRAF/EGFR治療的腫瘤中的相互作用。我們可以合理猜想,在攜帶野生型RNF43的mCRCBRAF-V600E患者中,靶向抑制RNF43或許會提高抗BRAF/EGFR療法的反應率。
來自:奇點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