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只靠語言描述整個遊戲？

「夜晚的河面上，維京長船從濃霧中浮現。他們在沙灘上登陸，一名金髮的維京人抬眼望去，只見天光乍破。一陣火焰箭雨傾瀉而下，維京人紛紛舉起木盾；一支燃燒的箭矢擊中了其中一人的脖頸。」

上文引用的是《刺客信條：英靈殿》口述影像版預告片中女聲朗讀的高潮段落。數十年以來，口述影像一直是電影和電視節目的標配，目的是用口語描述畫面中的視覺細節、肢體動作和快速的動作場景，將其轉化成為盲人或視覺受損觀眾可欣賞的純文字內容。但在 2020 年以前，遊戲領域從未認真考慮過這個功能。


女配音員隨後詳細描述了聖殿騎士與散亂的維京人團體之間的衝突，講到角色的中世紀裝束、鮮血四濺的場面和凶殘的武裝。預告片的無障礙化由 Descriptive Video Works 完成，多年來，這間公司一直致力於為視覺障礙人群呈現娛樂內容。如今，他們將目光轉向了電子遊戲，確保所有人都能不受視力問題限制，感受英國鄉村霧氣瀰漫的清晨。

「多年來我們公司一直線上性媒體娛樂領域耕耘。我們與 Netflix 以及其他許多電視臺都有合作。我們第一次談到遊戲的話題是因為思考到『口述影像在遊戲裡要如何發揮作用？』」公司總經理 Rhys Lloyd 表示，「總的來說，我們知道這方面的需求肯定是有的，但沒人知道該怎麼做。從概念上講，預告片是最簡單的切入點。」


Lloyd 的工作涉及了育碧 2020 年的大部分作品。除了《英靈殿》，Descriptive Video Works 還為《孤島驚魂 6》的預告片提供了口語敘述，還有《幽靈行動：斷點》的賽季活動預告片。這些工作都很快完成了。「有一天育碧突然來問起：『你們可以為《刺客信條》做口述影像嗎？時間可能挺趕的。』」他回憶道，「我們的核心理念就是速度，所以回答對方:『我們可以集中人手把它做完。』」

育碧發來了預告片視訊，附帶一些製作組希望重點描述的額外文字，然後 Descriptive Video Works 負責寫出富有沉浸感的精煉稿件。Lloyd 解釋說，口述文字要面臨的挑戰就是，你要在不蓋過音樂、氛圍和視訊原有配音的前提下，儘可能做到生動描述。


「口述影像是額外的補充，預告片和遊戲原有的其他元素才是主角，你需要配合它們，避免將它們抹殺。」他繼續說，「很奇妙的是，視訊釋出時，很多人並沒有意識到這是一條口述影像預告片。人們以為這就是預告片原本的內容。我們原本就不希望喧賓奪主。」

遊戲產業長久以來欠缺的無障礙功能，由育碧的口述影像行動邁出了最新的一步。奇怪的是，數十年來遊戲出版商們似乎從沒在意過，患有視力或聽力障礙，又或是無法使用手柄，卻依然渴望遊戲的玩家其實不在少數。如今，殘障群體終於得到了一點關注。《最後生還者 2》無疑是 2020 年釋出的最重磅的遊戲，也被標榜為「有史以來無障礙模式最完善的遊戲」，配備有大量的無障礙選項，例如高對比度模式和放大工具。


此處該提到 Descriptive Video Works 最大膽的壯舉了。相比起給預告片配上描述，為整個遊戲製作口述影像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遊戲是動態的。玩家在開放世界中按照自己的步調晃悠、採花、冶煉礦石或四處搜尋克洛格種子，每一次戰鬥遭遇都不盡相同。為視覺障礙人士詳盡描述一部時長兩小時的電影或者一季電視劇，肯定是個艱鉅的工作，但至少劇情是很容易歸納總結的。而要為通關時長超過 40 小時的遊戲主線和支線劇情新增口述影像，工作量不亞於開發一款遊戲。

Lloyd 對此已經有過經驗。Descriptive Video Works 曾經做過現場直播的轉述工作，要求敘述者一件不落地描述奧運專案的動作。他們在互動娛樂領域的工作也需要相似的即興能力。在 Lloyd 看來，公司可以立刻著手製作遊戲中部分元素的描述。「遊戲裡有很多固定的部分。例如過場動畫和場景之間的銜接，還要算上游戲選單。文字轉語音能夠給你提供當前螢幕內的部分資訊，但假如你要為角色選擇服裝，口述影像可以描述更多細節。」他解釋道，「遲早我們會在遊戲裡實現這些功能的。」


但無縫的深入沉浸感又該如何塑造？敘述者能夠解讀並反饋出艾莉在西雅圖潛伏時所做的一切嗎？這需要耗費巨量的時間、精力，還有許多難題要解決。Descriptive Video Works 卻是一家總接到客戶臨時加急需求的公司，如果他們真的要在一款新遊戲里加入與遊戲有機結合的 A.I 敘述功能為盲人服務，那可不能等到做預告片的時候才開始了，得開發者從最初就把這項服務列為核心優先事項。

「我們不是遊戲程式設計師，我們需要與他們攜手合作，才能帶來基於物件、真正有沉浸感的體驗，這需要雙方的共同努力。」Lloyd 說，「但通常我們都只是在專案接近尾聲時才加入的。對方發來最終的畫面，我們對其作出描述，然後再由對方把製作好的內容加入音訊選項裡。」


令人驚訝的是，Lloyd 說他已經談到了一個有希望的專案。如果商談最終落實了，Descriptive Video Works 將會參與首款全程口述影像的電子遊戲，但在幾年之內我們可能暫時看不到該專案的成果了。目前他們仍有許多疑問需要解答，還有許多難題有待解決，但無障礙化的高速發展已是遊戲行業最令人看好的趨勢之一，殘障玩家完全可以對此抱有樂觀期待。

「如今人們終於開始意識到無障礙化的重要性，而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推動開發者去改進已經完成的專案。」Saylor 說，「如果他們現在能夠迅速行動起來，那麼再過幾年，在新遊戲中普及無障礙選項就會容易得多，因為大家已經有過製作經驗了。」

作者：Luke Winkie
譯者：Kamui Ye
來源：IGN中國
地址：http://www.ign.com.cn/assassinscreedvalhallapc/30123/opinion/ru-he-zhi-kao-yu-yan-miao-shu-zheng-ge-you-x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