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一聚?”
2012年春天,這封電子郵件的主題同揚·庫姆(Jan Koum)收件箱裡的所有其他收購訊號一樣,沒有任何區別。每天都有投資者對他連番轟炸,想要出資購買其名下WhatsApp公司的股份。
WhatsApp公司創立於2009年2月24日,正好也是庫姆的生日,此後公司發展成為了一種全球現象。近9,000萬人使用其服務來免費傳送簡訊和照片。從來沒有哪款社交工具有過如此快速的發展。Facebook在其3歲生日之時才只有6,000萬名使用者。而且當時,近一半WhatsApp的使用者每天都在回覆資訊。
庫姆看了看電子郵件的發件人:馬克·祖克伯(Mark Zuckerberg)。
這是祖克伯的第一封電子郵件。這位Facebook創始人過去一直使用WhatsApp,並且希望邀請庫姆與自己共進晚餐。庫姆遲疑了一會,然後最終回覆稱自己正準備馬上出差處理伺服器的問題。
祖克伯建議兩人在庫姆出發前碰頭。庫姆則將回復轉發給了自己的聯合創始人布萊恩·阿克頓(Brian Acton),以及公司唯一的風險投資人吉姆·喬茨(Jim Goetz),並且補充了一句話說:“堅持住呀!”吉姆·喬茨是風投公司紅杉資本(Sequoia Capital)的合夥人。
阿克頓建議庫姆接受邀請,並且說:“有馬克這種身份的人直接與你聯絡,那就接電話。”那個月月底的時候,庫姆和祖克伯一起在埃絲特德式烘焙坊(Esther’s German Bakery)吃了頓中餐。之所以選擇這裡,是因為烘焙坊有一個小巧的後院,而且距離Facebook總部只有20英里(約合32.19公里)。
吃飯的過程中,祖克伯表示自己很是欽佩庫姆的成就,並且暗示有興趣將兩人的公司合併。
於是科技界歷史上長達兩年且利潤豐厚的“追求”開始了。在這場追求中,欽佩之情發展成為了友誼,然後在最後時刻匆匆忙忙發展成為了前所未有的財富轉移。
所有簽署的合同都貼在福利部門辦公室的大門上,那裡曾經是現在38歲的庫姆時常光顧的地方。上個月,Facebook以40億美元的現金、價值120億美元的股票(公司8.5%的股票)、外加30億美元限制性股份收購了WhatsApp公司。這場交易鞏固了祖克伯科技界新億萬富豪創造者的聲譽。
還未與谷歌(微博)會面 已被FB下手
庫姆是一個性格靦腆但才華橫溢的工程師,當年從烏克蘭來到美國時身無分文。他將進入Facebook的董事會,並且將稅後68億美元收入囊中。他的聯合創始人布萊恩·阿克頓現年42歲,性格溫和,曾經擔任雅虎公司工程師。他曾經向推特網和Facebook求職,可惜被拒絕。這場交易將給他帶來稅後30億美元的收入。他表示,這場交易讓他“深感震驚”。
紅杉資本是惟一從這筆交易中分得一杯羹的風投公司。他們將帶著35億美元的收入退出WhatsApp公司——相比當初5,800萬美元的投資而言翻了60倍。
對於一家僅有56名員工、且營收約為2,000萬美元的公司而言,這個數字看上去顯得非常瘋狂;但對Facebook來說,這筆交易具有重要的意義。
WhatsApp公司的總部位於山景城,但公司總部的大門上甚至都沒有公司標誌。不過該公司是既電子郵件和電話之後,世界上使用最為廣泛的通訊工具之一,而且將在今年晚些時候推出語音通訊服務。
4.7億使用者,早已經讓無線運營商痛失330億美元的簡訊收入。這些運營商之前曾通過對每條簡訊收費而賺得盆滿缽滿。WhatsApp公司在第一年完全免費,此後每年要求支付1美元的服務費。沒有廣告,沒有捆綁,也無需付費升級。
在後來的探討中,祖克伯向WhatsApp的創始人承諾,他將“完全沒有賺錢的壓力”。祖克伯說:“我希望你們能夠在未來5年內爭取40到50億的使用者。”
WhatsApp最終會給祖克伯帶來大量的收入。WhatsApp為每位使用者提供支援的成本為5美分,而且它目前只在少量國家收費,例如美國和英國。在這些國家裡,移動支付相對而言比較成熟。WhatsApp深信,隨著服務的發展和收費逐漸到位,公司到2017年能夠實現10億美元的年營收。
內部人士表示,該應用同樣可以開始向航空公司和叫車應用新創企業Uber等公司收費,允許他們在WhatsApp使用者同意的情況下向其傳送訊息。
同往常一樣,其中較大的風險在於大量使用者為了下一代新產品而選擇離去。這點在當前似乎並不可能。阿克頓肯定地表示,自2013年12月1日以來,WhatsApp每天註冊的新使用者數量達到100萬。
香港使用智慧手機的人幾乎個個都使用WhatsApp。在阿聯酋,你可以在電視上觀看《WhatsApp學院》(WhatsApp Academy)。在荷蘭,有950萬人(該國過半人口)在積極地使用該應用,“Whatsappen”現在也成為了荷蘭語中的一個動詞,意思就是通過WhatsApp傳送一條訊息。在聯賽期間,巴西的職業足球運動員使用該應用的群聊功能來組織罷工。
“也許在不久的未來,”紅杉資本的吉姆·喬茨說,“WhatsApp將讓全球所有簡訊流量黯然失色。”
再回到2012年。在所有這些瘋狂之舉發生之前,庫姆曾有時間來琢磨自己與祖克伯一起吃的那頓中飯。他和阿克頓之前曾從紅杉資本獲得800萬美元的投資,當時他們惟一的要求就是自己的獨立自主,所以Facebook自那之後的提議從未變成過紙面上的報價。反倒是祖克伯和庫姆成為了朋友,差不多每個月都會碰面吃頓晚飯。
在接下來的一年裡,WhatsApp重點關注如何突破3億使用者的大關。2013年6月份,兩位創始人碰巧遇到了桑德爾·皮蔡(Sundar Pichai),後者在谷歌公司負責安卓系統和谷歌瀏覽器Chrome。三人探討了他們對乾淨簡單的數字化產品的喜愛。2014年年初的某個時期,皮蔡認為也許庫姆和阿克頓應該與自己的執行長拉里·佩奇(Larry Page)見個面。他們商定將碰面時間定在2月11日週二。
就在見面前一週的週五,WhatsApp的一位員工碰到Facebook商業發展負責人艾明·佐弗農(Amin Zoufonoun),並且告訴後者庫姆馬上要同佩奇見面。聽到訊息後,佐弗農趕緊回到公司,著手加快收購報價的工作。這項工作在一段時間之前早已經啟動。
週一晚上,祖克伯將庫姆請到自己的家中,並且最終擺出了收購的想法。根據祖克伯的提議,WhatsApp將繼續保持獨立,而且至關重要的一點在於,庫姆將成為Facebook董事會中的一員。“這是一種合作,我可以幫助他針對公司進行決策,”庫姆回憶說,“當時所討論的一切東西讓我們頗感興趣。”
第二天,庫姆和阿克頓驅車前往谷歌公司位於山景城的總部,並且與佩奇和皮蔡在公司燈光明亮的會議室內碰面。他們就移動世界和WhatsApp的發展目標交流了一個小時。庫姆說:“大家相談甚歡。”他同時補充表示,佩奇“非常聰明”。
當被問到是否感覺到佩奇有意收購WhatsApp時,庫姆停頓了一下,然後說:“沒有。”也許佩奇曾經有過暗示?“或許我讀不懂他吧。”
廚房裡敲定收購案
如果正如部分報導最近所提出的那樣,佩奇曾經有興趣來收購WhatsApp,那麼這次會議也許規模太小且時間太晚。在Facebook位於門洛帕克的總部,工作早已經在進行當中。而在WhatsApp公司,兩位創始人和其顧問們正在計算他們在交易談判中可以要求多高的價格。
一位公司知情人士透露,WhatsApp公司的兩位創始人最在乎的是獨立自主性,而並非金錢;但另一位知情人士則表示,兩位創始人深信自己的公司至少價值200億美元。這個數字的計算基礎是推特網的市值(目前為300億美元)、WhatsApp公司的全球客戶群、以及公司未來的盈利計劃。
週四,庫姆和阿克頓前去祖克伯的家中吃晚飯,時間定在晚上7點。這也是阿克頓第一次見到祖克伯。“我希望有一天,你們的使用者數量會超過我們,”祖克伯對他們說,“你們提供的服務在生活中更為常用。”祖克伯表示他希望庫姆二人能夠一如既往,堅持做自己的事情,同時也能夠得到Facebook在法律、財務和工程設計等方面強大的資源支援。
晚上9點,阿克頓回家照看自己年幼的孩子。庫姆和祖克伯則在一起玩了一把賭注很大的撲克牌遊戲。有知情人士表示,祖克伯報出了150億美元並且逐漸加價,而庫姆則表示自己的要求為200億美元左右。對此Facebook的創始人表示自己需要一定的時間。
次日,也就是2月14日週五,庫姆和阿克頓在他們的辦公室裡為《福布斯》雜誌拍照。攝影師在下午6:30分離開,此後庫姆駕駛自己的保時捷來到祖克伯的家中,進行新一輪的商談。
有報導稱祖克伯正在吃情人節大餐,而庫姆貿然打斷了他,對此庫姆加以了否認。“什麼當時他在進行燭光晚餐,然後我就直接衝了進去,事情並非這樣。”直到他準備離開祖克伯的家中時,馬克的妻子普里西拉·陳(Priscilla Chan)才下班回家。
庫姆和祖克伯邊吃著快餐,邊商定合作最終的細節問題,以及WhatsApp在Facebook的大框架下的獨立問題,後者也是WhatsApp最為看重的一點。不過兩人最終並沒有達成統一。
最終,週六晚上,庫姆和祖克伯最開始在廚房交談,後來又換地方來到客廳沙發上繼續商討。此後祖克伯報出了190億美元的價格,並且擺出了庫姆所喜歡的交易條件。庫姆回憶說:“這可能是我們雙方都可以接受的條件。”
等祖克伯離開房間後,庫姆打電話給當時在家的阿克頓。那時大概是晚上9點鐘。庫姆將最終定下來的細節情況轉述給自己的朋友聽,並且說:“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已經有了決定。你願意繼續往前走嗎?”
“我喜歡馬克這個人,”阿克頓回答說,“我們可以合作。接受這個交易條件吧。”庫姆走出房間,找到祖克伯。“我剛才和布萊恩說過了,”庫姆說,“他認為我們應該合作,而且你人很不錯,我們應該接受報價。”
兩人握手後又緊緊擁抱在一起。祖克伯稱當時“太激動了”,並且突然掏出一瓶尊尼獲加(藍方)極品威士忌(Johnnie Walker Blue Label),他知道這是庫姆摯愛的蘇格蘭威士忌。兩人分別叫來自己的商業發展總監,完成了商討的過程。大概1個小時後,庫姆駕著自己的保時捷回家,直接上床休息。
那個週末,律師和銀行家們忙得連軸轉,爭取在週三早晨前簽署交易檔案,從而能在巴塞羅那召開的年度全球移動大會(Mobile World Congress)上對外宣佈。他們並沒有選擇在WhatsApp的總部簽署這些檔案,而是按照吉姆·喬茨的建議,驅車兩個街區,來到莫菲特大道(Moffett Boulevard)101號一棟廢棄的大樓裡。十來歲時,庫姆曾經在這棟大樓裡領過政府發放給低收入者的食物券。庫姆在大樓正門簽署了交易檔案。
回到辦公室後,庫姆在WhatsApp公司員工的聊天組裡傳送了“所有人開會”的資訊,宣佈下午2點在會議室召開全體人員會議。
在所有人擠進會議室後,他說:“我來說一下現在的情況。我們正在與Facebook進行合併。”面對震驚不已的員工們,庫姆和阿克頓向大家保證他們都不會受到影響,公司還是自行來進行管理。下午2點30分,會議室的大門再次被開啟,馬克·祖克伯走了進來。他很簡要地與WhatsApp這些為數不多的員工們進行了交談,並且與大家握手。在與投資者們召開電話會議之後,庫姆又重新埋頭工作。
他實事求是地說:“這家公司還是要接著運營的。”
烏克蘭移民艱難創業
要想知道WhatsApp如何能有今天的這般成就,你只需要從公司位於山景城那沒有任何標誌的總部出發,走過幾個街區,來到鐵軌對面一棟廢棄的白色房子就可以了。這棟房子曾經是北縣社會服務中心(North County Social Services)的所在地,庫姆曾經在這裡排隊領取過食物券。
庫姆出生在烏克蘭基輔郊外的小村落法斯蒂夫(Fastiv),並且在那裡長大。他是家中的獨子,母親是一位家庭主婦,父親是一位從事醫院和學校建設的建築經理。當時電力和熱水供應都相當有限。為避免政府竊聽,他的父母極少打電話。這種環境聽起來實在不咋樣,但庫姆仍然懷念自己曾經的那種鄉村生活,而且這也是他如此堅決反對廣告滿天飛的主要原因之一。
為了躲避讓人不安的政治環境和反猶太人的氛圍,1992年,時年16歲的庫姆和母親移民來到了山景城,在政府的幫助之下得到了一個兩居室的小公寓。他的父親一直未能成功移民,後在1997年過世。庫姆的母親在他們的行李箱裡塞滿了筆和20本蘇聯政府發放的筆記本,免得到美國後還要花錢購學習文具。到美國後,她找了份幫人照看小孩的工作,而庫姆則到一家雜貨店掃地來貼補家用。在母親被診斷出患有癌症之後,母子倆只能靠她的傷殘補助來度日。庫姆的英語說得相當流利,但他並不喜歡美國中學裡同學之間的那種隨意和輕浮。在烏克蘭,朋友圈內人數不多,但大家的友情會十幾年都維持不變。他說:“在烏克蘭,你能真正地瞭解一個人。”
庫姆被中學開除,只得去參加替代性的教育課程。不過在此期間,他從二手書店購買教材,等看完後再退回給書店,通過這種方法在18歲前已經自學了計算機網路知識。他曾經加入Efnet網際網路中繼聊天網路中一個名叫w00w00的黑客團體,潛入了矽谷圖形公司(Silicon Graphics)的伺服器,並且與Napster的聯合創始人肖恩·範寧(Sean Fanning)聊過天。
後來他進入聖荷西州立大學(San Jose State University)就讀,並且晚上到安永會計事務所(Ernst & Young)擔任安全測試員。1997年的一天,庫姆來到阿克頓在雅虎公司的辦公桌前,檢查公司的廣告系統。
當時阿克頓在雅虎公司的員工工號是44號。“他看上去有點與眾不同,”阿克頓回憶說,“他沒有一句廢話,根本不會去說什麼‘你們這裡的政策是什麼?你在這裡負責什麼工作?’”安永會計事務所的其他人會使用一些套近乎的方法,例如送你紅酒當禮物。阿克頓說:“反正就是諸如此類的方式。”
看來庫姆也喜歡阿克頓直來直去的風格。庫姆說:“我們兩人都不怎麼會兜圈子。”6個月後,庫姆來到雅虎公司接受面試,得到了一份基礎設施工程師的工作。他當時仍然在聖荷西州立大學讀書。
在雅虎公司入職兩個星期之後,公司的一臺伺服器壞了。雅虎公司的聯合創始人大衛·費羅(David Filo)打電話給他求助。庫姆小心翼翼地回答說:“我在上課。”“你在教室裡能幹什麼?”費羅說,“趕快給我滾回辦公室。”
當時費羅手下只有一個規模較小的伺服器工程師團隊,因此需要一切可能的幫助。庫姆說:“不管怎樣,反正我討厭學校。”於是他選擇了輟學。
2000年,庫姆的母親因為癌症過世,這位年輕的烏克蘭人突然就變成了孤家寡人。他很感謝阿克頓當時伸出援助之手,為他提供支援。庫姆回憶說:“他會邀請我去他家。”兩人一起去滑雪,踢足球,以及玩極限飛盤。
在接下來的9年裡,兩人一起見證了雅虎公司的起起落落。他們兩人都不喜歡與廣告打交道。阿克頓說:“廣告做得再好,也沒法改善任何人的生活。”在LinkedIn(202.43, -4.36, -2.11%)網站的個人資料中,庫姆對自己在雅虎公司最後三年的工作只用了“做了部分工作”這一句話簡要帶過。
2007年10月份,他們離開了雅虎公司,打算休整一年,到南非玩上一圈,然後再多點時間玩極限飛盤。兩人都向Facebook投過簡歷,但雙雙被拒。庫姆在雅虎公司工作期間攢下了40萬美元,他就靠著這筆貯蓄生活,沒有從事固定的工作。
此後2009年1月份,他購買了一臺iPhone手機,並且開始使用蘋果(530.92, 0.48, 0.09%)應用商店。這是一個正在發展中的新行業。他到自己的俄羅斯朋友亞歷克斯·菲什曼(Alex Fishman)的家中做客。菲什曼每週會邀請俄羅斯朋友們到自己位於西聖荷西的家中吃披薩,看電影,共度美好夜晚。有時候一次會有多達40人同時來參加活動。兩人一起站在菲什曼廚房的檯面旁,邊喝茶邊討論庫姆設計一款應用的想法,一聊就是幾個小時。
“讓給我看他的通訊錄,”菲什曼回憶說,“他當時認為,如果能在每個人的名字旁顯示該人的狀態,這將會非常酷。”所謂的狀態將顯示這人是否正在接電話,手機電池是否快沒電了,或者該人是否正在健身房健身。庫姆自己可以設計出這些服務的核心架構,但他需要一位iPhone應用開發人員。於是菲什曼推薦他去找伊戈爾·所羅門尼科夫(Igor Solomennikov)。所羅門尼科夫是一位俄羅斯的應用開發人員,是菲什曼在RentACoder.com上找到的。
庫姆幾乎是馬上就選擇了WhatsApp這個名字,因為這個名稱聽起來像是在問“你好,什麼事”(What’s up?)。
一週後的2009年2月24日是庫姆的生日。這一天,他在加利福尼亞註冊了WhatsApp公司。當時該應用還根本沒有開始程式設計。庫姆花了許多日子來編寫軟體,讓自己的應用能夠與全世界各種電話號碼進行同步。他仔細鑽研維基百科上一份國際冠碼列表,花了幾個月的時間更新該份列表,讓其能體現出各地區電話號碼之間成百上千的細微差別。這段時間簡直讓他抓狂。
早期版本的WhatsApp會不斷崩潰或當機。當菲什曼在自己的手機上安裝這款應用時,他的通訊錄裡只有為數不多的人下載了該應用。在聖荷西市的託尼羅馬餐廳(Tony Roma’s)啃著排骨時,菲什曼談起了這些問題。
庫姆在自己蘇聯時期的筆記本上做著筆記。他一直留著這些筆記本,用來記錄重要的專案。庫姆幾乎要放棄,並且喃喃地告訴阿克頓,自己需要再找一份工作。“現在放棄那就是個傻子,”阿克頓說,“再堅持幾個月的時間。”
2009年6月份,蘋果公司推出了推送通知,應用開發者可以借用推送通知來提醒那些沒有使用其應用的使用者。這點給庫姆幫了大忙。讓對WhatsApp進行了更新,這樣每次更改狀態時——“正在健身,不能接電話”——朋友圈裡的每個人都可以收到提示資訊。
菲什曼的俄羅斯裔朋友們開始使用該款應用來設定有趣的自定義狀態,並且傳送通知提醒其他人。例如“我起晚了”或“正在路上”。
“有時候它會帶有即時通訊軟體的味道,”菲什曼說,“我們開始使用該應用來打招呼“你好嗎”,然後有人就會回覆。”讓在自己位於聖克拉拉市(Santa Clara)的連棟別墅裡使用一臺Mac Mini看著大家狀態的變化,並且意識到他已經在無意之間創造了一種資訊傳送服務。
庫姆說:“用自己隨身攜帶的裝置與世界另一端的某個人進行即時聯絡,這點曾經讓人感到非常神氣。”
當時除了WhatsApp之外,只有黑莓(9.67, -0.24, -2.42%)的黑莓信使(BBM)可以提供免費的簡訊服務,但後者只能在黑莓手機上使用。此外還有谷歌公司的G-Talk和Skype,不過WhatsApp的獨特之處在於人們可以使用自己的手機號碼來登陸。
2009年9月份,庫姆釋出了增加訊息傳遞元件的新版本,此後該應用的活躍使用者突然就激增到25萬人。
他需要幫助,於是找到了阿克頓。當時阿克頓仍然沒有就業,一直在琢磨另一個初創企業的構想,可是沒有任何進展。10月份,阿克頓說服了5位前雅虎公司的朋友投資了25萬美元的種子基金,並且因此得到了聯合創始人的身份,獲得了公司的股份。
他在同年11月1日正式加入WhatsApp公司。筆記軟體印象筆記(Evernote)在山景城的市中心租賃了一個用倉庫改建的辦公室,WhatsApp公司從中又轉租了一塊空間,從宜家購買了廉價的桌子用來辦公。他們披著毯子來取暖,而且辦公室上面沒有任何標誌。
邁克爾·多諾霍(Michael Donohue)是WhatsApp公司第一批黑莓工程師之一。他記得在自己第一次面試時,“他們給我的路線就是‘先找到印象筆記的辦公大樓,然後繞到大樓後面,看哪間門上沒有任何標誌,敲門就是了。’”
在公司最初的幾年裡,庫恩和阿克頓都沒有領取薪水,因而公司早期最大的成本就是向使用者傳送驗證簡訊。兩位創始人不定期地將該應用從免費更改為“付費”,從而控制發展速度,避免公司的發展超過其訂閱收入的增長速度。
12月時,他們對iPhone平臺的WhatsApp應用進行了升級,從而能夠使用iPhone傳送照片。他們震驚地發現,儘管下載該應用要收費1美元,但使用者數量的增長速度還是在加快。阿克頓對庫姆說:“你知道嗎,我覺得我們的確可以保持付費狀態了。”
到2011年年初,WhatsApp一度躋身於多數國家蘋果應用商店中排名前20的應用之列。(WhatsApp在美國的發展相對較慢,因為他們傾向於不限條數的簡訊套餐。)
庫姆和阿克頓拒絕了所有有意注資的投資者。阿克頓認為接受風投的資金就是在接受救助。但紅杉資本的合夥人吉姆·喬茨花了8個月的時間,通過各種關係來與他們進行聯絡。他曾與十多家其他的聊天公司接觸,例如Pinger、Tango 和Baluga,但WhatsApp很顯然是其中的佼佼者。
而且讓喬茨頗感意外的是,該初創企業早已經開始繳納企業所得稅。他說:“在我的風投生涯中,這是頭一回看到。”
他最終與庫姆和阿克頓會面。他們向他提出了一連串的問題,並且告訴他該款應用禁止投放廣告。2011年4月份,他們最終同意接受紅杉資本800萬美元的投資,當時公司的估價為8,000萬美元。
兩年後,2013年2月份,WhatsApp的使用者數量已經增加到約2.2億活躍使用者,而且員工數量達到了30人。這時,阿克頓和庫姆都認為是時候再籌集部分資金了。阿克頓的母親曾經經營著自己的貨運代理生意,常常因為要支付賬單而徹夜難眠。
阿克頓回憶這些事情說:“這是為了保險起見。你永遠也不想有付不起工資的時候。”他們決定悄悄進行第二輪融資。紅杉資本願意再拿出5,000萬美元,將自己的股份增加到25%。此時WhatsApp的估值已經達到15億美元。
當時,阿克頓對WhatsApp的銀行賬戶做了截圖,並且將它發給喬茨。圖片顯示,公司銀行賬上的結餘為825.7萬美元,仍然超出了此前多年裡他們所獲得的所有資金投入。
未來目標:2017年實現盈利
WhatsApp公司要怎麼樣才能讓Facebook剛剛支付的190億美元物有所值呢?這個任務就落在了祖克伯和庫姆的身上。
第一步是確保該應用能夠繼續提供服務。在對外宣佈收購之後的那個週六,來自全世界各地的人都蜂擁來到WhatsApp的伺服器進行註冊。該應用停擺了4個小時。兩位創始人表示這個時機純屬巧合,但對於一個以可靠性而自豪的初創企業而言,這的確比較糟糕。
庫姆和阿克頓非常看重正常執行時間,所以在聖誕節前的那一個月裡,沒有人可以與WhatsApp負責伺服器的人員進行交談,因為他們要為到時候的資訊氾濫做好準備。訪客基本上不得進入辦公室,唯恐他們讓工作人員分心。辦公室的一塊白板上寫著自上次中斷運轉或發生事故以來的正常運轉的天數,就像工廠可能有塊寫著受傷人數或死亡人數的牌子一樣。
阿克頓說:“每條資訊就像是自己初生的孩子。我們絕對不能錯失任何資訊。”他本人剛為人父。他翻出一張自己父親的遺照,這張照片是2012年4月份發到他手機裡面的。“這就是我痛恨Snapchat的原因,”因為在Snapchat網站上,照片和資訊看過後就會消失。
只要WhatsApp可以搞定簡單的無線運營商扣賬的付費方式,就將會有收入滾滾而來。庫姆並不想因為複雜的付款申請系統得罪使用者,然後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流向提供免費服務的競爭對手。目前,公司只在少數國家收費。在這些國度裡,信用卡的使用程度很高,而且移動支付相當成熟。
谷歌公司正在代表所有安卓應用與運營商就運營商扣賬的付費方式進行談判,但進展一直比較緩慢:安卓系統運營商扣賬的付費方式只在21個國家推行,而且移動支付仍然沒有標準化,這點讓其他應用開發者感到甚為氣憤。
庫姆認為公司到2017年就會實現真正的盈利,而且按照他的計劃,公司此時的使用者數將達到10億人。“我們的盈利計劃目前還在最初期,”WhatsApp的商業發展經理尼亞·阿羅拉(Neeraj Arora)說,“營收對我們而言並不重要。”阿羅拉曾促成公司與約50家運營商的合作關係,將該應用提前打包到運營商的簡訊套餐中。公司同時曾與諾基亞就非商業性的合作關係進行談判,以在廉價的Asha 210 電話上設計上WhatsApp的按鈕。
避免使用者轉而使用其他服務是公司的第二大任務。正是因為擔心不能吸引人們的眼球,祖克伯才支付了如此昂貴的收購價格,但這與阻止使用者放棄WhatsApp並沒有太大關係。
特德·利文斯頓(Ted Livingston)說:“在過去5年裡,WhatsApp一直心無旁騖地致力於提供‘免費簡訊服務’,而且他們在這個方面做出了出色的成績。但到某個時刻,使用者們將不會停留在原地踏步。”利文斯頓曾擔任黑莓公司(BlackBerry)的工程師。他創立了受到年輕人歡迎的移動通訊應用Kik。
“正是因為如此,WhatsApp給我的感覺就像黑莓一樣。多年來,黑莓公司曾一直心無旁騖地專注於電子郵件。但等到消費者懂得了電子郵件,他們問道,‘接下來有什麼好東西?’iPhone回答了這個問題,於是黑莓突然就被落在了後面。’”
現在,庫姆正專注於兩件首要考慮的事情:維持WhatsApp的運轉,以及避免使用者的流失。
每個月有幾個晚上,他會來到聖荷西市一棟爐渣磚修建的建築,這棟建築沒有任何特徵。他手裡抓著一個健身包,走進一間燈光昏暗的健身房,參加一對一的拳擊課程。他的教練身形較小,嘴裡嚼著口香糖,人就站在大聲播放著饒舌歌曲的音響旁。
教練笑著說:“他喜歡卡內(Kanye)。”教練將兩個拳擊手套高高舉起,身高6英尺2英寸(約合1.89米)的庫姆則不斷出拳,速度不快,但力道很大。每過幾分鐘,庫姆會坐下來休息一下,脫下拳擊手套,檢視自己的訊息。
教練表示,庫姆非常專一。他不想像其他多數學生一樣學習跆拳道,只是希望自己能夠正確出拳。公司僅提供特定的通訊服務,而且希望越簡單越好,從中也可以看出庫姆的那種風格。
對此庫姆表示認同。在穿鞋襪時,他的臉色相當紅潤。“我只想做一件事情而且就要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