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一則在北京地鐵裡丟失人工耳蝸的訊息刷遍了朋友圈。因為尋物啟事中說,如果找不到耳蝸需要重新做開顱手術,這樣的描述引發了不少爭議。
因為客觀來說,在植入人工耳蝸確實需求手術,但是更換外接耳蝸裝置並不需要。意外的是,這則新聞讓很多人認識到了今天醫學的進步:原來聽力恢復技術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已經可以讓體內體外裝置相聯絡。
熱愛科幻和關注科技產業的小夥伴,都會知道這樣一個詞:腦機介面。一般我們會認為這個技術非常非常遙遠,還處在銀河系以外的某個位置。然而仔細一瞭解大家會發現,腦機介面其實是一門涵指非常廣泛的技術類別,是各種大腦寫入技術與腦電輸出技術的綜合,而人工耳蝸,就是腦機介面目前為止最成功、臨床應用最普及的技術。它已經可以幫助大量失聰者重新找回聲音和交流的能力。
同時,在未來趨勢與現實的基礎節點中,腦機介面與人工智慧有非常廣泛的結合關係。如果我們把目光放遠,會發現在馬斯克等人的描述中,腦機介面簡直是一種人類終極技術;而如果我們將視線停留在眼前,會發現醫學領域中,腦機介面正在走向現實世界。
很遠又很久的腦機介面,在2018年都經歷了哪些變化?AI又將如何影響它走入現實的軌跡?今天我們的故事,關於“忽近忽遠”腦機技術。
腦機介面的年度進展報告
科技公關看哪家,就找矽谷鋼鐵俠。
雖然2018年對於馬斯克來說,大體上是非常不友善的一年。特斯拉的種種問題纏身,輿論大肆鞭撻,但這依然不影響這位理想主義大師,在火箭、超級隧道與腦機介面上成功收穫了一大波點選率。
我們都知道,馬斯克旗下有一家聽著就非常懸乎,願景是“把人類變成電子人”的腦機介面公司Neuralink。這家公司自2016年誕生起,就享有著全世界的關注。然而同時大家也都知道,商業化的腦機介面是非常非常遙遠的事情,善於投資未來和講未來故事的馬斯克,顯然不著急讓Neuralink拿出真實的產品。
然而公關也是一種進展,去年9月,深陷多種麻煩的馬斯克在一檔播客節目中透露,Neuralink將在幾個月之內宣佈一個“有趣的新訊息”。馬斯克表示,這個訊息比目前其他東西都要好上一個量級,甚至可能比任何人能想到的都要好……
這到底是啥呢?有人認為Neuralink將推出腦機介面晶片,也有人認為馬斯克準備打造面向市場的娛樂向腦機介面體驗產品。反正4個月過去了,這個被預告的腦機介面大進展還是沒出現。
但是,劃重點,讓我們再說一遍——公關也是一種進展!
腦機介面的真正進展,還是來自科學家和軍方。比如被譽為“在幕後真正推動美國科技發展”的美國國防部高階研究計劃局(DARPA),在2018年3月,公佈了一項代號為N3的腦機介面開發專案。
N3計劃,旨在開發高解析度的行動式神經介面,能夠同時讀取和寫入人腦的多個位置,在非手術的情況下實現大腦和系統間的通訊。最終目的是讓士兵可以用腦電波操縱複雜的外界裝置,比如無人機和無人火炮,以及實現對增強裝置的控制,比如外骨骼戰甲等等。
N3距離打造出真正的鋼鐵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它在2018年展現出的主要進展,在於給出了不進行人體植入,或者僅僅進行奈米級晶片植入的腦機介面解決方案。
腦機介面技術在今天主要應用於醫學臨床,透過植入晶片的方式,幫助失憶症患者、帕金森症患者、癱瘓患者,以及聾啞人士,而很少能作用於健康人士的身體增強。最終重要的原因就在於植入裝置帶來的風險於不確定性,讓健康人士無法成為受試物件。
而在微型植入和不植入的方案下,腦機介面就會像是手機一樣的玩具,需要的時候拿起來,不需要就放下。從而讓健康者用腦機介面增強能力開啟了大門。
N3計劃預備在2018年至2019年,消耗2900萬美金用於研究相關技術。而就目前披露的情況來看,雖然造價高昂,但技術完成度已經不低。比如去年9月, DARPA生物技術辦公室展示了利用不植入鬧機介面,讓士兵同時用“意念”操縱三種型別不同無人機完成編隊的技術。
在醫學界,2018年腦機介面也在繼續朝前走。比如去年年初,《自然》刊登了美國多所大學的聯合研究成果,提出利用在大腦運動皮層植入電極的方式,讓截肢的恆河猴可以用腦電波操縱假肢。這被譽為在人造機體領域一次重大科研成果。
在臨床領域,腦機介面在這一年中還解決了很多植入材料的問題,讓醫療植入方案能夠普惠更多患者。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在人工耳蝸之後,視網膜晶片技術正在受到越來越廣泛的關注。這種晶片透過植入眼部特定位置,對視網膜殘餘細胞進行電刺激,可以幫助部分失明人士恢復視覺。起臨床應用功莫大焉。
總體來看,2018年的腦機介面趨勢,在於將這類技術從“幫助人類恢復能力”,到“為人類增強能力”。非醫學領域的腦機介面正在慢慢實現,而醫學上的特種腦機介面也在成熟中。當然了,問題還很大,麻煩還很多,腦機介面真正把人類變超人,依舊是幾十年之後的事。
前方的路,真的還很長,很長……
腦機介面主要有兩種解決方案,一個是植入型裝置,一種是非入侵型裝置。兩者在今天都有不少麻煩要解決。
對於植入裝置來說,最大的問題依舊是人體的抗異性。很多腦機介面裝置無法做到非常小,而大腦組織確是高度精密的。無論是感染,無法把握的神經元觸碰,還是神經電流的不準確問題,都會給腦機介面植入者帶來巨大的風險。因此上,今天對大腦皮層的植入裝置,還基本處在實驗室階段,難以臨床應用。在材料、晶片工藝以及腦神經科學多種維度上,這個問題都有賴於進一步攻克。
而對於非植入裝置,腦機介面的主要問題在於訊號衰弱。隔著皮膚骨骼如何識別腦神經活動是一個難題。今天有經顱磁刺激(TMS)、經顱直流電刺激(tDCS)和聚焦超聲刺激(FUS)等多種解決方案可供選擇,但是都無法做到準確讀取。
前面提到的N3計劃,今天主要的敵人就是訊號散射、衰減和訊雜比等問題。試想一下,在戰場環境中,飛機坦克居然沒有讀取清楚士兵的想法,那是多麼荒誕的一件事……
另外一個問題,在於腦機介面的倫理挑戰。今天我們依舊沒有辦法掌握清楚,在大腦植入裝置會否會帶來對人類意識難以估量的改變,甚至影響人類的性格以及自我認知。在弄清楚倫理問題前,腦機介面還只能存在於實驗室和特定醫學領域。
另外一個腦機介面產業化中的問題,是這項技術距離普遍商用真的還很漫長。也就是說,在相當長一段時間裡,Neuralink這類公司可能都沒有任何收益可能。甚至有研究人員認為,拿出像馬斯克所說的幫助普通人增強記憶,完成腦容量擴充的腦機介面裝置,至少需要50年之後。
鋼鐵俠的壓力蠻大的。
腦機介面與AI,也是能交朋友的
作為AI發展的一個“長線朋友”,腦機介面雖然一時半會還幫不上AI什麼忙,但絕對擁有若干十年之後最充沛的想象力。而在近處,AI則可以幫助腦機介面解決不少問題。
首先,在N3專案中,我們注意到研發人員會啟用AI程式,來幫助分析和放大使用者的腦電訊號,從而提高腦電波精度,確保裝置準確執行。換言之,很多AI演算法可以幫助增強非侵入性裝置的使用能力,是解決訊號散亂和干擾問題的主要思路之一。
其次,對於植入裝置來說,AI是監控人體健康情況的重要幫手。透過機器學習技術,醫療部門可以實時關注,並在端側分析腦機介面植入者的裝置情況,比如感染性、需要替換裝置的週期等等。
而如果我們進入形而上的領域,比如馬斯克的腦洞。他認為未來人類想要克服AI帶來的危險,最佳方案之一就是主動成為AI,成為可以利用大資料思考,實時連線無限知識,甚至完成共享記憶、群體化思維的“電子人”。
NeuraLink的最終目標,是為使用者提在大腦中植入一個AI晶片,從而將人類變成一個AI的延伸。
嗯,反正吧,腦洞這個東西當然是越大越好。假如AI真的有思維,大概是很喜歡腦機介面這位新朋友的。