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式設計師強子

周見智發表於2017-09-21


掐滅菸頭,喝完手邊最後一口紅牛,‘git -push’強子完成了今天在github上的第3個commit。起身找了件長袖襯衣,準備出門。是的,畢竟現在已經是九月底了,短袖出門有些抵擋不住。開門、轉身、拉上房門,強子猶豫了,該去哪裡呢?

進電梯碰到兩個遛狗的,一隻哈士奇,另一隻金毛。強子喜歡狗,但是之前物件一直不同意他養,所以一直也沒養成。反倒分手後,養狗的慾望漸漸沒了。兩年前,感情還算穩定,就等結婚。從那時候起,他就慢慢收起了性子,週末經常下廚房。那時候強子就常對人說,能寫一手好程式碼的人,當然得會弄一手好菜了。

那年八月某日,她說想喝鯽魚湯。強子騎自行車去菜市場,颳風了,天氣預報說傍晚有陣雨,她讓帶傘,強子沒帶,因為菜市場很近,騎車才5分鐘。選了兩條看著順眼的鯽魚,微信掃碼出菜市場,就開始下大顆的雨點,騎到第二個十字路口,等紅燈,砰的一下,雷鳴閃電大雨傾盆,強子掛在自行車車把上袋子裡的魚,突然像是聽到了使命召喚,開始亂撲騰,強子以為塑料袋很結實,但還是大意了,袋子破了,兩條魚‘biaji’一聲掉在了地上。雨下得很大,地上很快就積水的那種,然後他的魚遊走了,是的,兩條都遊走了,強子彷彿在大雨傾盆下的馬路上看到它們回頭衝自己笑。

他突然想起一句話:告別要趁早,否則真到那個時候,就沒法好好告別了。雨停了,強子愣愣地盯著車把上的破塑料袋,開始想,自己回家該怎麼跟她解釋,買了兩條魚,最後都遊走了。塑料袋子都不信,它曾經裝過兩條魚。因為那點殘留的魚腥味,早在這場瓢潑的大雨裡被沖刷得乾乾淨淨。燈綠了,強子踩著腳蹬子,往前走,望了望那個開啟的井蓋下水道口,欲哭無淚,因為就在剛剛,兩條魚遊了進去。

回了家,被淋得很慘。強子對她說:“我買了兩條魚,外面下了大雨,魚遊走了,你信不信?”她給他擦著頭說:“我信。先別說話,擦不幹,容易感冒的。”強子在拼命解釋剛買的魚遊走了,可是她一點也不關心,只是安心地給強子擦頭,給他找乾衣服。似乎那一刻,相守,特別的酷。

出電梯,強子看錶,已經是中午11點了。電梯從21樓到1樓,還是沒有想好要去哪裡。隨便走吧他心想。開車直接上五環,往西開,再往北走,聽說那邊有座羅漢寺,他想去看看。下高速就拐進了一個村子,路修得不錯,路上來來往往車不少,想必都是去寺裡進香的。突然馬路左前方山坡出現一片黃色,應該是菊花,強子靠邊停了車,打算下去看看。下車後才發現山坡離自己太遠,中間又沒路可走,想想還是算了。他回頭轉身準備上車繼續前進,突然發現引擎蓋上面駐著一隻蜻蜓,翅膀透明,全身黃色的那種。

小時候跟夥伴們拿著竹條先粘上蜘蛛網,然後拿去套蜻蜓。王鋼蛋是強子小學死黨,逃學、扒女生衣服、午睡跑出學校附近河溝子裡洗澡,都幹過。小學畢業後兩人上了同一所初中,初中畢業後鋼蛋去了隔壁市讀高中,那年頭沒有QQ也有沒微信,後來慢慢聯絡少了。大學畢業第二年,鋼蛋在QQ上找到了強子。他告訴強子,他們畢業時班上一群人聚完餐去KTV,每個人都興奮至極,都抱著麥克風不撒手。最後鋼蛋搶到麥克風時,點了一首陳奕迅的《預感》,唱到高潮時,鋼蛋雙腿跪地,淚流滿面。

   有一種預感愛就要離岸
   所有回憶卻慢慢碎成片斷
   不能盡歡愛總是苦短
   我只想要你最後的答案
   有一種預感想挽回太難
   對你還有無可救藥的期盼
   我坐立難安望眼欲穿
   我會永遠守在燈火闌珊的地方

最後唱完這首歌感動了所有人,當然包括那個女生。強子嘲笑鋼蛋,年少不知情滋味,鋼蛋嘲笑強子,活得很孤單。畢業後鋼蛋和班上談了三年的姑娘結婚了。可前不久,微信上得知已經離了。知道這一訊息的那個晚上,強子輾轉反側,彷彿是自己一樣。

過去了五分鐘,那隻蜻蜓還是一動不動。突然,飛來了另外一隻,趴在它的背上,彎下尾巴,兩者配合,最後粘在了一起。大庭廣眾之下竟然做如此下流之事,強子生氣了,擰鑰匙、打火準備走人,引擎蓋震動,嚇跑了兩隻正在纏綿的小生物。踩油門,看導航很快就要到羅漢寺了。強子心裡強烈譴責後來的那隻蜻蜓,但還是不得不離開。中午十二點,順利到達目的地。上完香,在寺廟裡無所事事地轉了轉,便打算離去。出門的時候,看見一位僧人坐在偏殿外的大樹下,他吃著巧克力餅乾,看見強子在看他,他笑起來,搖了搖手裡的餅乾,大約是問強子要不要吃。強子指了指肩上的揹包,意思是自己也有。

“砰砰砰”,一聲敲門聲驚醒了強子。他連忙起身看了看手機,上午十點二十,穿上褲子跑去開門。“您好,順東快遞,這是你的包裹嗎?”強子接過箱子說了聲謝謝,關上門。

原來是一場夢。我是程式設計師強子,不是殺馬特強子,強子自言自語道。 

/*強子和王鋼蛋兩個名字均出自他和于謙說的相聲。*/

/*去菜市場買魚那段借鑑柒先生的一篇文章,具體哪篇等我找到了再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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