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是我未來的盟友：《Apex英雄》的萬聖節“暗影降臨”的非對稱對抗設計

非對稱設計是什麼

非對稱設計，廣義上來說，是不同玩家在對抗中擁有不同的設定、或者遵循不同的規則。在《遊戲選修課》的欄目（需要翻牆）《非對稱設計》中就有提到。完全對稱對抗最佳例子就是象棋。而在卡姐Cara翻譯的【遊戲選修課】《守望先鋒》非對稱角色設計 ，還有相同欄目中講到的非對稱關卡設計中，就詳細講到非對稱對抗的角色的非對稱和任務目標的非對稱，這種非對稱設計可以讓玩家體驗不同的角色特性、攻防不同的立場、適應不同隊伍的組成的戰術，這些機制都豐富了遊戲的多樣性，使玩家願意再來一局。


而在Dru Knox在它的文章中則提到更多：非對稱資訊差距；不同的目的；嘗試不同的陣營可以讓玩家瞭解對方的行為模式；剛開始可以只學習一個陣營的的模式，減少複雜度，慢慢再去了解整個遊戲；不想攻擊他人的玩家可以扮演逃跑和治療他人的一方。


在狹義的非對稱對抗裡，非對稱對抗可以設計定義簡單的雙方人數不均等。現實中最好的例子就是2v1的鬥地主。《黎明殺機》、《進化Evolve》、《CSOL》的生化模式等，都是雙方人數的不均等的機制。在非對稱的機制下，為了平衡雙方總戰力，一般人數少的一方單兵能力上比較強悍，而單兵弱小的一方則需要靠多人的配合達成勝利。大多形式會體現於狩獵與逃亡，玩家可以在不同陣營裡享受獵手的強大或者獵物的恐懼感。


不斷角逐的變化

• 是淘汰、是復活，還是叛變
  

在對抗遊戲中，玩家被對方陣營擊殺後，會有幾種模式。大多遊戲裡的死亡競賽模式，被擊殺會被淘汰出局，直到最後只剩下一方玩家成為贏家。如《坦克世界》或者各類吃雞。在這種模式下，如果一旦被淘汰出局，只能旁觀比賽，或者不浪費時間等待結束，再開始下一把的戰鬥。留到最後的玩家能體會到經過艱辛戰鬥勝利的喜悅，但大多數玩家只能成為旁觀者，無法參與遊戲到最後一刻。


重新復活的模式大多是以積分或者任務目標的推進，如《守望先鋒》、《戰地》系列等。玩家在陣亡之後，可以源源不斷在復活點重生，不必小心翼翼保住自己唯一的戰鬥機會。可以嘗試各種不同、激進的戰術。然而如果遇到逆境，不能中途換玩家的要求玩家打滿全場；能夠中途換玩家的可能會進入一個敗局已定的戰場，都會讓玩家稍微感到無力。


《CSOL》的生化模式的是一種奇妙的模式。一場遊戲分為人類和殭屍雙方，殭屍被人類打死後會被淘汰，但是人類方死亡不會立即淘汰，而是復活變為殭屍，轉換到對方的陣營裡。殭屍的目標是感染全部人類，人類的目標則是存活一定時間或者全滅殭屍。


《進化evolve》被擊殺採取的方式也不一樣，強大的怪物方被擊殺是直接淘汰，人類獵手死亡可以再復活，可是復活後能力會被削弱。

各種模式下的局勢轉變

為了讓遊戲進入到終局，各種模式都各自形勢轉化的趨勢。正反饋能幫助推動遊戲到結束的速度。戰局形勢的嚴峻，會加速遊戲的程式。

死亡競技模式是正反饋，雙方都會經受戰力減員，但實力強的一方減員較少。戰局形勢會隨著人員的差距倒向一邊。而戰力差距又會加大弱勢一方的減員。


積分模式一般也是正反饋。大多遊戲隨著積分的增加，雙方會獲得一些額外的復活點或者戰利品。例如許多佔領點的遊戲模式，玩家在除了在基地以外的，還可以在佔領點選擇復活，增加機動性。《使命召喚》系列聯機模式裡，連殺會給武裝直升機、無人偵察機等獎勵，幫助玩家獲得更多優勢。


然而一場精彩的比賽，更希望是相互僵持，實力相當，驚險萬分的。但似乎在這些正反饋的比賽裡，太容易讓局勢迅速倒向一方。所以在有些遊戲裡，採用了平衡局勢的非對稱設計。

例如在上文提到過非對稱關卡設計裡《守望先鋒》的攻防模式。在兩個連續佔領點的地圖裡，在前一個佔領點，由於更多的側攻路線、防守方更少的掩體、進攻方有更短的復活距離等，給了進攻方很大的優勢，而在佔領了第二個點位後，則會形勢逆轉。變成防守方的優勢變大。在這種負反饋裡，進攻和防守的優勢隨著遊戲進展則在相互轉化。

而《進化》（evolve) 遊戲中，4名人類獵手需要狩獵成長的怪獸，隨著人類軀體的脆弱，獵手每倒下一次就會減弱自己的力量（生命力上限）。原始的怪獸通過逃跑，吞噬小動物獲得成長。最後進化反撲，正如遊戲名字一樣。所以在遊戲的不同階段，局勢的強弱會產生不同的變化。所以在不同階段獵手會怪獸會採取不同行為模式。理想情況下，獵手在早期主動分散追捕怪獸，中期組團對抗，後期死守電站。而怪獸早期會選擇逃跑，中期擊殺落單獵手，後期全殲或者破壞電站。不同階段擁有著不同的遊戲體驗。


在CSOL裡，人類方會不斷的減員。而殭屍方會被打死，也會擊殺人類玩家使其感染，增加己方力量。下圖為理想中的戰局形勢，在這種情況下打得焦灼，難分難解。


然而上述都是理想狀態，如果雙方配置從一開始就差距巨大，在《守望先鋒》進攻方的快速結束戰鬥，或者進攻方舊攻不下變得遊戲毫無推進進展。《進化Evolve》則是以一方的壓倒性勝利快速結束戰鬥。


而《CSOL》的生化模式也會產生一邊倒的狀況。


《APEX》暗影降臨帶來的新局勢

而作為非對稱對抗遊戲《黎明殺機》的模式，則提供了一種思路：兩邊的實力可以一直存在差距。人類無法打敗屠夫，人類的力量還會隨著人類的陣亡和逃脫緩慢下降，屠夫可以更加專注狩獵剩下的人類。然而人類也無需打敗屠夫，人類只需要開啟發電機逃亡就行。最後也沒有絕對勝利條件，只是根據表現計算各自的積分。


萬聖節剛過，除了街上的一些妖魔鬼怪外，各類線上遊戲裡也洋溢著節日的氣氛。除了各色各樣的節日皮膚、《守望先鋒》中狂鼠博士的每年老生常談的PVE之外，比較值得一提的是我偶然玩到的《APEX英雄》的萬聖節活動：暗影降臨模式，給了我新的非對稱對抗模式的驚喜。


這個模式裡，分為兩個階段的變化。第一階段是最開始的全體35名玩家大混戰+暗影獵殺，第二階段為人類結盟逃脫VS暗影獵殺。

在第一個混戰階段，所有人類方如吃雞的單人模式一樣，空投下去搜尋武器，不分敵我的交戰。暗影在同一陣營裡獵殺人類，獲得快速移動和爬牆技巧，但只能依賴近戰。暗影方一開始並不存在，由被殺死的人類變成，無限次復活後重新投入戰場，報復凶手或者把其他人類也“招降”成自己的盟友。在這個階段，並不會有明顯的陣營界限。


第二階段也稱為決戰階段。而在人類方只剩10人時，人類方“迫於生存壓力”會由系統自動結盟，從暗影群中殺出一條血路進入逃生飛船。此時則進入了雙方在緊張氛圍中決出勝利一方的時候了。人類陣營死亡直接淘汰，但限時內只需1人以上登上飛船即為人類方的勝利。

首先，在個人遊玩的體驗上，比起之前介紹的其他對抗模式，有著以下幾個優點

1.        人類方抱有死亡競賽惜命的緊張和恐懼感：想要作為一條命的人類方贏到最後，不光要在暗影的獵殺的戰戰兢兢中搜尋武器，第一階段還要各自為戰，提防同族的自相殘殺。
2.        擁有了無限復活模式的死亡無需淘汰：第一階段死亡之後不會立刻淘汰，而是轉變成可以無線復活的暗影，一直遊玩到最後。
3.        在任何情況下弱者都能保有心懷勝利的希望：作為人類，在恐懼中苟延殘喘中走到決戰階段，就可以立即結成強大的聯盟，配合逃出生天。即便在第一階段中不幸成為暗影，也會隨著同伴變得越來越多，有機會成為最終獲得勝利的一方。


在局勢均衡的進展上，也有著獨特的優勢。

1.        在第一階段裡，人類方搜尋物資而變強，而暗影也會在人類方死亡時增加。雙方的的實力都從少變多，基本不會出現無槍被暗影群毆死，或者暗影被全副武裝的人類壓著打的情況。
2.        暗影無法使用遠端武器，無法應對成群的火力壓制。暗影方早期數量較少時，因為人類需要提防同族，暗影不會遭受人族大量的火力。到決戰階段人類才會結盟，那時的暗影方的人數差距已經彌補了火力上的差距。
3.        決戰階段人類方如果依舊保持單兵狀態，無法面對逐漸龐大團結的暗影軍團。所以第二階段人類瞬間結成強大的聯盟，雙方瞬間變得劍拔弩張。
4.        兩個階段提供了不同的遊戲體驗，第一階段會持續較長的一個時間，但人類的如履薄冰和暗影的偷雞摸狗都給遊戲提供了極大的緊張感。而第二（決戰）階段，限時定點的逃脫和雙方實力的均衡引爆了衝突，使遊戲進入了短暫的高潮。這個很像恐怖電影和恐怖遊戲中長時間平靜的壓抑後，獲得短時間情感的爆發式抒發帶來的效果。
5.        勝利條件和《黎明殺機》比也比較寬鬆。進入決戰階段，由於人類方會仍舊會損兵折將，所以人數優勢，局勢會迅速向暗影方傾斜。但是遊戲給了人類一個比較更寬鬆的勝利條件，只要有一人以上人類在包圍中逃出生天，就算人類方的勝利。


然而這個模式也存在可以讓玩家利用，破壞遊戲體驗缺陷

作為人類方：在第一階段，作為一個人類角色玩家，第一階段的短處主要體現在除了應對暗影的獵殺外，還要在意另其他人類玩家的自相殘殺。但是如何一旦在遊戲中有幾個人類玩家通過一些特定方式（連續下蹲）互相示好、組成同盟，則會大大破壞其他玩家的遊戲體驗。對於其他煢煢獨立的人類和短手的暗影方，同盟將擁有壓倒性的火力優勢。


作為暗影方：在早期，在大家還在尋找武器補給之時，人類玩家可以通過跳崖自殺的方式化身暗影，面對還在其他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類玩家大開殺戮，暗影勢力迅速壯大，傾斜戰局。


對於某些特定英雄：某些英雄可以使用毒氣、電牆等範圍傷害和控制裝置，在房間中封鎖狹小入口，完全只需要依賴常駐技能則可以完全抵抗暗影方的進攻（本人出於陰謀論懷疑工作室想趁機賣新英雄）。擁有快速位移英雄則可以比其他英雄更容易逃脫暗影的追捕。

總結：

非對稱設計帶來了特殊的遊戲模式和體驗。結合了非對稱對抗，與叛變的APEX英雄的暗影降臨模式，給非對抗設計帶來了新模式的啟示，是一個值得雕琢的遊戲模式。文中也講到了關於對抗遊戲局勢中正負反饋迴圈的觀點，想要了解更多的觀眾，可以參考《遊戲製作工具箱》的《柴薪》如何運用反饋迴圈。

參考資料：

Dru Knox在他的medium專欄中介紹非對稱遊戲設計的文章（需要翻牆）:https://medium.com/@drufball/usi ... design-8873f26a6d8f
《遊戲選修課》節目關於非對稱設計（需要翻牆）：https://www.youtube.com/watch?v=SQhxtfKH1f8
【遊戲選修課】《守望先鋒》非對稱角色設計 ：https://www.bilibili.com/video/av18518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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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Kira 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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