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nuet》的互動音樂系統 – 第 1 部分

早前我開發了自己的第一款遊戲《inter-view》，一方面是希望由影視作曲慢慢轉型做遊戲作曲，另一方面是想向潛在客戶證明自己通曉互動音樂創作到 Wwise 整合的這一整套工作。沒想到這種互動音樂遊戲做著還挺有意思，於是便決定再來開發一款，就是今天要說的《Divinuet》。

《Divinuet》是一款針對 PC 和 Mac 平臺開發的塔羅牌遊戲，它可以依據牌面解讀結果為玩家提供別具情致的音樂體驗。如果你對塔羅牌不熟悉，建議參閱一下這篇文章。至於 Divinuet 這個名字，其實是我機智的朋友格韋爾 (M Gewehr) 幫忙取的，它融合了 divination （占卜）和 minuet （小步舞曲）兩個詞的意思。


遊戲大致分為兩個環節：占卜（“the reading phase”，還可再細分為洗牌、發牌、開牌、解讀）和生成（“the generative phase”，遊戲依據牌面組合及順序生成不同的音樂和畫面）。在這篇博文中，我想先著重探討一下占卜環節當中播放的音樂。主要是因為生成環節的音樂系統還有一些細節尚待完善，而且把所有內容都放在一起說的話篇幅會顯得太過冗長。不過別擔心，稍後我會再寫一篇博文來專門介紹生成環節的音樂設計。

音樂

在占卜環節，將以牌面朝下的形式發三張牌。在翻開每張牌時都會揭示牌面含義，並針對這張牌播放一小段主題音樂（長約 45 秒）。整副塔羅牌共有 78 張，所以要創作 78 段主題。


可是，中間過程怎麼處理呢？比方說，正在發牌或者正要翻開下一張牌。什麼聲音都沒有的話聽起來肯定會很乏味，所以有必要在牌面主題（card theme）前後插入間奏音樂（interlude）。不過在確定接下來要播放哪段牌面主題的情況下，要怎樣創作間奏音樂來實現平滑的過渡呢？

最簡單的方法是所有牌面主題全部採用一個調，這樣的話直接把間奏音樂設為同樣的調就行了。但是，我並不想那麼做。因為玩家十有八九會因為缺少變化而感到枯燥乏味，而且牌面所蘊含的寓意和心境也得不到充分的體現。要是非得這麼創作 78+ 段樂曲，恐怕我自己都會覺得很沒意思。最終，我選擇了自己在創作互動音樂時常用的一種方法：將創作要用的調限制在有限的幾個調之內，而這些調相互之間存在共同音。具體來說，就是把大多數牌面主題均採用 Bb 調或 Eb 調來寫作（調式方面可以是大調、小調、Dorian 或者其他調式），只有極少數例外（稍後我會詳細說明）。

說回間奏音樂，其必須能夠平滑地過渡到上述音調的牌面主題。而且，最好有別於大調和小調。因為占卜結果可能會呈現出很多不同的心境，我不希望間奏音樂和牌面主題在這方面發生衝突。為此，我選擇了牌面主題最有可能用到的 4 個調（Bb 大調、Bb 小調、Eb 大調和 Eb 小調），並確定了它們的共同音（Bb、C、Eb 和 F）。然後，間奏音樂從頭到尾就只用這些音符來寫作。

對於間奏音樂，我結合運用了縱向分層和橫向分段的作曲方式。先來說說縱向分層。為此，我專門設定了 3 個分層：High、Middle 和 Low。其中 Middle 分層是段簡短的一小節無限重複的 Piano 樂句（前面 2 個 Bb與F 構成的四分音符，後面 2 個 Bb與Eb 構成的四分音符）。所有間奏音樂都將圍繞該分層構建。


當然，僅僅只是聽這麼一段樂曲肯定會感到特別無聊。所以，我們要藉助 Low 和 High 分層來使間奏音樂更加富有變化。對於這種情況，需要運用橫向分段作曲方式來加以實現。為此，我製作了一些簡短的一小節樂句。它們全都只用 Bb、C、Eb 和 F 音符，不過分別採用了不同的樂器來演奏。這裡有幾個例子，我們來看一下（為簡單起見，我把 Bass Clarinet 樂句設為了音樂會音高A=440Hz）。





整段迴圈的長度只有一小節。對於播放的每一小節音樂，都會隨機播放一段 High 和一段 Low 樂曲。在 Wwise 中看起來就像這樣：


所有分層被放在了同一 Music Segment 中，對應的 High、Middle 和 Low 音軌會同步播放。其中 Middle 音軌只有一段簡短的 Piano 樂句，所以每次都會播放。High 和 Low 音軌被設為了 Random Step 型別，由多個子音軌組成。這兩條音軌還分別包含有一條空白子音軌。也就是說，在播放每段迴圈的時候，High 和 Low 樂曲都有可能是沒有聲音的。這樣間奏音樂會更加富有變化一些。

不過我確實遇到了一個問題，就是有些 High 和 Low 樂曲只播放一小節就會停止，感覺稍微有點突兀。針對這種情況，我特地在樂曲結尾插入了一個附加音符，來讓它在下一小節的第一拍開始播放，並將其作為post-exit編到了 Wwise 中。



下面是合在一起之後的效果，不妨試聽一下。注意，裡面的 Music Playlist Container 其實包含了兩個 Music Segment：Interlude_Intro（單次播放）和 Interlude（無限迴圈）。其中 Interlude_Intro 只有一段簡短的一小節 MidPiano 樂句。也就是說，間奏音樂每次都會先播放這段 Piano 樂句，分層的其他器樂內容在一小節之後才會切入進來。在 Demo 視訊中，我們可以聽到前面展示的 Piano、Bass Clarinet、Violin 和 Flute 以及其他一些樂器演奏的樂曲。


在從間奏音樂過渡到牌面主題的時候，我遇到了跟前面類似的問題：MidPiano 樂曲有時會突然停止，顯得不夠連貫。為此，我特地在每段牌面主題的第一小節插入了採用鋼琴演奏的 Bb + F 或 Bb + Eb 音符，來順暢地承接前面的 Piano 樂曲。下面擷取了兩段由間奏音樂過渡到 TheHighPriestess 牌面主題的音訊，我們來對比一下插入附加音符之前和之後的效果。

剛開始我試了一下把上述附加音符編到 Wwise 中，後來發現直接將其渲染到牌面主題的音訊檔案中反而更容易些。在插入這些附加音符的時候，我還發現其實可以酌情考慮採用 Eb 和 Bb 以外的音調，但前提是第一和絃中要包含 Bb + F 或 Bb + Eb 音符。就拿 AceOfCups 牌面主題來說，我想讓它聽起來有點法國印象派樂曲的味道。於是就選擇了 C 小調七和絃作為開頭，使用了其中的四個音符：C、Eb、G 和 Bb。

下面是合在一起之後的效果，不妨試聽一下。這段視訊展示了遊戲原型裡的占卜環節，不過目前只構建了一個非常簡單的框架，最終作品中會包含更多畫面之類的元素。在視訊開頭，除了間奏音樂和牌面主題，還可以聽到一段簡短的 Synth Pad 樂曲，用以實現 Game State 之間的過渡。


仔細聽的話不難發現，在播放牌面主題之後馬上回到了間奏音樂。對此，有個朋友建議我在當中（牌面主題與間奏音樂之間）插入一些音樂，來讓玩家有時間思考牌面含義。這主意挺不錯，我打算製作幾段簡短、輕柔的 Synth Pad 樂曲，來讓它隨著牌面花色變換。

實現

在構建好音樂系統之後，必須想清楚如何將其有效地運用到遊戲中。同樣，在此我們只著重探討遊戲的占卜環節，暫不深究各種 Game State 之間的音樂變換或是占卜環節以外的話題。

首先，我建立了一個 "DuringReading"（ “占卜中”） State Group，並在其中新增了與牌面主題和間奏音樂對應的 State。藉此，來確定在占卜環節的任意給定時刻播放哪段樂曲。目前我只完成了 10 種牌面的音樂設計，不過最終作品中將會涵蓋所有的牌面。


接著，我建立了一個 "Reading" （ “占卜”） Switch Container，並將牌面主題和間奏音樂分別放在了不同的 Music Playlist Container 中。隨後，又把各個 Music Playlist Container 與對應的 State 關聯了起來。



最後，我在 Wwise 中建立了與牌面主題和間奏音樂對應的 Event。在占卜環節的開頭，每次都會先播放一段間奏音樂。這時會傳送第一個 Event，來直接將 State 設為 Interlude，並通過 Play 動作觸發相應的樂曲（不過這只是暫時的，最終遊戲將由主選單開始，到時會先播放選單音樂）。之後會根據開牌結果傳送其餘 Event，來播放牌面主題並切換回間奏音樂。比方說，當前正在解讀 Ace Of Cups。這時會先將 State 設為 AceOfCups，然後延遲 5 秒再切換回 Interlude。


除此之外，我還對占卜音樂的過渡進行了如下設定：在 State 發生變化時，直至到達當前所播 Music Segment 的 Exit Cue，才會過渡到與新 State 對應的 Music Playlist Container。其中，Exit Cue 設在樂曲的末尾（如有混響尾音，則作為post-exit予以播放）。所以，就算 State 在 5 秒之後發生了變化，也不會在樂曲播完之前就切換回間奏音樂。


在此，我要先感謝一下我的程式設計師朋友索爾·魯茲 (Sol Lutze)。他先是幫忙構建了遊戲的基本框架，然後又在 Unity 中編寫了一些程式碼，讓我可以將指令碼化物件（scriptable object）輕鬆應用於各種牌面。如此一來，便不必再單獨為每種牌面建立一個遊戲物件（這樣會佔用大量的記憶體），只需從指令碼化物件中提取資料並填充到空白模板中即可。指令碼化物件包含很多資料（比如牌面是哪種花色、為畫面選用哪張圖片、要顯示哪些含義內容），不過這裡只有 musicEvent 資料欄位跟我們目前討論的問題有關。


下圖是實際指令碼中的內容。我圈出了關鍵的兩行程式碼。


using AK; 告知指令碼接下來要使用一些 Audiokinetic 程式碼；public AK.Wwise.Event musicEvent; 告知其允許選擇 Wwise 中所建立的 Event，以便與指令碼化物件進行關聯。

經過上述設定之後，只需在 Unity 中單擊與指令碼化物件關聯的 Music Event，系統便會直接列出 Wwise Event 來供我快速選擇。


另外，索爾還設定了一系列 Game State 來告知遊戲當前正在執行的操作（發牌、開牌、解讀…），從而確定何時播放牌面主題或是間奏音樂。其中比較關鍵的是表示當前正在顯示牌面含義的 ReadingCard。該 Game State 會呼叫一個名為 ReadCard 的函式。針對這種情況，我向該函式新增了一行程式碼，來告知其傳送與所解讀牌面關聯的 Event。


簡而言之，這行程式碼的含義就是告知指令碼針對牌面選擇併傳送名為 musicEvent 的 Wwise Event。比方說，當前正在解讀 Ace Of Cups。在這種情況下，會首先將 State 切換為 AceOfCups，來由間奏音樂過渡到對應的牌面主題。然後延遲 5 秒再恢復為 Interlude，以在播完牌面主題後切換回間奏音樂。也就是說，我們並不需要另外建立一個 Event 來實現後半部分操作。

我們再來看看遊戲視訊，體驗下實際的視聽效果。


在前面談到索爾所做的工作時，估計你也發現了，我並不是一名專業的程式設計師。事實上，我從來沒有特地參加過類似的培訓。好在網上有很多免費的資源，讓我學到了不少 C# 程式設計知識。就拿 Unity 來說，其官網上就有好些精彩的 C# 教程。如果你對程式設計感興趣，建議先到網上查一查，看看有什麼免費資源。

對於占卜環節當中播放的音樂，我目前做的差不多也就這些了。在完成整個遊戲之後，情況可能會大不相同。不過，我對現在為止取得的成果還是挺滿意的。

對於想自己製作遊戲的音訊開發者，我覺得不妨放開手腳大膽地去試試。有些技能在平時工作中未必用得到，業餘時間拿來練練手不是挺好的嘛。想用 Unity 或是 Unreal 都行。網上有很多免費教程，可以一邊學一邊實踐。

最後，我要給自己的專案做個小小的宣傳。《Divinuet》目前正在 Indiegogo 上籌集資金（當然，我可以獨立地完成開發。但是，若能找些人來幫忙，肯定會更輕鬆一些。這樣也能把遊戲做得更好）。如果你對這款遊戲感興趣，請點選此處瞭解募資活動。


梅根·卡恩斯 (Megan Carnes) 是一名來自洛杉磯的作曲家、遊戲開發者。她對互動音樂和生成音樂比較感興趣，目前開發有《inter-view》和《Divinuet》兩款音樂遊戲。據悉，稍後推出的獨立 2D 平臺遊戲《A Crooked Heart》也將由她作曲。同時，她還是 Game Audio LA 的聯合發起人。


megancarnesmusic.com/
megancarnes.itch.io/
@megancomposer


來源：audiokinetic
原文：https://blog.audiokinetic.com/zh/the-interactive-music-systems-of-divinuet-part-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